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重整旗鼓
项重华坐在榻上，呆呆地望着榻边矮几上的红烛。 秦非一脚踹开门，上前对着项重华的脸就是一拳。 项重华只是将头一侧，不痛不痒。秦非上去揪住他的衣襟，拳头暴雨般砸在他的身上。赵毅和陈杰吓了一大跳，赵毅刚要上前阻止，手却被陈杰紧紧抓住。 秦非终于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按着项重华的双肩,道：“我问你，你太子府里的一众弟兄是怎么死的？还有李慕梅，他是为了谁背负着家族的耻辱被押在梅源岛上的？” 项重华的眼角开始跳动，面部仍僵得像石像。 秦非咬牙道：“你可还记得魏千雪为什么会死？吴不为和霜月又是因谁被人害死的？” 项重华的整个身体开始颤抖。 赵毅已经再也忍耐不在，大声喊道：“秦先生，你这番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秦非双目通红地向他吼道：“闭嘴！你们给我出去！” 赵毅只觉平日里温和弱小的秦非此时透着一种慑人的气魄，不由垂首道：“遵命。”乖乖退出了房间。 秦非不理项重华目中的痛不欲生，步步紧逼道：“还有孙哲和小柔！小柔牺牲了自己，甚至不惜在雪崩里尸骨无存也要保护你。你又为她做了什么？就是这样一蹶不振、跟木头一样呆在这里吗？先不说你对不对得起小柔，你怎么跟那些把生命和前途押在你身上的人交差？是谁答应我要让我成为天下的丞相的？你就是这样实现你的承诺的吗？” 项重华的眼泪终于一滴滴地留下来，先是泪流满面，然后哭出了声，到了最后干脆嚎啕大哭，用力捶打着地面。木质的地板被他砸出了一个又一个洞，地板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扑通一声，项重华便栽倒了吊脚楼下的泥土里。 秦非站在楼上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手指却紧攥成拳，指尖深深地嵌进血rou里。他想落泪，但绝不能落泪。在项重华振作之前，他必须替他扛起一切，替他守护一切。 国了不知有多久，只见项重华背脊微微一动，缓缓站了起来。脸上虽然依然满是污泥和泪渍，眼睛却明亮得如同出鞘的利剑。 他，终于回来了。 项重华纵身一跃，跳到秦非面前，道：“人家救了我们又给我们吃喝，我却把房子都给人家毁了。幸亏贴身的衣服里还装着一些珠宝，秦非，看来我们得亲自拜访寨主，向他道歉了。” 秦非欣慰道：“正该如此。要想出去此地，不好好结交杜寨主可是不行的。我这里也有许多珠宝，其中有四副耳环更是珍品。杜寨主有四位夫人，不如送给她们。” 项重华道：“这四副耳环可否一模一样？” 秦非眼神一亮，道：“自然不是，有一副尤其珍贵。” 项重华道：“太好了，只要打听到这最好的耳环在哪个夫人的手上，就知道哪个最受宠。男人若是宠爱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话和态度就会极有价值。” 秦非由衷赞叹道：“好主意！” 项重华道：“好，我们这就去。” 秦非肃然道：“不行。” 项重华一愣，道：“为什么？” 秦非指着他身上的泥土道：“你就这样去，没到杜寨主跟前就得被赶出来。” 项重华道：“这……我们的换洗衣服在逃亡时早就被扔掉了。” 秦非笑道：“这个好办。你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出去吓人。” 项重华道：“还有，我想吃东西。” 秦非高兴地道：“好说，你等着。” 他跑下楼对赵毅和陈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照顾储君？” 赵毅陈杰相互一望，你拉我、我推你地跑上了楼。 秦非一面跑一面哭，心中却感到一丝畅快，不分东西南北地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来到了哪里，别说找衣物和食物，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正在不知所措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吼叫，杜若的雪豹“美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先是闻了一闻秦非，接着便挨着秦非的身子，像小猫一样蹭来蹭去。 秦非虽然有几分害怕，但一想到它是杜若的坐骑，心里不由地升起一丝亲切感，他缓缓伸出手，试探地摸着它的头和脖子。雪豹居然闭上双眼，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秦非道：“美人啊美人，你若喜欢我，相信我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去找杜若姑娘？” 雪豹轻轻地低吼了一声，似乎听懂一般开始缓缓向南边走。 只见一缕孤烟自流丽的晚霞里缓缓升起，杜若坐在一座小院外，正对着溪水梳理垂落而下的长发。 她赤着雪白的双足，双足上依然挂着银铃，看来那双绣鞋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秦非不由看出了神，心中暗想，若是有一天，她也到了外面的世界里，这么美丽的脚是依然**着，还是会安生地藏在鞋里。 杜若自水中看到了美人的倒影，嘟囔着：“你这个小淘气，是不是又背着我去找哪头公豹子了？”一抬头望见了秦非，俏脸微红。 秦非脸上也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跟你，借几身衣服好吗？” 杜若披散着头发站起，道：“好啊。跟我来吧。”大大咧咧地进了小院，一直走到闺房门口。 秦非远远地在一旁候着，不多时便见杜若和蛮儿以及两个婢女一起走出来，蛮儿手里端着的木盘里放着好几身衣服，两个婢女手里则端着满满的酒rou。 杜若道：“这几身衣服是给你们的。” 秦非接过一看，只见这些衣服针脚绵细均匀，质地优良，却不是蛮服，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这些均是杜若亲手为吴不为所做的，霜月身体不适，很难为吴不为制衣缝补，所以杜若便主动代劳。只可惜，吴不为终究没有接受。 杜若的脸上似乎又布满了苦楚，但双眼依然亮如明星，笑道：“你有空儿顾及衣着，可见那个傻大个已经恢复了士气。他自来了以后便没有好好吃过饭，振作起来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肯定是吃东西。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秦非深深一揖道：“多谢姑娘。” 杜若道：“吴阿哥一直叫我阿若。你也可以这么叫。你那些朋友也可以。” 秦非道：“谢谢阿若。” 杜若道：“东西可不能一直白拿呀！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秦非道：“阿若请讲。” 杜若笑容一敛，道：“我要你帮我对付黑水寨。” 秦非正色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