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 严岩示威
宋烨简单的和姜泰叙叙旧，先一步赶回中尉营复命，只留下姜泰和姜宇两个兄弟漫步在荥阳的街中，向北门翁城赶去。 虽然兄弟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但是感情却很好，由于姜宇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所以他很少在家中居住，就连这次姜泰父子回洛阳，姜宇都没有赶回来。 但是姜泰这次怒斩吴寒，其中牵扯的实在太多了，中尉营长史孙豫也是通过联系姜宇，才说服他，让他权衡利弊，不仅仅是为了姜泰，更是为了姜家。 很显然，姜泰这次平乱，深得老皇帝欣赏，也得他当着满朝文武面前夸赞，所以，姜宇回去与父亲姜允详言其中厉害，并且散财，通过孙豫的关系买通马曹的官员，偷偷购买战马，送往军前，唯一的要求，只有让姜宇随着姜泰从军，这也是姜允妥协的唯一原因。 更重要一点，姜家虽是大族，可若想长久不衰，就必须有人在朝中做强，做大，姜泰性格刚毅，有勇有谋，但是做事不计后果，必须有个人牵制他，所以，姜允把姜宇送进了北军。 姜宇为人缜密，心思细腻，有他在军中，与姜泰携手并进，何愁二人不能闯出一番事业呢？ 故此，姜宇领了父命，来军前送马，并且和孙豫达成了共识，别部营长史一职已经由姜宇担任。 严岩自然不会反对，他虽然生姜泰的气，可他更欣赏姜泰的直爽，他的带兵能力与生俱来，虎父无犬子，能得一干将，严岩自然要好好培养，也就默认了孙豫的提议。 此时三十多人的队伍穿街过巷，人群熙熙攘攘，大街上除了一些逛街的人外，还有很多流民，叛军，匪军，越军多股势力在河南作乱，使得百姓无家可归，多数逃亡荥阳，成皋等大城。 河北战事又紧，很多事情都被耽搁了，更多的钱粮投放到军队，使得流民至今没有得到安置。 姜泰和姜宇始终在讨论关于诛杀吴寒的事情，听姜泰讲述吴寒屠杀百姓，∥jian∥yin∥妇女，姜宇也极为痛恨，但还是对姜泰的鲁莽感到惋惜，这件事可以处置的更圆滑一些，至少，逼∥反吴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又聊到关于收购战马的事情，朝廷马曹驯养的战马，除了一部分要贡献给皇家使用以外，还有一部分要补充军队，替换老弱的战马，但还有一部分，多数时候会流入黑市，被胡人或者地方大户买走。 像姜家这样大手笔买战马极少，而且不怕出事，一旦朝廷追责，战马也是用到了战场上，也就不怕出事了。 而对于严岩和孙豫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姜宇一时间还摸不清，总而言之，绝对会是好事。 虽然这么说，但是姜宇眼中还是不禁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姜泰看在眼中，他还想再问，姜宇却一指前方的军营，勉强挤出一幅笑容：“呵呵，中尉营到了。” 中尉营此时已经有士兵列阵营门前，姜泰的人除了姜宇，宋杰，管宠和左莒以外，都被挡在了营门外，陆宇也被中尉营的人带走了。 姜泰等人在一名军司马的带领下，走入大营，穿过一座座营房，往来游走的。除了巡逻的士兵外，都是一些衣衫不整的民夫，徭役，他们扛着一袋袋粮食，正在忙碌着装车。 这是又要出发了，姜泰只是随便看了几眼，匆匆向中军大账行去。 宋烨一直等在帐门口，见到姜泰，简单叙说两句，一起掀帘而入。 大账里，各营校尉，司马，长史，主簿都已到齐，人数多达五十余人，姜泰等人进账，除了姜宇以外，都向严岩行了一个军礼，除了姜宇只是微微抱拳。毕竟他还没有述职，不是军中之人。 严岩手里拿着一份军报，是刚刚从河北送来的，此时帐内鸦雀无声，只等严岩看完军报，才能知道河北这几天有什么变故。 而严岩自从看了军报以后，双眉始终紧锁，大家虽然还不知道军报的具体内容，但显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严岩终于长出口气，他目光深冷的望着姜泰，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唯有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在帐内盘旋，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严岩爆发出一声怒喝：“姜泰！你可知罪？”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有坐在最靠后的朱洪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 严岩的怒喝之后，姜泰略显忐忑的回一句：“末将，不知。” “你……！”严岩佯怒，他本来是想敲打一下姜泰的锐气，让他以后不要那么冲动，此时姜泰反而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他大口喘着出气，大怒道：“私杀越骑司马，引起越骑兵变。这难道不是你姜泰一手促成的吗？” 严岩还想再罗织一些罪状给姜泰，却在帐内走出一人，此人略显肥胖，来到账中央抱拳施一礼：“启禀中尉，这等恶徒若不惩治，他日人人效仿，假公济私，北军何以立足？人心何以安定？我军北征，何以所向披靡？还请中尉严惩姜泰。” 这话一出，军帐里立刻沸腾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讨论着如何惩治姜泰，而严岩眼中却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但是这种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他立刻故作坚定，冷哼道：“朱司马，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姜泰呢？” 