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卓二爷

    刘光明抬起头，跟许华强对视了大概三四秒，很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看来许老板是有心人喽!”刘光明掏出从东北黑塔那里抢来的苏烟，给许华强一根点上：“给点提示!”

    许华强看着刘光明，笑道：“小刘，这对你很重要么!”

    刘光明心里明镜似的，许华强的话再明显不过，两个人非亲非故，初次见面，许华强就帮刘光明这么大一个忙，这个忙显然不能白帮。

    “许老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刘光明也没绕弯子，直接问。

    “小刘兄弟误会了，我只是说说而已!”许华强并没有真的提条件，老江湖了，看人很准，想的自然更远，刘光明是那种义气汉子，这种人不应该用金钱来结交。

    随手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递给了刘光明：“这是玉昆河流域地图，许阳已经暗中偷拍卓家寨沙场很长时间了，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刘光明接过地图，上面注解的很详细，玉昆河沿大青山西进，在卓家寨一带被山势所阻，转而南下，卓家寨的沙场就在大拐弯的地方，这里地势平缓，水势一减，河沙自然淤积。

    不过，地图上有一个黑点，被红笔勾划了出来，标示的很清楚，老卓家寨，就在大青山的深处，距离现在的卓家寨至少有十公里。

    “老卓家寨是温泉镇所辖的一个自然村，原本是个玉昆市最贫困的十个自然村之一，自然条件非常恶劣，耕地不足，交通不便，甚至不通电，04年市政府实行贫困村迁移政策，将几个自然村迁到条件较好的地带安置，卓家寨原本是要迁到黄龙镇，然后引玉昆河水进入，开垦荒地，这本来是非常不错的地方，不过当时卓家寨的当家人卓云辉，嗯，就是现在所谓的卓二爷却力主将卓家寨迁到现在地方安置!”

    刘光明依着许华强的解说，对着地图细看，黄龙镇是一片平原地带，耕地充足，而现在的卓家寨背靠大青山，面对玉昆河，地势狭窄，并不适宜发展农业。

    “看来卓二爷很有战略眼光么，04年的时候，就已经预料道玉昆河沙是笔巨大的财富!”刘光明道。

    对于卓二爷，刘光明并不了解他的底细，但许华强清再清楚不过。

    04年的时候，玉昆的房地产业非常落后，不过卓云辉却已经是在海南、广州混了好多年，沿海城市正值大发展的时机，卓云辉自然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力主迁至温泉镇落脚，当时甚至卓家人都强烈反对，但卓云辉那时候已经是玉昆道上的大混子，跟当时的玉泉区委书记关系非常不错，所以力排众议迁移温泉镇。我记得那时，卓云辉被整个卓家族人视为公敌，甚至一度被赶出宗谱，卓家寨的村民甚至集体去市政府上访，但还是被卓云辉连唬带吓，外加自掏腰包，承诺每年给卓家人经济补偿，这才办成事儿。08年，全国房地产业大发展，卓云辉开办了温泉镇第二家沙场，10年所有卓家寨的村民都入股卓云辉的沙场，卓家沙场占据了玉昆建筑沙市场80%以上的份额，卓家寨一跃成为玉昆市经济发展十强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卓二爷的名字开始被人叫起，渐渐的卓二爷成了专属称呼!

    许华强显然不仅仅是在介绍卓家寨的迁移史，更多的是在说卓二爷这个人，眼光远大，做事果断，关键是在卓家族人一致反对他，将他当成全族的公敌时，依然能够为家族出力，性格坚韧、百折不挠，这也是卓二爷能够成为卓二爷的原因。

    另外的一个意思，像卓二爷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纵横黑白两道的大佬，刘光明敢惹么？

    刘光明将话题拉了回来：“这跟许阳的发现有什么关系么？”

    许华强道：“老卓家寨在整体迁移之后，早就无人居住了，不过许阳却发现，卓豹的沙船会不定期的溯流而上，而且多是在后半夜，然后在天亮的时候，回到沙场，装满河沙之后，运往省城。卓豹的沙船可载河沙2千方，按目前河沙行情，省城河沙大概在100元每方，玉昆河沙质量更好，价格可达到120元，一趟也就是20多万，除去成本，赚小十万没什么问题，但这么好的生意，卓豹却并不上心，他的沙船有时三五天，有时七八天才会跑一趟，但每一趟必须是要往老卓家寨方向走一回的。”

