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赌赢了

    而在玉昆市公安系统里，徐学海的对立阵营就一个人，祁万忠，作为一把手，徐学海已经将整个公安系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些副手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整个党委班子，都是徐局长的应声虫，祁万忠的结果肯定也一样。

    但现在祁万忠居然跟直接传达省厅杨厅长的命令，显然他现在就跟杨厅长一起，参与这起秘密行动，可见杨厅长对他有多么信任。

    徐学海有点脑子发懵，省厅的行动绕过了整个玉昆市公安系统，唯独祁万忠参加了行动，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如果说不是针对自己的话，那真是件怪事情。

    一时间，脑袋上开始出汗了。

    指挥部里，还有几个专案组的值守人员，看徐局长满脑门子是汗，一个个都惊讶的看着他，不过没人敢来问上一句，送个毛巾什么的。

    可随即，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徐学海扫了一眼，脸色一变，急忙打开信息，在看过具体的内容之后，徐学海的依旧有些发懵，不过脑门上的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

    “小高，打电话给市局刑警支队吴国祯，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老卓家寨，协助省厅执行任务，通知玉泉公安分局杨国平，让他联系祁万忠书记，火速支援省厅行动!”

    秘书应了一声，心里感觉异常奇怪，省厅什么时候有行动了？不过虽然奇怪，却没有询问，正要通知，徐学海突然又道：“等等，让吴国祯在大青山脚等我，杨国平那边不用通知了，让反恐中队直接过去，注意保密，除祁万忠书记外，不得跟任何人有任何联系。然后通知办公室、刑警支队留守人员、警卫处，调集押送车辆跟我一道出发!”

    小高心里越发的奇怪，徐学海的命令一个比一个怪，不过看领导的脸色，做秘书的很清楚，执行就可以了。

    徐学海稍稍定了定神，转身出了指挥中心，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回头，向边上发愣的专案组副组长道：“老何，嗯，720专案组暂停一切抓捕行动，找个合适的理由，将大青山的其他警力撤回来!”

    市局大楼前，六辆警车已经准备妥当，徐学海跳上一辆自己的路虎揽胜，想了想，又跳了下来，钻进一辆黑色帕萨特，然后出发。

    后边跟着四辆押囚车，警灯全部静默，向大青山方向驰去。

    大青山深处只有一条通往平川的公路，距离老卓家寨太远，三两个小时无法抵达，最近的路是山道，警车倒也能够勉强通过，不过年久失修，颠簸的厉害，如果是往常，徐学海是万万不可能走这条道的，但现在却毫不犹豫。

    抵达距卓家寨三公里的地方，警车已经无法通过，只能步行，还好这一带山势并不算太陡峭，徐局长虽然年届知天命，身体还可以，在几个警备人员的搀扶下，快速前进，跟前来会合的刑警支队碰面后，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卓家寨。

    时间已经过到了近两个小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入大青山，这么远的距离，这速度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徐学海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卓家寨外边，一溜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在警戒，严肃而冷清的气氛让人不寒而粟，而看到成堆的尸排的尸体就在卓家寨里，旁边则是收缴来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一支军队出来，徐学海开始小腿肚子打颤了，这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几十号人被击毙，这该是多大的案子，惊天了。

    祁万忠就在溶洞外边等候，见了徐学海，干巴巴地道：“徐局，部里的领导，杨厅长都在里边，让你进去，另外，安排人员，将这些尸体全部运回市局法医部门鉴定!”

    听那口气那架势，似乎他自己是局长，徐学海不过是个小兵蛋子而已。

    不过现在徐学海已经顾不上这些，回头给吴国祯下达命令，然后这才猫身进洞，一路上的景像立即让他明白了省厅的行动究竟是指什么，也更让徐学海肚胆俱裂，心里越觉得跳动的厉害，差点没爆裂出来，滔天毒案就在眼前，堂堂玉昆市公安局长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这足够判个渎职罪了。

    几分钟后，徐学海钻出溶洞，脸上的表情显然比刚才自然了一些，省厅领导并没有过多的斥责，相反，还交给了他一项重要命令：抓人。

    手里捏着省厅缉毒总队长给的名单，杨厅长的命令，务必在三个小时内将这些人抓捕归案，这份差使只能由市局了办，因为里面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员，是玉昆公安系统的。