这句话不冷不热，大家都听出了严岩对朱洪这个时候站出来感到不满，倒是朱洪满不在乎的傲立帐前，他自视为三公之子，父亲又掌管天下武事，谁敢搏了自己的意见？ 朱洪目光阴鸷的望着姜泰，口中冷冷的迸出一个字：“杀！” 所有人都惊呆了，吴寒作乱，姜泰平乱，有功而不赏，反而要杀，这朱洪吃错药了吗？ 更何况，姜泰斩杀吴寒，老皇帝都没说什么，他朱洪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有些话大家不便明说，都一脸关切的望着严岩，等待他做决定，而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苗吼略显不悦的起身呵斥道：“朱司马，你这话严重了吧？” 苗吼走到姜泰身边，向严岩抱拳施一礼，而后又道：“先不说姜泰是否有过，那越军作乱。涂炭生灵，况且又是京畿之地，天子脚下，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你朱司马是赞同吴寒作乱了？” 苗吼这句话说的十分厉害，朱洪被泼了一身脏水，想要回骂，但是苗吼却是射声营校尉，自己比人家低了一级，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是朱洪却不肯兀自放弃，他怒视着苗吼，又转眼看着姜泰，好半响，才狠狠地说道：“希望中尉不要偏袒姜泰，苗家和姜家已经联姻，苗吼自然会替姜泰求情，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中尉大人您若是处置不公，恐怕北军之中，很难服众。” 朱洪侃侃而谈，他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和看法，苗吼在一旁恨的牙痒痒，当初若不是他朱洪起了歹心，想要欺辱苗家的姑娘，苗家又怎么会和姜家和好？至于联姻一说。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这件事苗吼也不好否认。 帐内气氛极度紧张，姜泰紧攥拳头，恨不得一拳把朱洪打翻在地，可是又不能在中尉营动手，只能强忍怒火，他不知道，严岩既然已经放出话，要继续用自己为先锋，这回又为何故意刁难自己呢？ 姜泰不由自主的瞄一眼一旁的姜宇，他双眼闭合，似乎这大账中的事与他毫无瓜葛一般，手中的掌扇微微摇摆。 苗吼和朱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一个想要治姜泰于死地，一个要保住姜泰，只是苗吼确不知道，严岩早已经让宋烨去各军挑选会骑马的士兵，集中到中尉营，准备调拨给姜泰了。 只是一切布置的非常严密，四千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由中尉营发出调令，也就没有人怀疑到这些兵，是给姜泰准备的了。 而严岩只是坐在文案前，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手里的竹简，一幅看热闹的样子，好半天，严岩才冷笑一声，把竹简摔在文案上，怒喝一声：“够了！” 帐内忽然变得极为安静，严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而后一脸无奈的叹道：“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们全叫来吗？” 所有人一脸茫然，严岩又继续说道：“河北的战争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并州军在太原受挫，已经退回去休整，北广王的主力部队虽然在备战，没有发生大规模厮杀，但是我军目前的局势不容乐观！” 说到这，严岩起身向文案前走去，拿起文案上的一枚令牌，冷然道：“吴广造反，越军作乱，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老皇帝尚且没有定罪姜泰，反而在早朝上表彰他，为什么？因为河北战事紧急，我们如果继续内斗下去，不出一个月，匈奴就要杀到河内了，那时候，国家都没了，还尽忠给谁？” 严岩故意把语气加重，说的众人各自低头，他又道：“我们北军的加入，有可能就是扭转河北战局的一颗重要棋子，吴广作乱，是本将用人不明，本将有过，这颗先锋令，我会重新委任，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先锋军必须孤军深入，没有资重补给，没有后勤保障，我以传令各驿口，提供粮草，供给口粮，三天之内，我要这支军队出现在敌军侧翼，趁其不备，奇袭敌军，谁愿往？” 听说任务如此艰苦，几乎是九死一生，刚刚还争吵不休的朱洪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矹凳上，俨然斗败的公鸡一般。 其他人也各自看了看自己的司马，步兵营三天之内根本到不了河北，即便能到，人也累的无法作战了，眼下射声营有两千弓骑，人数太少，不堪重用，长水营虽然多骑兵，但是长途跋涉，他们也不愿意出征。 唯独屯骑，如今已经分裂，只剩下姜泰这一支，而当所有人都思考自己的利弊，觉得自己无法出任先锋一职时，所有人的目光忽然都投在了姜泰的身上，就在严岩和孙豫彼此对视，皆露出会心的笑意时，始终闭眼一言不发的姜宇忽然开口笑了起来：“这先锋一职，恐怕非我兄长不能胜任了。” 这一言，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