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得救
窗外射进的天光刺的韩湘的眼睛一阵疼痛,他微眯着双眼,只感觉自己的气息已渐渐平稳,身上虽仍有痛楚,但也不甚太重,勉强可以承受得住。【】 他竭力的扭动头颅,左右观看,原来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墙壁是青砖堆砌,整整齐齐,有一张杨木八仙桌横在屋中,四周几个高背椅子错落有致。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只觉得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千万锋利的刀子划过一般,好在已被精心处理过,有洁白的细布包扎了伤口,身子也被清洗的干净,不染一丝泥尘。 只是流失了太多的血液加上受伤过重,让他显得极为虚弱,口干舌燥,两片嘴唇上干裂的死皮向外卷曲。 韩湘扶住床头,下身不知何时已穿上一条干净的黑色长裤,他扶住床头,颤颤巍巍的走向身前的八仙桌,拿起桌上的水壶,也不用杯子,径直送到嘴边。 “咕噜噜”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顿时身上的疼痛仿佛也渐渐消散了不少,韩湘斜靠着板凳坐下,心中极力回想昏迷前的事情。 隐约中仿佛想起了自己被猛虎追赶跌下山崖,然后浑浑噩噩又仿佛身处一个颠簸的马车中,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女子,有芬芳的香气尤自缭绕鼻息,清晰可闻。 韩湘想要起身到外面询问是否有人,但是刚一站起,身上的伤口便被拉扯的再次裂开,登时艳红的鲜血沾湿了胸前的白布。 他喘着粗气颓然坐下,双手紧握住椅子的后背。 待平定了气息,他缓缓闭上双眼,只感觉体内仍旧空荡,除了心脉处一点微弱的暖意徘徊,即便是丹田中的金黄色种子也再没了动静,只平稳的躺在那里,若非不时有金光轻轻闪烁,真似死物一般。 韩湘心中疑惑,暗道:“那中年男子与夜魔打进我身体内的内力怎么消失了?”转念又想起那日场景,仿佛丹田深处又有黑气升腾,心中顿时惊骇不已:“那黑气定然是在那荒山枯寺内,鬼火人给我留下的,妄图夺我性命。” 念头及此,却又不解为何那黑气如此强悍,以他所知,那鬼火人纵使怪异不已,但是却绝非强悍之辈,只是凭借着一身升腾的冰冷火焰如凌厉刀锋和他奇大的气力耀武扬威罢了,断然不可能是那阴邪霸道自称为魔的老者的对手,更莫说那个高深莫测,始终淡然却很是自傲的中年男子了。 万千疑窦荡漾心肺,左思右想无一解答,他本就是洒然的性格,也不再多想,心中暗道:“如今之计,是要赶紧恢复伤势和空虚的内力。”心念打定,也不再迟疑,强忍了身上的痛处与涓涓流下的鲜血,扭动了手臂,沉下心思将脑海中先天功的动作一一摆出。 说也奇怪,韩湘本按照血书修习,最多只能够做出前两章一十八个动作,但是自从那夜空明了心思心神浮现了那个伟岸孤傲又带着寂寥萧索的男子的身影,随着他的肢体而动,现在复又想起,身躯也自然随之而动,竟完完整整将那九章共八十一个动作一一完成。 随着身体的扭曲,肢臂摆动,韩湘只觉得丹田中的金色种子复又缓缓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生出了条条粗如手臂的内力充斥周身。 直到八十一个动作全部做完,韩湘只觉得身心舒坦,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闭目内察,却顿时心中大骇。 韩湘此际的身体中仍旧空荡,心脉处的一点薄弱的内力如同薄纱,罩住心脏在内“嘭嘭”跳动,还哪里有一丝内力? 而刚才凝聚出的暖流复又瞬间消散,融入周身修复了伤势仿佛被消耗殆尽一般,身体上的舒爽也随着暖意的消散而渐渐冰冷,虚弱再度袭来,本已渐渐泛红的面容再度惨白。 “莫非是因为治愈了伤口,消耗完了刚生成的内力?” 随即又摇头否定:“之前我一样满身伤痕,初学先天功时只练了九个动作便将身上的伤口愈合,之后在山林中更是屡试不爽,而如今我的内力更加精纯壮大,却反倒不够用了呢?” 心思不明,突听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接着便有一个素衣丫鬟端了一碗浓汤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那丫鬟生的不算秀丽,身材也略显娇小,看到韩湘正站在床边,“啊”的一声惊呼,手中的瓷碗也抖了下,险些将汤汁洒落。 