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英雄相惜
项重华道:“城主是真英雄。和您比射靶子简直是小瞧您。所以,在下提议,我们一人一马,十枝箭。谁先把对方射下马,谁就赢。” 众人一听,均吓了一身冷汗。 魏起的裨将怒道:“开什么玩笑!若是我们城主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魏起一摆手,望着项重华,两眼发光地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一人一马,十枝箭。谁先把对方射下马,谁就赢。其间生死自负!來人,备马备箭!” 两人乘上快马,弯弓搭箭,各占一隅。 魏起见对手马快,勒马反走。 项重华首先发难,照准魏起的臂膀就是一箭。魏起眼明手快,一把抓住箭尾,抛了回去。 项重华横弓于胸前,打落了來箭,心中不由喝彩,照准魏起又是一箭。魏起听得箭声來势甚急,知道若是直接手接,纵然不被牵带下马,也要擦破皮肤,于是俯身在鞍上,恰恰躲过一箭。 项重华纵马前奔,正要射向魏起,却见对方已经射來一箭。项重华侧身躲过,正要接着放箭,不料魏起可以连珠放箭,两支箭携着风声便从正面射來。 项重华无处可躲,猛地滑下马鞍,只用右足钩住了镫子。魏起乘胜追击,连珠并发。项重华只能凭靠高超的控马术和坐骑的脚力优势躲闪。 秦非、孙哲和荆草虽在看台上,心中却比项重华还要紧张数倍。他们虽对项重华有十二分的自信,但着实沒有想到魏起骑射之术竟然高超至此,只怕项重华一个不留神,被中伤要害。 项重华连连躲过几箭,腰身一扭,转过一半身子,将箭扣上弓弦,拉弦射出,直取魏起肚腹,趁着魏起躲闪之际翻背上马。 魏起喝声:“好!”觑准來箭一箭射出。 双箭箭头相撞,但余势不衰,斜飞出去,都插入沙地之中。 众人齐声喝彩。 项重华虚拉一弓,待魏起往右边闪避,却向右射去。魏起以弓轻拨,挡落來箭,却并不着急反击,只是曲曲折折地闪避。 项重华紧追其后,搭箭照准了他的后背。不料魏起猛然一转马头,马儿竟然人立而起。项重华吓了一大跳,动作自然顿住了一瞬。 魏起看准机会,一箭猛射过去。项重华举弓挡落來箭,但一则两人距离太近,魏起的箭來势过猛,二则过于仓促、未及准备,虽然未跌落马背,却也已经失去了重心。 魏起的部下高声叫好。魏起大喜,正要再射一箭,将他带下马背,伸手往箭袋里一抽,却摸了个空,原來十箭都已用完。 魏起心中大惊,所幸他久经战场,很快冷静下來。他看了一眼项重华,只见他的箭筒里也已经空空如也,只剩手里的一根,眼睛一动,计上心來。 魏起促马疾奔,向着项重华便冲了过去,想要抢走项重华的最后一根羽箭。 项重华吓了一大跳,出于本能地就是一箭。魏起心中大喜,轻轻松松便躲了开來,眼睛看准了地上散落的箭。 原來他并不是想要夺走项重华的箭,而是只想捡起地上的羽箭。 项重华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挑起一个微笑,伸手从背后的腰带里取出了一根事先藏匿好了的羽箭,照着魏起便射了出去。 响声未歇,羽箭已中魏起背心,魏起一声惨叫,硬生生地跌落了马背,扑地不起。 旁观众人齐声惊叫。兵卫也纷纷持枪荷刀,向场中心涌來。 孙哲的手指立即按在了剑柄上,向秦非低声道:“秦先生……” 荆草更加着急,起身就想窜过去保护项重华,却被秦非一把拉住。秦非望着孙哲,缓缓摇了摇头,用下巴指了指魏起。 只见魏起背脊一动,竟然挣扎着慢慢从地上坐了起來。 兵卫不由站住了脚步,目目相觑。 荆草和孙哲松了口气,却也暗中纳闷魏起明明已被射中,为何依然能够爬起來。 魏起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子,只觉背心被撞得生痛,伸手一摸,却不见半滴鲜血。他俯身顺手将箭拾起,一看之下,才发现原來箭头已被项重华拗去了。 项重华微笑着看魏起,打马奔到了他的旁边,向他伸出一只手。 魏起凝视他许久,忽然一把打开他伸出的手。 众人正在惊讶,魏起却已经把项重华一把捞下马背,搂在怀里。 众人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荆草一跳三尺高,抱着孙哲又笑又叫。 魏起拍拍项重华的肩膀,笑道:“好!老魏我就喜欢你这种响当当的汉子!” 魏起的部下早已呈上金羽令箭。 魏起亲手将令箭交给项重华,道:“赢得此令箭的人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不损害我城中百姓的利益,不违背道义,老魏我都一定竭力办到。” 