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正面交战
战火还是跨过了千山万水，最终抵达了尤家。数千的修炼者就像是规整的军队，他们嘴里喊着一致的口号，脚下冒着整齐的步子，翻过了被誉为人间绝境的飏荒山，然后把他们的矛头对准了尤家。 当然，受到围攻的不仅仅是尤家，千里之外的聂家，情况同样不好。 他们遭受的甚至比尤家还要惨烈一些，在玄月还没有到达尤家的时候，商丘的地界上已经被染上了战火。 北天宗是三宗实力最强的，加上一向喜欢投机取巧的西黄宗弟子，着实是让聂家的子弟吃了不少的苦头。偏偏在这样最关键的时候，他们的少主大人还不省心，非得阻止这场战争。 聂家确实沉寂许久，但这并不意味着，有人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还能忍。 商丘的战事被连书刻进灵石当中，然后将灵石放入踏雪鹤的嘴中，让它将战况带给身处古虹的玄月。 远处一道雪白的残影带着鹤唳声闯入玄月的视野，玄月伸手冲着那道白色的影子招了招手，耳边的长唳愈发的大声。 “是大白回来了？”谢长安从营帐中走出，看着玄月正冲着天边那雪白的影子挥手，当即开口询问。 玄月点头，“看来是商丘那边又有动静了，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聂家是块硬骨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左右都是僵局，不用那么担心。”站在玄月的身后，谢长安也伸出手对着大白挥了挥手。明明是安慰人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你是绝对感受不到半点关心的。 玄月已经习惯谢长安这种独特安慰的方式，也不接他的话。 沉默之间，大白已经到了眼前，巨大的翅膀挥起了高高的尘土。一落地就用它的脑袋去蹭玄月的脸，玄月咯咯地笑了两声，双手揉过大白的脖颈，用自己的脸颊回蹭着大白的脑袋。 谢长安望着这一人一鹤之间亲密的动作，会心的笑了笑，然后实现落到了大白的脖子上，忍不住开口：“大白这是又胖了吧，看上去比上次……” “啊呸呸！”谢长安之前的话还没说话，整个人就被一阵风沙给卷了过去。粗粝灌了他一嘴巴，也恰到好处的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等吐完了嘴里的沙子，谢长安不满地瞪着一脸你活该的大白。“大白你怎么用沙子扇我，你知道我这是新换的衣服吗？” 被控诉的对象显然不在乎谢长安这种没有一点意义的指责，张嘴将一枚灵石放到了玄月的手中，然后甩了甩自己的脖子，扭身阔步就走开了。 谢长安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大白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走了，无比受伤的凝视着玄月。 “它这又是为什么？好歹我也喂了它不少的灵丹妙药，它就这么回报我，扇我满脸沙子？” “咳咳……”玄月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然后慢慢挪到了谢长安的身边，“你刚才说它胖它生气了，所以才用沙子扇你的。”换句话说，你这纯属嘴贱自找的。 谢长安不满地哼哼两声，最后还没来得及瞪大白那风sao的身姿一眼，就被玄月给拉到营帐里去了。玄月这也是怕了，谢长安说话每每都能触到大白的逆鳞，她也是为了大家好，不然大白生气起来，他们这还没开打呢，自己就先损失严重了。 “你还扯我，它那就是胖了，肯定是你师兄他们喂得太好了，好吃懒做的。” “你管它！”玄月回头就是一个白眼，活该我扯你，就该让你被沙子给埋了！“过来看消息。” 灵力注入灵石，本来平凡的灵石顿时就亮起了一道金光，随着玄月灵力的输入，几行小字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玄月粗粗的扫了一眼，然后左手一抹，灵石瞬间就化成了尘土，从半空中飘落下去。 “看样子，聂家人也被弄烦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先忍不住，然后出手。到时候，咱们就能正大光明的打一架了。”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你的师门。” “我师门？”玄月疑惑的看着谢长安，“我师门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宗主可是半步灵神的强者，就算是敌不过聂家家主，却也不会没有对抗的力量。更何况，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聂家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那里有功夫对付师门？ “你不怕聂家人突然发疯，然后伤害他们？” 玄月眨了眨眼睛，“你就说这个？