    刘光明点点头，看样子，卓家的制毒工厂很可能就在老卓家寨，已经拆迁废弃的山区老寨，无人关注，的确是非常隐秘的所在。

    “许老板没去过老卓家寨？”刘光明反问了一句。

    许华强笑笑：“就我这几个人，加起来还不顶小刘兄弟你一个，能进入卓家寨？”

    刘光明起身告辞，许华强也没有挽留。

    临走的时候，刘光明有意无意道：“卓二爷在卓家寨第二个开沙场，第一个是谁？”

    许华强脸色微敛，回头看了看桌子上那张便服照片，沉吟了一阵，这才抬起头，眼里nongnong的恨意是并没有任何的掩盖：“我哥，许华胜!”

    刘光明告辞离去，许阳从外边进来，诧异地问：“叔叔，为什么没留下他，这个刘光明可真不简单!”

    许华强反问：“就是因为不简单，咱们靠什么留住他？再说了，他这次的目的不小，恐怕整个玉昆市都要翻天了!”

    许阳大喜：“他要查卓家寨么？我们正好帮忙!”

    “胡说，帮什么帮!”许华强脸色一寒，“这件事跟咱们没关系，我们不认识什么刘光明马光明，明白么!”

    许阳脸色微白，叔叔从来没这样言辞严厉的对他，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叔叔对于他一直非常宠爱，甚至是溺爱了。

    年轻人总是性子倔，梗着脖子，脸上就有些青筋乍露，嘴角一张一翕，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许华强叹口气，又好言相劝：“阳儿，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不懂，仇咱们得报，但时机未到，咱们现在斗不过卓老大，就必须忍着，等待机会!”

    “可是……”许阳还想说点什么，可被许华强挥手阻止。

    “好了，阳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刘光明的确不是一般，昨天晚上玉昆造纸厂的火肯定是他放的，甚至你们看见的那几具尸体，人也是他杀的，但即便能够查出点什么，也依然扳不倒卓老大，更别说是卓云辉。一棵根基极深的大树，砍掉人家一两个枝杈，根本没什么意义。阳儿，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记住，别告诉其他人!”

    许阳只要道：“您说!”

    刘光明出了状元沙场，许华强还算不错，派了顾扬开一辆捷达车送他去玉昆市，回头张望，状元沙场名字虽然响亮，但显然规模上无法跟卓家沙场相提并论，只有两条中型采沙船，采沙的小河不过是玉昆河的一条支流，出沙量自然少得多。

    显然，许华胜是最先开沙场的，不过在败在了卓二爷的手里，被撵到了这个小沙窝里讨生活。

    沙场生意，向来涉黑，所谓的竞争就是在比谁的拳头硬谁更狠，许华胜败给卓二爷并不奇怪，不过结局可能惨了点，将命丢了，许华强接过哥哥的盘子，想报仇又实力不济。这时突然间冒出个自己，能打能拼，又一个人不拖家带口，没什么后顾之忧，所以许华强很积极的给刘光明指了一条道。

    开车送刘光明的顾扬是武警退役，临时司机却有的哥的特点，再加上被刘光明的强悍实力给折服，一路上得波得波个不停，虽然大多数是废话，但也有那么点有用的东西。

    许华强手底下有二十几号城市退伍兵，不过只有一小半跟着他的沙场拼打，其他人都让许华强花了大价钱弄进了政府部门，多数在公安，虽然大多数是司机、协警之类，而且都是在最基层，不过还是让刘光明想起了《无间道》里，黑道大佬曾志伟派小弟进警局的镜头。

    许华强不仅仅是想报仇这么简单。

    进入市区，刘光明直接下车，身上有赢来的九十块钱，可以吃顿饱饭。

    临走的时候，许华强将地图送给了刘光明。老卓家寨就是毒品制作工厂，可能性十居七八，许华强显然为这件事情做了很多的准备，地图上标标点点，进入老卓家寨的三条线路条，被标成红色，只是都得远远的迂回，可见那里的确环境差的要命。

    如果那里真是卓家的制毒窝点，卓老大的防御肯定做的非常严密，这也是许华强一直不敢派人打探的原因，至于造纸厂事件，两个蹩脚记者居然能够混进原料仓库，应该是长期无事而懈怠造成的偶然事故。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天气酷热难奈，刘光明拨通了宋天宇的手机，已经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