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调皮鬼的心事
在得知端木苏能骑着青骢马翻越障碍了之后，南宫幽雪和江逸飞都兴致勃勃地前来观看，并鼓励他继续努力。江淼也跑来凑热闹，但她依然为“探秘之旅”的一再推迟而生端木苏的气，因此她的祝贺就显得漫不经心，有点应付差事。这不，趁没旁人时，她又问端木苏是不是忘了“探秘之旅”。端木苏瞥了她一眼，说：“再等等，时机还不成熟。” “不去做，时机永远都不会成熟！” 江淼哼了一声，又狠狠地剜了端木苏一眼，撅着嘴巴气呼呼地走了。江淼对端木苏十分失望。她觉得他根本不是在等待什么时机，而是对“探秘之旅”没了兴趣。 按照月亮山庄的规定，晚饭后的两个小时，学员们可以自由活动。因此，学员在晚餐后都不急着回宿舍，而是滞留在庄园的空地里玩耍。他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幽静的鹅掌楸林里聊天；或独步穿行于花花草草之间，一边静思，一边享受着馥郁的花香；而更多的人则是围在百花潭的周边嬉戏打闹。就连一些教授模样的人也三三两两地站在水潭边低声说话。看来，在月亮山庄里，百花潭是人们最喜爱的休闲之地。 一天傍晚，“奇葩班”的全体学员，齐盛除外，都去了百花潭。 江云、江雪姐妹俩趴在水潭的围堰上，一边指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姐俩旁边，睡不醒脸朝外地坐在围堰上，无精打采地盯着远方的一株桂树，眼皮却止不住地往下垂，看样子他马上就要睡着了。而在百花潭的入口处，端木苏与牛大力则坐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上，一边说笑，一边看着花溪如瀑布一般注入百花潭中。调皮鬼却独自一人站在这块岩石的下面，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潭水，仿佛在打什么鬼主意，又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牛大力有些沮丧地问端木苏，“你刚来时间不长，就能骑着马翻越障碍了，我都练了两年多了，还是不行！” “别急，”端木苏安慰他，“你只是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 “是不是我的马不行啊？” “不是。” “那就是我笨喽？” “嗯……也不是啦。” 其实，端木苏真的认为牛大力很笨，并暗自琢磨，等“探秘之旅”成功之后，找个机会把其中的秘诀教给他，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朋友嘛！但是，这种事可以明着做，却不能明着说。否则，人家会以为你瞧不起人，反倒伤害了人家的自尊心。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牛大力焦躁起来。他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两手一用力，“咔”的一声折断，手一挥就把两节枯树枝扔进了花溪。 “你就是笨！” 岩石下面传来了调皮鬼的话音。 “你才笨呢！”牛大力歪着身子冲下喊道，“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小人！” “你才小人呢！”调皮鬼反唇相讥，“你当我愿意听你说话呢，是风把你的话刮到我耳朵里的！” “你就是偷听！要不你干嘛藏在下面？” “我在想……”调皮鬼突然调转了话头，“我干嘛要偷听？这石头又不是你家的！” “你要不要上来？”端木苏低头问。 “还是算了吧，”调皮鬼摆了一下手，“上面有人不喜欢我的！” “上来吧，地方大着呢。”端木苏坚持着。 “也行，”调皮鬼就坡下驴，“既然你三番五次邀请我，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是吧？”说罢，调皮鬼手脚并用，很麻利地爬上岩石，紧挨着端木苏坐了下来。 端木苏觉得调皮鬼有话要说，便问：“你是不是想帮牛大力？” 调皮鬼一惊，随后笑道：“你可真厉害！我啥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想什么了。人们都说你聪明，我还不信，这回我信了。哎，”他用胳膊撞了端木苏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苏笑道：“有话就快点说，哪来这么多屁话！” 调皮鬼忽然严肃起来，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帮牛大力。不仅是牛大力，还有你，还有咱们‘奇葩班’的所有人。”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牛大力斜了调皮鬼一眼，挪揄道，“帮我，帮端木苏，还帮班里的所有人！你当你是谁啊，救世主？嘁！” “去，别捣乱！”端木苏用肩膀撞了牛大力一下，又扭头对调皮鬼说，“别理他，你接着说。” 调皮鬼低着头不说话，却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绿乎乎的东西，又突然在牛大力的面前展开。牛大力猛然看见一条绿蛇向自己飞来，惊得“哇”的一声尖叫，站起身来就想往下跳。端木苏一把将他拉住，笑道：“别怕，你好好看看那是什么。”牛大力定睛一看，却是一条用十几节竹片做成的玩具蛇。 这条玩具蛇做工精细，形象逼真，如果不盯着它看上一阵子，还真不容易分辨真假。前不久，调皮鬼发现小青蛇只吃活物，活物又很难搞到，而且他还因为小青蛇两次闯祸，便决定忍痛割爱，把小青蛇放进草丛让它自谋生路去了。放了小青蛇，调皮鬼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亲人一般。