    徐学海急匆匆的并没细看名单，不过粗略扫了几眼，有几个名字让他心惊rou跳，包括玉泉区公安分局副局长闫成礼、玉泉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长卓志义、治安防暴大队长卓志安、缉毒大队副队长刘晔，还有温泉镇、青山镇几个派出所长等等，足足有十四五个人，另外还有些非公安系统人员，名字身份证住址一应齐全，出现最多的是卓姓，这实实在在跟卓家逃不开系，不过让徐学海比较心安的是并没有卓云辉的名字，包括卓志义、卓志文以几卓云辉手下几个重量级的干将，都不在其上，涉及的公安人员，也多是玉泉区分局下属，没有涉及到市局层级，这些人跟徐学海级别差的甚大，来往不多。

    也就是说，抓这些人，对于徐学海来说，实质性的影响并不大，这透露出一个信号，案子未必能够无限制的扩大深挖下去。

    所以徐学海在第一时间决定，坚决执行省厅的命令，绝对不打折扣，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徐学海的一种考验，如果有任何走露风声的话，自己这个局长也就当到头了，当然就算不露风声，是不是能够继续在公安局长的位子上干下去，也是个未知数，但转圜的余地总大一些，自己再往省厅市委跑跑，未必不能够撇清关系，负主要领导责任总比弄进去强些。

    当即给自己几个亲信下属打电话，公安系统的这几个比较好办，几乎所有涉案人员都因为追击嫌犯在大青山一带，还没有撤回来，直接抓捕就可以。

    一系列部署完毕之后，徐学海这才喘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自己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都交给命运吧，徐学海从来没有这样无力的感觉。

    天空中，一加直升机盘旋着，向东飞去，机上，宋志宇跟刘光明相对而坐，巨大的轰鸣声中，两人显得很轻松，这四天四夜的经历，仿佛是一场豪赌，不过很幸运的是两个人赌赢了。

    十分钟后，直升机飞临一个山涧，山涧下是一座曲木桥，一位老人真斜倚在桥头，看着底下的大黄狗不知道啃着什么香甜的东西。

    山涧地形不适合直升机降落，只能在尽可能的低空盘旋，螺旋桨带起的大风，将山涧的草木吹得东倒西弯，连大黄也忍不住了，丢了自己的午餐，钻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直升机上降下软梯，刘光明顺着梯子滑了下来。

    老人一直以相同的姿势，看着地下，对于直升机的到来，视若无睹。

    刘光明走到了老人身后，大声道：“大叔，我来接宁馨！”

    老人回头，表情显得很温和：“嗯！”

    然后便看到一个身影，直接从木屋里冲了出来，在门口愣了一下，你是有些不敢相信，但在接下来的一秒钟后，这个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影突然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扑了上来，无所顾忌的一头扎尽了刘光明的怀里，放声痛哭。

    拷，这是什么情节，犯得着么？刘光明苦笑了一下，没敢推开宁馨，放任他在自己的怀里肆意痛哭。

    “咳咳！”老人咳嗽了几声，显得老腰有点酸麻，若有所指地道：“没出息的东西，这才什么阵仗，连吃的东西都肯舍弃！”

    不知道老人是在骂大黄，还是谁，挺直的腰板走到了木屋门口，捡起了宁馨摔在地上的木盆，可惜了一盆上好的红烧野兔。

    宋志宇也在下了直升机，不过一见两人这场面，立即眼睛瞪直了：“这什么情况，这不才认识几点啊，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的实在太快。

    宁馨哭了老半天，将自己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和连日来的委屈发泄个够，这才突然醒觉自己有些情不自禁了，急忙退了开来，刘光明的肩膀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警察局要你做证，我来接你！”刘光明这个不解风情的粗汉，有些大煞风景。

    不过直升机的轰鸣声中，宁馨并没有听清他什么，脸上有些疑惑。

    刘光明再粗汉，也不好说第二次，只好指指直升机，宁馨立即明白了，脸上绽出笑来，很显然，这个英雄般的男人已经解决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