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诈供

    十公里之外，玉昆河边，这是距离卓家寨沙场并不算很远，基本上跟不日温泉镇高所长出车祸的地方基本吻合，今天没人出车祸，不过路基底下多了几个人影，更远处的地方，一辆白色富康轿车静静的停在角落里。

    一个胖子对着一棵大树蓬蓬蓬的练着拳击，每一拳捣出，都会传来一声惨烈无比但声音却又极其低沉的叫痛求饶声，这并不是树成了精，走近些看，就会发现，碗粗的树干上，绑着一个大活人，再走近些，就会清楚的发现，这大活人正是影城道上很有地位的程家班老大程虎爷。

    “cao，让你拿狼狗吓唬人，cao，还你丫的让老子跪你，cao，cao！”胖子当狱霸那阵，整新犯人的手法学了不少，但一直以来，都觉得那样整人挺没意思的，特别是遇上一些软蛋货，所以听了别人的劝，后来整的少了，顶多是气不顺的时候，踢两脚出出气而已。

    但今天不同，逮到的是影城道上的成名大哥，自己多年的功夫不练练，那实在是白白浪费了，所以胖子今儿个畅开了心情，爽到天的练习着自己已经荒废了许久的重拳，cao一声，捣一拳，总觉得这气力不够，咬着牙狠命的想发力。

    胖子旁边，一个干瘦青年吭哧吭哧的搬着旁边一些残缺的路牙石，这人虽然瘦，但气力挺大的，几十斤的路牙石一只手轻松听了起来，然后绑在程虎的腿上，来回三四次，觉得有些累了，忍不住骂道：“我cao，都就死的人了，让人家走的痛快点不成么，你丫的没完没了了，赶紧的帮忙，夜长梦多！”

    胖子呸了一声，住了手，道：“费那事干啥，就整一块绑腰上，齐活了！”

    “笨蛋，水流这么快，万一绑松了，指不定一会就浮上来，被公安看到多不好！”干瘦青年骂道。

    “我去，公安又怎么样，这又不是第一次，整完了就闪人，大不了去南羌老家躲两天，怕个鸟啊，再说了，玉昆警察都是些笨蛋，就算当街砍死，也查不出来！”胖子乍呼道。

    干瘦青年想了想，“这倒也不差，早说！”

    说着起身，将绑着虎哥的绳子解了下来，虎爷挨了这么多下重拳头，脑袋是彻底清醒了，但整个人的骨头也已经散架了，绳子一松，便即软倒了下来。

    胖子架起了程虎，将双手背剪绑住，然后跟干瘦青年一道，将一块长条路牙石从虎哥的双臂之间硬塞了过去。

    程虎本来身子骨就没多结实，这双臂被反剪之后，还要塞块路牙石进去，老胳膊老腿的根本承受不了，不过虎爷现在害怕的不是这个，再疼也不要命，刚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俩人这是要将自己沉入玉昆河的意思，自己不过是欺负了对方一下，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犯得着要人命么？

    就算是虎爷自己，平时被人冲撞了，只要对方肯服软下跪求求自己，或者亮个菊花让虎哥爽爽，一般也没有杀人的意思，顶多不过是挑个脚筋啥的，但这回遇到的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虎爷肝都快要吓暴了。

    猛地里想起了两个人的对话，虎爷突然明白了，敢情这俩是南羌佬啊，南羌佬出手狠毒那在玉昆道上是出了名的，跟自己这种靠人头多脸皮后吹牛逼欺负弱小吓唬人的混子相比，南羌佬简单就是恶狼猛虎，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上的。

    人家要说想杀人，根本不带犹豫的，虎爷惊吓之下，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拼着老命，虚弱无比地叫道：“哥哥，哥哥别动手啊，我是你们水晟哥的朋友，不，是好兄弟啊！”

    胖子住了手，抬头看看干瘦青年，两个人同时切了一声，很明显地认为程虎在吹牛，继续动手，一人拉头，一人抬脚，将程虎抬到了河边，河边湿滑，胖子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没掉进河里，不过虎哥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胖子手一松，程虎下半截直接淹进了河水之中，仲秋时节，河水又是从大青山深入流淌而出，冰凉至极，浸得虎哥屎尿冰凉，只剩下一股恶臭，淡黄色缓慢在水面上飘开。

    干瘦青年一个人揪不住程虎的身体，虽然使劲上拽，不想程虎还是慢慢的往水里滑落。

    程虎吓得肝胆俱裂，尖声厉叫：“救，救命啊，我真是跟水晟哥认识，前两天来跟他做生意来着，杀人的买卖!”