项重华笑道:“若是在下想要太阳也可以吗?” 魏起一愣,望了望天边的太阳,咽了口唾沫,道:“这个……” 项重华道:“在下想要的可比这太阳宝贵多了。” 魏起听得冷汗直冒,只能硬撑着道:“但讲无妨。” 项重华微微一笑,气运丹田,将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道:“我想要和魏起魏英雄做朋友!” 魏起望着项重华,脸上渐渐绽放出一个微笑。他眼望众人一周,看着项重华,也高声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大手一挥,叫道:“上酒來!” 魏起的部下立即端來了一个酒坛和两个酒碗。 魏起掂起酒坛,满满倒了两碗酒,往项重华手里一递,道:“喝了这碗酒。你就是我魏起的朋友!” 项重华仰头一饮而尽。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魏起端起酒碗,正要灌酒,却听背后一声娇叱道:“快停下,不要喝!” 魏起一口就喷到了地上,喝了一半的酒卡在嗓子里,呛得他捂着喉咙咳嗽不已。 秦非不由蹙起了眉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孙哲细细打量了那奔向赛场中心的女子,道:“这个女人是魏夫人的贴身侍女小杏。魏夫人平时不便出现时,便由她來负责传话。” 秦非苦笑道:“又是魏夫人。” 魏起向小杏高声叫道:“你來干什么?” 小杏向魏起拱手为礼,道:“禀告城主。此人并非我万乐城中人。” 魏起望了望项重华,眉毛一扬道:“那又如何?他靠真本事赢了我,纵然是外地人又有什么关系?” 小杏道:“城主可还记得这次比赛的规矩?铁卷持有者,若是胆敢将手中铁卷转赠或者贩卖给外地人的,都要被砍去右手。能获赠铁卷的,都是我万乐城里的人。试问他一个外地人又是如何入场的呢?” 项重华虽面不改色,心中也暗叫不妙。 小杏环视赛场一周,指着项重华道:“你若非是偷溜进來的,就是和莫个叛徒串通好了。不管怎么样,你都不是好人!”她挥手叫道:“來人啊!把这个來路不明的家伙给我抓下去!” 秦非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赛场中,叫道:“慢着!” 小杏看见來的是一个秀气儒雅的书生,傲慢地道:“你是谁?” 秦非向她揖手道:“在下是來讲理的。” 小杏双手掐腰道:“有什么好讲的?我看你们沒一个是好东西,都给我绑起來!” 秦非却不慌不忙地道:“按照万乐城的规矩,骑射大赛的会场便是圣地。凡是入场者,都是城主的贵宾,而获胜者更是其中的尊客。对客人动手莫非就是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 小杏一愣,跺脚道:“可是你们不符合入场要求。” 秦非悠悠道:“在下记得,所谓的入场要求只有持有铁卷这一项吧?至于尊夫人的规定,针对的也是持有铁卷的本地人。她老人家只是不准你们卖或者赠铁卷给我们,可沒有说过我们不许买。你说,对吗?” 小杏顿时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地道:“可是,可是……” 秦非拿出铁卷扬了一扬,淡淡道:“我们可是凭铁卷入场的。姑娘即使要追究,也应该追究那个把铁卷给了我们的人。你说,对吗?” 小杏见说不过秦非,一咬牙,一跺脚,道:“來人啊!给我一个一个地差,看看是哪个叛徒把铁卷送给了外人!” 众兵卫立即开始盘查,查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哪个铁卷持有者沒有來赛场,而前來参赛的人,自然也是人人持着自己的铁卷。 小杏蹙起了眉头,在原地踱來踱去,眼睛却不时瞄向魏起。 魏起不由火大,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一直看着老子干什么!难不成是怀疑老子我吗?” 小杏虽平时飞扬跋扈,但也不敢在魏起面前过于放肆,只得低声道:“奴婢不敢。”眼睛却还是偷瞄魏起。 魏起气呼呼地向自己的席位走去,骂骂咧咧道:“他妈的!不拿出铁卷來你们还都不相信我了,是不是!”说着一把从座位上抓起一个布袋,甩了一甩,叫道:“给我都看好了!”带子解开,伸手就把铁卷掏了出來,高高举起,叫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