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奇怪的五角星
D区的大门敞开后，端木苏抬脚刚要往里走，猛听大门里面传来三个人的说话声，又急忙把脚收了回来。 “哪来的凉风啊，”一个沙哑的声音问，“是不是冷库的门没锁好？” “不会的。”一个清亮的声音回答，“来的时候，是我亲手把门关上的。” “你确定？” “确定。” “他说的没错，”一个尖细的声音插话道，“我看见他关门了。我怕他没关好，还推了推门呢。” “那这凉风是哪来的？”沙哑的声音突然喊道，“坏了，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怎么会！”清亮的声音说，“从加工厂到这里要过两道门呢，而且每个门上都有门禁，谁能进来？再说，工人们早就下班了，左先生也明确表示不会干预咱们的试验，又有谁会来？” “不行，不行，”沙哑的声音十分谨慎地说，“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不放心：要是门没关好，细菌一旦钻进来，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好的，老师，”清亮的声音很顺从地说，“我马上就去。”话音刚落，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端木苏探头往门里看去，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虽有很多锃明瓦亮的不锈钢门，却都紧闭着；而走廊的尽头却有很亮的光，光影中有个人影正渐渐变大。看来，那个“清亮的声音”还没有转过弯来。端木苏急忙走进门内，顺手按下门旁的一个红色按钮，D区的大门又无声地关闭了。 大门是关闭了，可走廊尽头的人影却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响。端木苏立刻意识到“清亮的声音”马上就要拐弯了，心中便慌了起来：这里只有一条直通通的走廊，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而身后的大门又刚刚关闭；这可怎么办啊！ 越是找不到藏身之所，脚步声就越来越响，端木苏的心也就越来越慌。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便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却见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映出几根不锈钢龙骨。他盯着地面上的龙骨倒影愣了不到两秒钟，然后猛一抬头，却见那几根龙骨就横在他的脑顶之上。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撇着嘴角微微一笑，默念一句“凌波微步”，接着轻轻跺脚，便嗖的一声飞上了龙骨。 端木苏在龙骨上刚刚站好，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并快步朝大门走来。端木苏把自己藏在一块安全警示牌的后面，只探出半颗脑袋，偷偷地向下张望。只见这个年轻人，长相白净，举止文雅，头戴无菌帽，脚蹬无菌鞋，身上穿着白大褂，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看模样倒是挺斯文的。不知为什么，端木苏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而且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研究食品工艺的工程师，而很像一名医生；因为，随他而来的，还有一股只有在医院里才能闻到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走到大门旁，用手推了推门扇，又看了两眼门旁的红色按钮，见一切都正常，便折返了回去。 年轻人转过弯去不久，走廊里再次响起那个沙哑的声音：“怎么样，门是不是没关好？” “好好的，”清亮的声音回答，“我又推了推门，还检查了门禁系统，都没有问题。” “这就奇怪了！”沙哑的声音说，“如果门是关上的，那股凉风又是从哪来的，这里也没有别的门啊！” “也许是密封不严吧。”尖细的声音推测着说。 “不会啊，左先生说这里是全密封的，而且才刚刚检查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门是关着的。”清亮的声音低声道。 “嗯……”沙哑的声音沉吟良久，然后说，“算了，不管他了，我们继续工作吧，今晚我们的工作还多着呢。唉，又要熬夜了！” “白老师，”清亮的声音问，“听说您工作起来能三天三夜不睡觉，饭也不吃，只喝水。是真的吗？” “嗯，我以前常这样。”沙哑的声音说，“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啦，现在可不行，老了。” “老师，”尖细的声音说，“要不您去睡会儿吧，剩下的工作有我们俩就行了。” “那可不行！”被叫做白老师的那个“沙哑的声音”说，“今晚这两项工作都很重要，一个是配制髓鞘补养液，一个是术前准备，哪个都马虎不得！还是我亲自来干吧，你们给我搭把手就行了。” 这三个人的讲话内容，端木苏听不太懂，尤其是那个“髓鞘补养液”。他想听听接下来他们又会说点什么，却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突然没了声音。他从龙骨上轻轻跳回走廊的地面上，然后就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来到走廊尽头，转过弯去，却见迎面不远处竟是一堵玻璃墙。 玻璃墙通天接地，中间是一扇玻璃门。玻璃门很小，只能通过一个人，但没有上锁。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的房间非常宽大，正冲着玻璃墙的是一个过道，过道右面是贴着瓷砖的白色墙壁，左侧则是一排十几张不锈钢工作台，工作台上都盖着白布单，看上去就像医院里的病床；再往左，就被墙壁挡住了，却有说话声从那里传出。 端木苏断定这个房间是刀把状的，进门往左，会有更大的空间，而刚才那三个说话的人应该就在这个空间里工作。 他定了定神，蹑手蹑脚地走到玻璃墙前，推开玻璃门，刚要进去，却听“丁铃当啷”的一阵乱响，接着又听那个沙哑的声音喊道：“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刚刚消毒过的工具就让你掉地上了，还会不会干人事了！这要是在德国，我早就让你滚蛋了！就你这个素质，根本不配做我的学生！”随后，又听到一阵“丁铃当啷”的往托盘里捡拾东西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端木苏怕这脚步声会朝门口走来，就急忙退出了玻璃门，正在犹豫是飞上龙骨，还是退回拐角，却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远，最终又消失了。他拍了拍胸口，吐了一口长气，再次推开玻璃门，又走了进去。他悄悄地摸到“刀把”的拐角处，轻轻地蹲下身子，然后就伸着脖子向左边探望。 果如他所料，左边的空间非常大，除了一些类似病床一样的工作台之外，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目的奇形怪状的设备，此外还有一股更加浓烈的福尔马林的气味，熏得他头都疼了。因为没有看见人，他又往前蹭了蹭，抬头再向里探望，想看清另外两个人的长相。哪知，他这一抬头，人还没看到呢，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叫出声来：紧邻着拐角处的一张工作台上露出两只大脚，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看上去就像一双死人的脚！ 惊慌和莫名的恐惧引发了强烈的不适反应，端木苏的肠胃便剧烈地翻腾了起来。他感到胃里有一团东西往上喷涌，欲从嗓子眼里喷出，便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再调用全部的意志力，忍了又忍，总算没有喷出来。他用手胡啦胡啦胸口，吐了两口长气，定了定神，再想那两只大脚，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壮了壮胆，又向那两只大脚看去：没错，那双大脚还在那里；而且，其中一只脚的脚底板上还长着一颗黑痣，而这颗黑痣的模样又很像一颗五角星！ “这是黑痣吗？会不会是纹身？可是，有谁会在脚底板的中心刺一颗五角星？那得多疼啊！” 端木苏正暗自琢磨着，又听那个沙哑的声音喊道：“哎，我说，你弄好了没有？磨磨蹭蹭的，还干不干活了？这要是在德国，我早就……唉！” “好了，好了，白老师，马上就好！”清亮的声音高声作答。随后，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端木苏见他们总是走来走去的，便担心被他们发现；另外，这里的气味也实在太难闻了，而那两只大脚也实在太可怕了。于是，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转身溜出玻璃门，再蹑手蹑脚地拐过弯去，然后就沿着原路快步走出地下室，结束了这次冒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