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在下江南
临行前的晚上,郑悠晨为杨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相公,真是好福气,虽说现在天气还冷,可到了江南之后便会赶上烟雨飘渺的三月,一想起来,我都是心驰向往的。” 杨重坐在桌子旁喝茶,一听郑悠晨这般说,便笑着说道:“那我跟王爷说一声,把你带上不就行了。” 郑悠晨说道:“你们是去公干,我一个女流怎能这般不知深浅。等你有机会时,再带我去也不迟。” 妙果在一旁叠着衣服,一听这话便说:“相公,那你带我去吧,一路上我还能伺候你。” 郑悠晨教导妙果说道:“相公这一次是陪王伴驾,哪里有闲工夫陪着你,你还是跟我好好在家学刺绣吧。” 妙果撅着嘴说道:“整天就知道忙忙忙,成天也不着家,谁知道是去干正事,还是夹带私货,说不定哪天又领回来一个也未可知。” 郑悠晨一瞪眼叱道:“妙果,哪里有这么说相公的!” 妙果一见郑悠晨有些微怒,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说话,只是眼睛还盯着杨重。杨重站起身一手一个搂住两个妻子笑道:“二位夫人,我这不出去办差,哪里有咱们的好日子过,我也是身不由己,要是成天待在家里陪着你们,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郑悠晨点点头说道:“男人家就应该去外边闯荡,相公这般办差本是对的,只是要多注意身体就好了。” 杨重伏在郑悠晨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只要你晚上不折腾我,让我好好睡觉,我这身体就没事。” 郑悠晨一听杨重这话,脸一红挣脱开杨重的手臂笑道:“你又说疯话了。” 妙果嚷道:“你们说什么呢?” 杨重嬉皮笑脸地冲妙果说道:“就不告诉你。” 妙果急得直跺脚说道:“虎子哥,你又欺负我。” 郑悠晨白了一眼妙果说道:“你岁数也老大不小了,别老跟个孩子一样。相公几时亏待过你?” 说完转身出了屋,时候不大手里拿了一个小包袱进来对杨重说道:“我今天特地叫人去买了些枸杞、桂圆什么的,你路上带着用热水沏了喝最是滋补的。” 杨重接过包袱抱拳道:“多谢夫人。” 这时,妙果走过来来着杨重的胳膊说道:“虎子哥,今晚你睡哪里?” 郑悠晨微微一笑说道:“相公,你去妙果妹子哪里吧,我身子不大舒服。” 杨重点点头说道:“也好,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去收拾一下。”妙果喜滋滋地走出了正堂。杨重临跟出去的时候小声对郑悠晨说道:“半夜我来,你给我留着门。” 郑悠晨瞪了杨重一眼,咬着嘴唇啐道:“还不快走。” 第二天一早,杨重收拾停当,辞别了郑悠晨和妙果,妙果站在门口还哭了一鼻子,弄得杨重还有些于心不忍,可不管怎样还得是要走的,于是心一横催马出了胡同。 在东直门与胤禛回合,等待康熙的銮驾。此时这里为皇帝送行的文武百官已经聚集了不少,因为天气还冷,因此这些人全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双脚不停的来回踱步取暖。 就在这时,只见东直门内出来一顶八人抬的绿呢官轿,众人一见这官轿全都放下手中的事情,自觉文左武右站好迎接。 这八抬大轿落地之后,轿帘一挑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头戴黑貂皮围子东行冠,身上穿着黑狐皮的重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文武百官全都行礼说道:“参见佟中堂。” 杨重骑在马上远远望去心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佟国维。” 杨重还真是头一次见他。只是在细作密报中知道这人虽然年过六旬,却有七房小妾,而且每夜都有性事,最近还张罗着要娶第八房呢。 他正想着,身边的胤禛下了马大步走上前躬身施礼道:“佟中堂,这大冷天儿的您怎么也来了?” 佟国维见胤禛给他行礼,也没推辞,只是微微抱拳笑道:“四爷,皇上虽说体恤老奴。可老奴念及皇上的恩情,因此还是要来送行的。” 胤禛笑道:“难为您了。” 佟国维说道:“四爷,这次下江南,您和八爷总领行辕宿卫,可是一定要小心。江南虽说景色宜人,可也是那些反满汉人的聚集之地,可不能有差池。” 胤禛恭敬地说道:“佟中堂放心,我记下了。” 这时,八阿哥胤禩也到了,一见佟国维也是恭敬有加,经说些拜年的话。杨重心想这佟国维是上书房大臣,又是宗室皇亲,他佟家出了两位皇后,他又是顺治的小舅子,可见这些皇子们那个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杨重发现那个十四阿哥胤祯总是最安静的一个,要不是胤禩叫了他一声,杨重几乎都看到着为十四阿哥就混在队伍之中。