素衣丫鬟慌忙稳住手,将瓷碗放到桌子上,拍着胸脯大喘粗气道:“哎呀,吓死我了。”随即又看向正面带歉意的韩湘,轻声问道:“公子您怎么下床了啊?” 韩湘点头,抱拳拱手道:“多些姑娘救命之恩。” 丫鬟却“噗呲”一笑,道:“哪里是我救了你啊,你该感谢我们小姐才是。” 韩湘却仍旧拱手,笑道:“那还当感谢姑娘的悉心照料,我才能这般快的康复。” 丫鬟听了韩湘的话心中甚是得意,嘴上却道:“我只是个丫鬟,这些都是本分事。”说罢又看到韩湘****的上身,白布下的鲜血血也尤带湿润,想是伤口又开了,面色一变,急切道:“哎呀,公子你快些躺倒床上,你看你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还留了好多血呢。” 韩湘心中一笑,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这白布下已是完整的身躯,再没了流血的伤口,但见那丫鬟眼中带着关心,神情不似作假,似又想到山下村中那个一样算不得美丽的女子,心中长叹一声,面上也渐渐带了悲戚,转身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丫鬟已端着瓷碗走近前来,手中拿着汤勺道:“我叫小云,是这里的丫鬟,公子别在姑娘姑娘的叫了,让别人听了去又该笑话我了。” 韩湘也是农家出身,更有贫寒孤苦的童年,自知晓小云的自卑心理,当下点头,伸手接过小云递来的瓷碗,道:“好的小云。” 小云欢心一笑,见韩湘许是饿了,也不怕烫,三两口便将一碗浓汤喝完,出声问道:“公子模样清秀的紧,应当是个读书人吧?” 韩湘见小云手又伸来,轻笑着将瓷碗递过,点头道:“我叫韩湘,却是读过几年书。”
小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韩公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现在考期早已过去,不知韩公子是否取得功名?” 韩湘神色瞬间黯然,摇头叹息道:“我还未来得及进京呢。”心中又想起这接连几日的波折,也不知怎么去说,只得道:“我几日前在山中迷了路,延误了考期,谁知又被野兽追赶,失足跌下了悬崖,才被你家小姐救起。” 小云本是个淳朴女子,也听不出这话语中破绽百出,只看到韩湘神色悲戚,也似替他难过,安慰道:“公子也别再伤心,反正三年后还有考试的机会,再来过便是。” 韩湘只得点头回应,门外又有人声想起:“小云,那人醒了吗?” 小云回应道:“翠儿jiejie,韩公子已经醒了。”说着便又有一个青衣丫鬟捧着一身锦布衣衫,走进屋内,看到正坐在床边的韩湘,神色不很友好,上下打量,见倒是一个清秀俊美的书生,脆声道:“你还倒是命硬,这么重的伤竟还能活下来。”说罢将衣衫丢到床上,示意韩湘穿上。 韩湘点头答谢,却见那丫鬟已唤了小云走出屋门,韩湘慌忙起身,问道:“不知二位姑娘可否领着在下去见贵府主人,也好当面答谢救命之恩。” 那青衣丫鬟回头道:“哦,这是客房,距离正堂尚还有一段距离,你重伤初愈,行走的了吗?” 韩湘点头道:“无碍,身子已恢复的差不多,行动还不成问题。” 青衣丫鬟面有疑惑,道:“你这人也真奇怪,这么重的伤搁谁都早死了,你竟只要两天便能下地走路了。” 韩湘心中一紧,倒不是自己有意掩盖,只是这几日的经历实在匪夷所思,不知该怎么开口方不被人责备唐突。又听那青衣丫鬟道:“走吧,小姐老爷都在前堂呢。”说罢转身便走出了客房。 韩湘慌忙套上衣衫,青色长衫绣着落日云霞,倒也十分合体,只是他从来未曾穿过这般华诡的衣服,不由有点心颤,看着那唤作翠儿的丫鬟已渐行渐远,赶紧将发髻挽住,拿过衣衫中的黑巾系上,走出屋门紧随其后。 虽然韩湘周身内力消散,但好在伤口已俱都愈合,方才又喝了一碗浓汤,身心也少了几分疲惫虚弱,脚步不停,倒也能跟随上那丫鬟小翠的步伐。 艳阳正空,温暖不已,入眼处,一片金碧辉煌,韩湘方才知原来自身所处正是一家大户。 他跟着丫鬟小翠越过回廊,穿过花园,闻着芬芳馨香,走过园林,身侧尽是绿墙,抬眼柳树成荫,有青鸟盘旋枝间,前后草木掩映,一汪清泉盘踞正中,内有鱼儿翻越跳动,或金或红,或白或黑,好不快活自在,千奇百转,勾心斗角,当真是个碧落楼台,富人殿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