    这话一出，胖子爬了起来，将帮着干瘦青年将程虎扯上岸来，干瘦青年道：“cao，直接丢进去得了，为毛救他上来!”

    胖子扯着干瘦青年走开两步，低声道：“前两天听晟哥说过，好像接过个大生意，不过失手了，不知道是不是跟这小子有关，你知道的，晟哥只接熟人的生意!”

    “嘘，咱试试他，莫被诳了!”

    两个人一起回头，干瘦青年慢条厮理地道：“你真认识咱们晟哥!”

    两个人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让程虎听见，不过程虎别的本事没有，这耳朵倒是属狗的，经历了这一回生死的轮回，早没了老大的硬气，见干瘦青年开口，连声道：“当然是真的，十足真金，五天前，我跟间晟哥联系过一单生意，帮我做一个人，价码二十万!”

    干瘦青年大怒，狠狠的踢了程虎一脚：“我cao你大爷，什么鸟人值二十万，你诳我呢吧。老子五万块杀人，都没接到过生意!”

    胖子拉住了干瘦青年，低声道：“二水，别生气，好像有这么回事，咱们去了三个兄弟，都失手了!”

    程虎眼看有机会活命，哪还敢再隐瞒，着急忙慌地道：“就是就是，那三个兄弟被警察给抓了，是我托了玉泉公安分局的卓大队长弄出来的，就事儿一问晟哥就知道!”

    干瘦青年还是不信：“cao，我们联系方式那么严密，你他娘的怎么可能知道，我呸，杀人这事儿，八成是你编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程虎大急：“哥哥，我真有你们的联系办法，不是做广告么，去年第16期招洗沙工那个，工资给得超低，才800那个，不是你们发的么!”

    胖子嘿嘿一笑，道：“大爷的，看样子你还真知道我们的联系方式，得，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上，就饶你一命吧!”

    干瘦青年怒了：“不行，这小子让我跪了一回，我他娘的活这么大，给谁跪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程虎后背上的路牙石扯了出来，解开了绳子，然后找截破木头扔在了程虎怀里，一脚直接将对方踹进了玉昆河里，然后哈哈大笑了一声：“虎哥，能不能活命，看你的造化了啊!”

    程虎在湍急的河流里挣扎着冒出了头：“救命啊，我水性不好!”

    胖子道：“乍办，真要出人命了!”

    “听天由命喽!”说着，两个人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这他妈什么破广告，800块钱招工人，脑子进水了才去！”玉泉分局缉毒大队办公室里，几个人从半夜里忙活到天亮，才弄到一张不知道哪个地下室里积压着的玉昆晚报，告版里果然有程虎说的那则广告，豆腐大一小块，极不显眼，关键是这广告一看就是骗人的，玉昆算是整个南疆省经济发达市，就算最贱的苦力工人，接日计件的工资也得100块左右，一个月八百块脑抽了才干，还特么说的挺详细，一个月只给三天假，纯粹是没事找骂。

    不过，正是这样的广告，才会被有心人发现，施青天在旁边骂着，刘光明却觉得挺有意思，这帮南羌人还真会想招啊，看来也不是完全的笨蛋么，只是这种做广告当杀手的办法，恐怕只有在二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网络这么发达，不会网上撤广告么。

    而且这广告做的也特么太小气了些，还特么是去年的报纸，难怪南羌老没生意。

    “施胖子，这会不会是假的，南羌佬打广告，外人谁特么的能明白什么意思！还是半年多以前的！”张星半信半疑，就是他跟施青天两个人实施了绑架程虎的事情，连骗带吓弄来的信息，但看这么缺拙劣的手法，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

    刘光明道：“是真是假，联系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说着，从施青天哪里要一部手机，照着广告上的联系方式播了出去，开了免提，宋志宇在旁边急忙开启了录音设备追踪器什么的。

    几声铃响，一个甜美的声音道：“您好，找哪位！”

    “找晟哥！”刘光明毫不客气地道。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语气不变：“不好意思，先生，你打错了吧，我们这里是南河沙厂，没有叫晟哥的！”

    “cao，别他妈给我装，让晟哥听电话，做生意的，讲究个诚信是吧，生意失手了，老子花力气将人弄出去，结果连个下文都没有，南羌人就是这么个混法么！”刘光明大怒喝斥。

    对方不说话了，过了几秒钟之后，一个冷峻的声音道：“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