于是，他就想制作一条玩具蛇，权当是对小青蛇的纪念了。好在竹林精舍里有的是竹子，而枯燥乏味的手工课程又给了他充裕的时间，足以让他精雕细刻地完成一件精美作品。 端木苏等牛大力重新坐好后，对调皮鬼说：“你不是有话要说么，快点说吧。” 在端木苏的一再催促下，调皮鬼终于把他心中深藏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为了便于人们理解，他先从他与他父亲的紧张关系讲起。 左青的父亲叫左思明，也是圣光骑士团的骑士。骑士的身份是隐秘的，他的公开身份是农场主。他在猫儿山脚下经营着一大片农场，家境颇丰，因此要说左青是个富二代，一点也不过分。 也许是受到了骑士身份的约束，也许是在月亮山庄里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左思明虽然很有钱，却与一般的土豪大不相同。他做事有理性，待人有爱心，见人贫困或遇不平之事，便像传说中的侠士那样扶危济困，主持公道，因而颇受当地人的尊重。但是，与他和蔼待人的处世态度截然相反的是，他对左青的态度却非常严厉，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他的许多朋友都劝他不要这样，毕竟左青是他唯一的儿子么。他却说：“正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才这么严厉地要求他。在子女教育上，我绝对不能失败，因为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没有改错的机会！” 于是，他把左青送进了月亮山庄，想让儿子接受最系统、最严格的骑士教育。他并不指望儿子能成为人人夸赞的大英雄，却希望儿子能成长为受人尊重的好人，一个具有仁爱之心的正人君子。 然而，世事难料，期望越高，失望也往往越大。左青就让他父亲品尝到了失望的痛苦。 因为家境充裕，童年的左青受到了良好的养育，生活也非常幸福。步入少年后的左青，身体健壮，精力充沛；头脑灵活，智力超常。如果他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不要说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就是在圣光骑士团里成为出类拔萃的一员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聪明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不一定能被人们──尤其是孩子──完全用到正地方。与很多男孩一样，左青也常常把他那聪明的头脑和旺盛的精力用在恶作剧上，结果就招惹了不少麻烦。后来，人们越来越多地叫他“调皮鬼”，反倒把他的大名给渐渐地淡忘了。 就在中秋节之前的十几天，也是端木苏来到月亮山庄之前的十几天，调皮鬼在他那过于旺盛的精力以及强烈的好奇心的双重驱动下，趁着月色把江逸飞从南美洲搞来的巨人蜘蛛偷出来一个。他本来是想拿巨人蜘蛛当宠物来养，但偷出来之后才发现蜘蛛的个头太大，听说还有剧毒，便不敢养在身边，却又不想送回去。 他站在一块低矮的岩石旁，望着摆在岩石上的巨人蜘蛛左思右想了大半夜，忽然有了一个鬼主意。他用防雨布把巨人蜘蛛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溜回宿舍，把睡不醒从梦中叫醒。睡不醒得知了他的计划之后，二话不说，立马穿上衣服，跟着调皮鬼溜出了宿舍。俩人趁着月色爬上石头城，先用铁丝把蜘蛛绑了，再把它吊在大门的门框上。被吊在门框上的巨人蜘蛛，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在月光下，好似吊死鬼一般，甚是吓人。 第二天早晨，女生们洗漱完毕，嘻嘻哈哈地走出各自的宿舍，结伴去上学，却在大门口见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立刻就吓得“哇哇”大叫起来。顷刻之间，石头城就乱成了一团。月亮卫士火速赶到现场，经过一番不太费事的调查，找到了这场恶作剧的元凶。于是，调皮鬼和睡不醒这两个臭小子都被扣掉了当年的全部学分，并被发配到了“奇葩班”。 调皮鬼觉得这个处罚有点严重，就向南宫幽雪抗议：“我就是闹着玩么，干嘛罚这么狠？这也太过分了！” 南宫幽雪非常严厉地训斥他：“你没有资格抱怨别人！不错，这件事的确很过分，但过分的是你，而不是我。首先，巨人蜘蛛有剧毒，能伤及人的性命，所以你们的这种做法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其次，你偷巨人蜘蛛虽然只是为了玩，却破坏了一个重大计划，很有可能会危及整个月亮山庄的安全。因此，给你们这样的处罚，在我看来，一点也不过分！” 左思明在得知左青因调皮捣蛋而闯祸之后，既失望，又生气，就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月亮山庄。 来到月亮山庄后，左思明先向孙月宾赔礼道歉，说自己教子无方，给月亮山庄找麻烦了，又请求孙先生在严厉处罚儿子的同时，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之后，又找到调皮鬼，非常严厉地对他说：“如果你不改正错误，如果你不在明年连升两级，你就永远都不要回家！我没你这个儿子！” 讲到这里，调皮鬼忽然流出了眼泪，完全没有了往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恨恨地说：“你听听，连升两级！这怎么可能？他……他……还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你说，天底下有他这么狠心的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