他发现这个胤祯长得自然比四皇子胤禛要好,可以说集中了父母的优点,而胤禛是集中了所有的缺点。同是一奶同胞,可这二人站在一起,四皇子胤禛可是要被比下去了。 卯时刚过,随着城头号角声气,康熙的銮驾便徐徐开出了东直门。文武百官跪在道路两旁送行,康熙的御辇在门口停了一下。杨重见他走出轿子拉着佟国维的手不知说了些什么。看那佟国维倒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随后康熙回到御辇之上,銮驾便离开了北京城直奔东南而去。 南下的路上,最开始是走陆路,等过了黄河,早就有前锋人马在京杭运河上准备好了龙舟。康熙登上龙舟,銮驾在运河两岸跟随,一路之上都有各地官员在河边焚香接驾,远远望去好不热闹。 康熙一路走走停停,到处体擦民情,还顺带办了几件当地悬而未决的案子。等进了三月才到了南京地界。 在码头之上,两江总督嘠礼领着江苏巡抚,臬、藩、道、府、县各级官员前来接驾,再加上欢迎的人群和护卫的亲兵,将个码头站得是满满当当。 等龙舟一靠岸,跳板搭好,康熙穿着一身便装不用人搀扶便大步走上了岸。魏东亭领着官员们哗啦啦跪了一片,他说道:“嘠礼给皇上请安了。” 康熙理都没理嘠礼,冲着满地的文武百官问道:“曹寅来了没?” 话音未落,只见众多的官员中站起一人,走到康熙面前又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奴才江宁织造曹寅叩见皇上。” 康熙一把搀扶起曹寅,两眼含泪笑道:“上次一别快五年了吧,可把我想死了。”
曹寅也掉下了眼泪,看着康熙哽咽道:“奴才也想皇上啊。” 这时,嘠礼在身旁说道:“皇上,奴才已然为您准备好了行宫,还请皇上先到行宫休息,这水边风大,仔细吹着了。” 康熙拉着曹寅的手说道:“朕不住行宫,就住江宁织造府。” 杨重随着康熙的銮驾进了江宁织造府,只见这府衙也是九重的院落,数百间的房屋,亭台楼阁不胜枚举,一派江南园林的美景。 进了这曹府,杨重心想此时那曹雪芹还没有出生,估计他笔下的宁荣二府和那大观园就是按着这织造府为原型写下的。 正想着,康熙挽着曹寅的手已然来到了萱瑞堂坐下,胤禛、胤禩、胤祯三人站在左右侍候,江苏的文武大臣们都在挤在廊下,而杨重作为四皇子的随从反倒是站在屋子的角落里,屋里屋外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着萱瑞堂高屋大棚,北墙顶上高悬楠木匾额,上书三个烫金大字“萱瑞堂”,从底下落款看事康熙御笔亲书。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彝,一边是玻璃台皿。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门前廊柱上挂着一副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这幅对联是康熙的哥哥裕亲王福全的手书。 就在康熙和曹寅聊得正欢的时候,只见外边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走上了台阶。康熙一见急忙离座奔到门口一把扶住那老妇人,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哽咽道:“乳母,朕来看你来了。” 那老妇人颤颤巍巍就要下跪说道:“皇上,我给您请安了。” 康熙赶忙制止说道:“这哪有您给我行礼的规矩,没有您哪有我的命。” 说完康熙亲自搀扶着那老妇人坐到萱瑞堂的正座之上,亲自给老妇人见了礼。杨重见康熙一脸的真诚,行礼也是恭恭敬敬,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心想:“这老妇人就是康熙的奶妈,曹寅是康熙的发小,曹家与康熙是生死之交,当年除鳌拜曹寅功不可没,这康熙也算是知恩图报,曹家在康熙朝也算是风光无限。怎可惜过不了几年,曹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杨重偷看了一眼胤禛,他心里怎么也不明白这曹家到底是哪里得罪胤禛了,以至于胤禛如此憎恨曹家,当了皇上之后不惜余力的整治曹家,以至于到了后来的革职抄家。 他正想着,只听康熙喊道:“胤禛、胤禩、胤祯你们三个过了。” 等三位皇子走到近前,康熙笑吟吟地指着老妇人说道:“尔等记住,没有我乳母就没有朕今日,你们还不叩见乳母。” 三位皇子不敢怠慢,赶紧跪倒在地连磕响头。 廊下的文武百官一见这情景都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杨重心想这事有点过了,就算你康熙爱你的奶妈,你也不用这样吧,皇子给个奶妈磕头,这算怎么一回子事。等他转眼看那曹寅时,就见这位腆胸迭肚,趾高气扬,脸上有说不出的傲气。 杨重一见,心中暗笑:“这曹寅也是个没气量的,康熙给个梯子,他还就真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