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笨人牛大力
就在被钟万隆超越的那一瞬间，端木苏惊讶地发现，钟万隆脚上的鞋与爸爸送给他的那双跳跳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暗淡的灰色。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很想念一句“凌波微步”，再轻轻跺上一脚，然后也像钟万隆那样飘着往前走，但他忍住了。他向爸爸做出过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跳跳鞋。眼下，显然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抬头看向江淼，见她正在爬大土丘，便猛跑几步，追了上去。 俩人一起上了大土丘，再沿着九级台阶跑上丹墀，来到八角大楼的一扇大门前。大门是关着的，门左矗立着一座大理石雕像，雕像的造型是一个白盔白甲的骑士骑着一匹骏马。骑士高昂着头颅，目视前方，右手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左手则紧紧地抓着马的缰绳，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就在这尊雕像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又高又胖的小男孩，正焦躁不安地用手抓头皮。 端木苏的注意力被这尊形象逼真的雕塑吸引住了，便绕过小男孩，跑到马后，抬手去摸马的屁股，想感受一下雕像的材质。哪知骏马却忽然甩动尾巴，“啪！”地抽了他一下。 端木苏吓得“哇！”的一声尖叫，急忙闪身，十分诧异地说：“呀，这不是大理石雕像吗，怎么还会动？” “别乱摸！”江淼高声提醒道，“‘老虎摸不得，马屁拍不得’，你不知道啊？这马尥蹶子可厉害了，小心踢着你！去年就有一个手欠的小男孩想揪马尾巴，结果被马一脚踢飞，三个月后才在海南岛的五指山上找到他呢！” 端木苏被江淼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你说的也太玄了吧？不信，不信，打死也不信！” 江淼翻了个白眼，很不高兴地说：“不信拉倒，不理你了！” 江淼撇下端木苏，走向立在马头旁的那个男孩，对他说：“牛大力，你怎么还不叫门？是不是又忘了口令了？” 江淼见牛大力一脸愁容地挠头皮，只是不回话，就用手推他，想把他推到一边。不料，牛大力反手一推，竟把她推了一个趔趄。 牛大力转过身，对着马头高声朗诵道：“床前明月光，不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忽然变成霜。” “你说什么呢？”江淼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却见马背上的骑士正在弯着腰把手伸向牛大力的脑袋，又急忙大叫，“牛大力小心！骑士！骑士！” 牛大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骑士早在他的脑袋上“啪！”地搧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听着脆响，其实力量不大，只是一个警告而已。牛大力却“哎唷──哎唷──”地叫起来没完没了，又捂着脑袋躲到一旁，恨恨地说：“这么长的口令谁能记住啊？！” “你自己记不住还赖人家，拉不出屎来怨茅坑！闪开！” 江淼推开牛大力，靠近马头，高声朗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口令一出，大门便“吱扭”一声开启了。 江淼率先跑了进去，又扭头喊道：“端木苏，牛大力，快进来！” 端木苏跟着牛大力向大门走去，心里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刚才就听江淼总说学员学员什么的，现在又见骑士雕像守卫的大门，只有说对了口令才能开启，就更觉得这里不像旅游景点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奇怪？”端木苏问。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是月亮山庄！”牛大力反问端木苏，“怎么，你第一次来？” “嗯。”端木苏点了一下头，又说，“我知道这里是月亮山庄，但这里根本不像旅游景点啊。” 牛大力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端木苏，问道：“谁跟你说这里是旅游景点了？” “是江淼──”端木苏想说是江淼的爸爸，可牛大力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又是江淼！”牛大力恨恨地说，“哪来的什么旅游景点啊，这里是圣光骑士团总部，也是骑士学院的所在地！” “什么？”端木苏满脸惊愕地问，“圣光骑士团？