第十八章 你是景言
“病美人。”凤挽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走过去。 景言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后又镇定的进行下一步动作，恍若未闻。 凤挽歌走到景言身后站定，看到景言虽然不说话，可是却倒了两杯茶，一杯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对面。 摇头失笑，“你对我之心，怕是早已越过你我二人的界限了吧？”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瘟不火却觉得很悲凉。 景言的身子狠狠的震了震，就在凤挽歌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才听到他极低的一声“嗯”，这声回答，把她的思绪拉回从前。 在不远处的书上，青影和墨轻言两个人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景言和凤挽歌。 墨轻言的脸色在看到凤挽歌听了景言的回答后沉默时，就变得十分寒冷。 凤挽歌，只是短短一个字的回答，就足以让你沉默这么久吗？你难不成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回来了的？ 景言没听到凤挽歌的声音，以为她走了，可是背上那道专注的目光没有消失，他才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凤挽歌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声，“有。” 一旁大树顿时鸟叫声四起，一旁湖里的水也惊出一圈圈涟漪。凤挽歌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景言的心里震荡，她有喜欢过自己！ 青影拼了命还是跟不上前面的墨轻言，可是看着他的方向应该是要回碧霄去的，可是他不是说……怕长公主殿下出事才一定要撑着起床跟着来星沉吗？怎么才到不久就要回去了？ 可是这他也只能在心里偷偷说，不敢去问此时正在怒头上的主子。因为主子生气，受罪的都是他们这群跑腿的。 墨轻言和青影离开得早，没有接着听凤挽歌和景言的对话。 “可是……”凤挽歌忽而一笑，“你是景言。”而我，是凤挽歌。 所以你我，注定不能在一起。 景言是何等聪明之人？即使凤挽歌不把后边的话说出来，他也清楚凤挽歌的含义。她不止想断了星沉士兵们的为难，如今也要断了自己对她的念想。 凤挽歌，你何其善良，却又何其的残忍。 “原来如此。”景言说完，就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消失了，心里突然泛起空落落的疼来，她走了…… 可是没等他伤感多久，凤挽歌就抱着他的黑白玉棋盘端了过来，大大方方的坐在他的对面，仍旧是他熟悉的笑容。 “许久不见，不知病美人你可还愿意同我下棋？”凤挽歌说着，手拿着黑棋随意一抛，棋正好落在正中央。 不管凤挽歌拿的是黑棋白棋，她都会下第一个就是了。 景言一楞，随即也拿起白棋，同凤挽歌下了起来。 景言的手一收回，凤挽歌立马就落子。他诧异的抬头看了凤挽歌一眼，却见她紧抿着唇，神色认真。 看来她这次是要认真同自己下一场棋了，收回其他的思绪，他也渐渐被凤挽歌的情绪感染，认真严肃的对待起这场博弈来。 两个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棋盘上险象叠生，竟是生出了许多阵法来。所以两个人互相布阵又互相破阵，最后凤挽歌手里只剩下一个子，她沉吟的看着棋盘将近半柱香，在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到她身上时，终于落下最后一子。 生局再无，死局环绕。胜负已分，凤挽歌彻底断了景言所有的生路。 凤挽歌看到景言嘴角的苦笑，站起身，坐了一夜脚麻得很，可是她还是在踉跄了一下后稳定身形。 当她走下亭子后，顿时亭子又变得如云似雾起来，景言坐在里面，倒还真的是有世人描绘他的“白衣素手倾城貌，万千芳华凝其身”的样子。 “初见你时，你虚弱的躺在床上，长得十分漂亮，那时候我就想着我以后喜欢的人也要长得这么漂亮。”凤挽歌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宁静，可是景言原本拿着茶杯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后来为你治病，我其实也存了私心。我这么照顾你，又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会喜欢上我吧？虽然我挂着纨绔不化娇蛮跋扈星沉第一废物小霸王凤挽歌的臭名声，可是好歹有权有势有钱有身份，嫁给你总不至于太亏。”凤挽歌陷入回忆里，声音也忽而变得幽远起来。“可是到后来，我又搞不清楚皇帝姑父的想法了。明明玉恒华才是将来的皇帝，可是皇帝姑父却让你同我、同阿染交好。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可是直到现在，我竟全都明白了。” “因为皇帝姑父知道，玉恒华一定会发动战争，届时他暴戾之名传遍天下，民心不稳时，阿染可以取代了他的地位。我说的可是无错？”凤挽歌的眼睛干干的，却酸涩的难受。“不论是我，还是你，只不过是皇帝姑父的保护下任君主的棋子而已。所以我才会得那么多圣宠，才会遇见阿染和阿墨。知道为什么吗？阿染是他认定的最适合当星沉君主的人，他虽姓夜可骨子里流的也有一半玉氏的血，他受到的教育都是以玉氏为己任，至于阿墨，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景言的声音呐呐，心里的震惊却不低。 这些事情极其隐晦，他可以确保她并不知道，可是如今她说的每句话，都是致命的要点！ “保护好阿染，不论他是否负了我又或是我同他翻脸决裂，从小到大，他和阿墨、你还有钟乔，都是在我生命中真实存在并且给过我开心和温暖的人，我护不住这天下但至少护得住你们。”凤挽歌转过身，清冷平静的目光透过薄纱看向此时已经浑身颤抖的景言，“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你是景言。” 