你可别小瞧我北天宗的宗主，他的实力，可不比我差。”自己是强堆出来的灵神，可比不上人家那种日积月累自己修炼来的强大。 谢长安听出玄月语气中自嘲，自觉地闭嘴不说话了。 延绵的战火自从燃起的那一刻起，就从未熄灭过。冬风吹过了一山又一山，将远处带着春意柳絮吹落在古虹的地界，也将古虹焦黑的残屑吹往远方。一片片乌色的残屑，就像是被污染了的雪花，他们远飘他乡，最终落在湖泊上、枝桠上，还有天启百姓的手心。 斥候带着满身的残屑将前线的消息带回司家大院，司家众长老都忧心的望着古虹以及商丘的两个方向。留守在北天宗的天一剑以及苍阜两人，站在善地峰的最高处，双手负在身后眺望着商丘的方向…… 枯木烧焦后的残屑打着旋儿从半空中零落下来，地宗主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稳稳地接住了那片碎屑。低头凝望了一会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宗主，玄门主让我来告诉您，可以开始撤兵了。”斥候站在地宗主的身后，弯腰恭敬地传述着玄月吩咐下来的话。“门主说，对面的尤家主快要沉不住气了。” 地宗主挥手让斥候退下，再挥手时，一个南地宗打扮的弟子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传我的命令，各大长老带着名下弟子开始撤退。记住，一定要退到飏荒山的边界处。” 弟子应下后就化作一道残影离去了，而站着的地宗主却忽然转身，看向昏暗的营帐。一道湖蓝色的身影从营帐中渐渐浮现出来，女子双手交叠放置在小腹前面，迈步的姿态就像是闺中的淑女。 然而地宗主却是知道这个极似淑女的女人，会是一副怎样的恶魔姿态。 “你也跟着大军一起后撤吧。”玄月定身，眼神毫不畏惧地看着地宗主，“江河那家伙，丧心病狂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我，要是你被杀了，我就欠谢长安一条人命了。” 地宗主回望着玄月，脸上并没有出现因为玄月的不敬而产生的怒气，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真的是司沁和玄澈的女儿？”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玄月抬起下巴，眉毛微微上挑，不是很能理解地宗主突然问出的问题。 “没什么，”地宗主摇了摇自己的手，“我只是觉得，就司沁那个老好人的性子，加上玄澈不喜多言的家伙，竟然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喜欢说废话的女儿。” 玄月恨恨的别过了脑袋，这人还真是谢长安的师父，谢长安那不要脸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是从她那里言传下去的吧！哼…… “你走吧，等会儿打起来，我顾不到你。” 地宗主掩嘴笑了笑，扭身就离开了前线，一边走，还不忘记一边继续调侃快要炸毛的玄月。“本座还用你顾？本座威震四海的时候，你娘还不知道碰没碰见你爹呢！你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小丫头，语气大的倒是可以吓死人。”声音越来越小声，地宗主的身影也越来越浅。 太阳初升的时候，光芒万丈温暖了整个凉薄的人世间。 玄月独身一人站在这空旷的平野上，享受着清晨朝阳的洗沐。周围临时搭起的营帐早就在昨天夜里的时候撤走了，就算是玄月，也不得不感叹南地宗弟子们的速度之快。 这边她正想着，尤家的方向忽然闪现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紧接着数道闪光连续闪跳，几个眨眼，就已经到了玄月的面前，正是尤家新晋的家主江河。 “恭喜你了，终于心想事成了。”玄月看着正一步一步冲她走来的江河，脸上洋溢的笑容几乎比那初升的朝阳更加荡人心魂。 江河站定，两人只相隔一步之遥，伸手便可触碰到对方。“你也是，大仇将报。” “还差一点，”玄月伸出一个手指，掐着手指比了一个只剩一点点的姿势。 “是我。” “不错，”你是这一点，而还有另外一点，只要消了这两点，此后天下太平，此后司家后人无恙。 “我知道你想杀我许久了，毕竟从很久之前，我就想杀你了。” 玄月听着江河那样平静的说着他们之间的生死大仇，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紧张竟然全部消失了。灵神有多强大，只有身为灵神的他们才知道。要与同样强大的灵神对战，即便玄月早就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有把握。 但诚如她自己说服她自己的理由一般，没有去正面的战斗，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差别人多少，也无法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