骑士学院？” “对呀，”牛大力说，“月亮山庄是圣光骑士团的总部，下设两大机构：一个是评议委员会，也就是圣光骑士团的最高权力机构；另一个是圣光骑士团的培训中心，简称骑士学院。” 端木苏终于明白江淼为什么老是说学员和宿舍了：“这么说，江淼所说的学员，其实就是骑士学院的学生了？” “正是。”牛大力介绍道，“这里的学员分三个等级，刚入学的是初级学员，然后是中级学员和高级学员。高级学员再往上就是骑士了。不过，一旦成为骑士，也就毕业了，必须离开月亮山庄，除非你能留校当教授或者成为评议委员会的成员。” “是这样啊，”端木苏满脸失望地说，“那我爸爸应该早就毕业了。” 初听牛大力的话，端木苏还想着能在这里见到爸爸，但牛大力又说毕业后的骑士必须离开月亮山庄，端木苏就彻底失望了。以爸爸的年龄来看，他不可能还是学员，应该早就成为骑士了。 牛大力问：“你爸爸是谁，也是圣光骑士团的骑士吗？” 端木苏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端木苏虽然在心里早已认定爸爸就是圣光骑士团的成员，可当牛大力问起时，他才发现他并不确定。因为，他爸爸从来就没有跟他明确地说过这个问题。 牛大力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苏。” “啊──”牛大力的眼睛瞪得跟牛铃一般大，惊愕地说，“你就是端木苏！你就是那个会用眼睛喷──” “我就是端木苏。”端木苏讨厌别人拿他的眼睛说事，便打断了牛大力的话，“你跟江淼早就认识了？” “嗯，差不多有两年了。”牛大力果然顺着端木苏的话茬改变了话题。 “她也是这里的学员？”端木苏极为诧异地问。 端木苏跟江淼同桌了将近六年，并没发现她有缺课的时候，她怎么会是骑士学院的学员，还跟牛大力认识了两年呢？ 牛大力说：“她不是学员。她只是节假日的时候跟她爸爸来这里玩。她二哥很厉害，是骑士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叫江北。不过……”他撇了撇嘴，“我不喜欢江淼，事娘娘，很麻烦！” 端木苏附和道：“我也是。我觉得她就是小事妈。” 由于对江淼的看法相同，俩人便四目相对，目光中都充满了理解和信任，心灵也就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俩人先是无声地笑，然后同时扭头往前看去，见江淼早已没了身影，便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只小手就紧紧地拉在了一起，然后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肩并肩地走进了大门。 大门之内是一条细长的走廊，三米来宽，十米多长，顶头又有一堵两开扇的木质大门。俩人手拉手走过去，一个伸出左手，一个伸出右手，各自放在一扇门板上，然后同时用力，将大门推开。 大门刚刚打开，一阵巨大的嘈杂声便如潮水一般迎面扑来。端木苏蓦地立住脚跟，抬眼望去，竟被眼前的宏大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cao场，看样子足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只是足球场是椭圆的，这里却是圆的，圆得就像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而令人奇怪的是，cao场上既没有草皮，也没有塑胶跑道，而是黄土铺地；但人走在上面却没有尘土飞扬，就像海边的沙滩。再看cao场之中，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设施，有木质架杆，有草垛短墙和木板墙，还有长方形的水塘……这些设施很像专为田径越野赛设置的障碍物，却都很高，最低的也在1.5米以上。如此看来，这些设施又不像是用于田径比赛的，而应该另有它用。 此时，场地里站着大约五六百人，或三五成群，或十几二十几人一伙，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各处，就像散落在牧场上的一片片羊群。这些人，有高有低，有男有女，却都嘻嘻哈哈地大声说笑着。刚才把端木苏吓了一跳的那阵嘈杂声，就是由他们制造出来的。 端木苏问：“怎么这么多人啊？” 牛大力说：“这才是一部分，还没来全呢。” 端木苏又问：“不是要吃饭了吗，干嘛都站在这里？” 牛大力说：“饭前要训话，然后排队进餐厅。这是月亮山庄的规矩。” 端木苏很好奇地问：“这个场地怎么是圆的，还没有草皮？” 牛大力说：“这是驯马场。嗯……其实训练的主要是骑手，也就是学员。” 端木苏仰头上看，先“呀”了一声，然后说：“穹顶！好大啊！” 牛大力见端木苏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就像导游一样介绍了起来：“这个大楼叫八角大楼，外墙有八个边，里面却是圆的。从里面看，这个大楼的格局很像福建的土家楼，但土家楼的中央是露天的，这里却有穹顶。穹顶上，还有一根巨大的擎天柱，支撑着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