凤挽歌说完，二话不说就扭头离开。和她来时的犹豫不同，她走的果决而迅速。 景言又把凤挽歌说的话放在心里细细想了想，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个人说她会是这场天下之战的关键。 她有勇有谋，果决狠辣却也同样心怀天下苍生；她有权有势，拥有风云阁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她的心思之深，怕是他们任谁一人都无法猜透吧。 凤挽歌离开荣王府之后并没有随便逛逛，而是直接跃进了雪月阁的后院。虽然刘娇娘去了碧霄嫁给李柏林，可是雪月阁仍旧是风云阁在玉都中的据点，她如今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轻车熟路的进了原是刘娇娘的房间，就有人端着热水走进来。放好水后丫鬟向坐在床上的凤挽歌行礼，之后才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自然而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可见在雪月阁里的人被锦绣等人训练的有多好。 凤挽歌闭上眼睛，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景言的时候。 她穿着月白色的衣裙蹦蹦跳跳的走进清风阁，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景言。那时候的他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可是光凭眉眼她也可以看出将来这是个何等风云俊雅的人，后来果真她的眼光没有看错。 “喂！你家世子去哪儿了？怎么留你这么一个病美人躺在这儿？”她嘟囔着，皱眉环顾四周，找娘亲所说的那个病世子在哪儿。 结果病美人听到她说的话，居然激烈的咳嗽起来，恨不得把心肝肺都给咳出来。原本十分病态的苍白的脸，也因他这么一折腾，红润了一些。 见病美人如此模样，她心里一跳，这人好生漂亮，若是自己以后喜欢的人也这般漂亮就好了，不过面前这个人是个女的。 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不下心看着病美人这么咳嗽着，走过去给他把脉，这才恍然大悟面前这个人就是娘亲所说的病世子。 这病美人中的毒实在难解，不过好在她有凤火，花了一年的时间跟他同吃同住在这个清风阁里才给他把毒驱尽。 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真的喜欢上这个病美人了，虽然他看起来总是一副重病恨不得撒手人寰的样子，但是自己是大夫啊，救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可以的。 但是后来自己看到景言和皇帝姑父之间的事情之后，她突然对景言感到心灰意冷，不告而别继续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后来，她就想着说，既然这件事情最关键的是玉恒华，那么自己按照婚约嫁给玉恒华，是不是就可以制止这一切发生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前世嫁给玉恒华后二人是真的假戏真做，成了真夫妻，而她也阻止了一场天下大战。 可是，这一世，天下大战她没阻止，居然真真实实的存在，快要发生了。 星沉皇宫。 凤轻歌忐忑的站在丰田殿大门，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踏进去。因为，这是凤挽歌离开碧霄公然和皇上决裂后，皇上第一次主动的召见她。 高公公看到凤轻歌站在门口怎么着也不肯进去，只好叹了口气。“皇后娘娘，皇上在里面已经等了许久了。”他伺候了三个皇帝，自然看透了那些情情爱爱，同时他也知道，自从凤三小姐离开之后，皇上的心到底是属于谁的。 凤轻歌听了高公公的话，心知不可以再磨蹭了。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她才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走进内殿就看到玉恒华一身龙袍站在里面背着手，走过去低头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玉恒华听到凤轻歌的声音，才转过身，把自己一直压了很久的问题说出来。“在不面对朕的时候，挽儿她是如何的？怎么待人处事？” 凤轻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可是挂在嘴角的笑的弧度却不论如何也不能减少半分，因为她是星沉的皇后。 自己深爱的男人问自己另一个女人如何的时候，她却不能撒娇也不能耍无赖，只能笑着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问题很难回答吗？”玉恒华看到凤轻歌时皱时松的眉头，以为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凤轻歌摇摇头，心里却打定主意。这才抬头向玉恒华娓娓道来，不过却是添油加醋的话，是为了让玉恒华断了念想的。 凤轻歌说的话，的确是凤挽歌这个人做得出来的，玉恒华听了也不疑有他，只是安静的又转过身，如凤轻歌刚进来时所见的那样。 凤轻歌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有些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声音里满是受伤，“皇上，时至今日，您还对臣妾的meimei旧情未了吗？” 听了凤轻歌的话，玉恒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办法知道凤挽歌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了。 凤轻歌看到玉恒华这个模样，心中只觉得苦涩不已，正准备行礼跪安时，玉恒华却越过她风风火火的朝外边走去。 “世子，皇上来了。”玄羽走到景言的身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