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心锁
端木苏听爸爸说锁能镜片可以阻止他眼睛喷火，立刻转怒为喜：“真的呀？” “当然，”端木寒冰笑道，“你戴上就知道了。” “怎么戴？” “用食指托住镜片，送进眼里。” 端木苏按照爸爸的吩咐，用食指托住一个镜片，战战兢兢地往左眼移动。可那镜片刚被送到眼旁，竟然飘了起来，倏地钻进了眼里。端木苏咧着嘴巴笑了笑，又如法炮制，把另一个镜片送进了右眼。 “感觉怎么样？”端木寒冰笑着问。 “有点涩。”端木苏用手揉了揉眼睛。 “别揉！”端木寒冰急忙抓住儿子的手，又问，“视线模糊吗？” “还行，”端木苏转动脑袋，前后左右看了看，“挺清楚的。” “这就好。”端木寒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又叮嘱道，“苏儿，这副锁能镜片你要随时戴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摘下来。” “什么叫万不得已？” “就是……遇到危险的时候。” “我会遇到什么危险？” “嗯……”端木寒冰不便明说，只好应付道，“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总之，你要时时刻刻戴着这副锁能镜片，尽量不要摘下来。” “镜片需要清洗了，怎么办？” “这副镜片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一般不用清洗。” “什么特殊材料？”端木苏的好奇心很重。 “这个……比较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端木寒冰不想跟儿子做过多的解释，可当他看到儿子的脸上写满了渴望时，又不忍心了。于是，他耐下心来，解释道：“制作锁能镜片的主要材料，是岩蔷薇的种子和蜘蛛的绒毛。不过，这蜘蛛可不是普通的蜘蛛，是跳蛛。” “是不是八眼跳蛛？”端木苏很喜欢八眼跳蛛，他还养了一只做宠物呢。 “对，就是八眼跳蛛。”端木寒冰解释道，“由于跳蛛身上的绒毛具有反射紫外线的功能，我就在镜片中添加了一些跳蛛绒毛的精粉，目的是提高镜片的反光能力，免得你的眼睛被强光灼伤。” “那我戴上它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看太阳了？” 端木苏一直想看看太阳到底长什么样，却不敢直视。每回他试着把眼睛正对着太阳，用不了多久，眼睛就会被阳光刺得生疼，眼泪则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往外流；然后，就两眼黑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最好不要直视太阳。”端木寒冰说，“锁能镜片虽有一定的反光功能，但作用有限。它的主要作用是锁住你体内的能量，而不是抵御阳光。听懂了吗？” “嗯。”端木苏点了点头，“爸爸，你说的那个什么……蔷薇，是什么？” “是岩蔷薇，岩石的岩。岩蔷薇是一种植物，一般生活在空气湿润的岩石上，它的种子能防火。” “植物的种子能防火，怎么会？”端木苏很喜欢自然科学，对植物也颇有了解，却从未听老师说过植物的种子还能防火。 端木寒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拉着长腔说：“好了──” 端木苏心里一惊，他知道爸爸只要拉着长腔说“好了”，那就是准备告辞了。他急忙扑进爸爸的怀里，央求道：“爸爸别走！你刚来，还没陪我玩呢，再呆一会儿嘛！” 端木寒冰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又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狠着心说：“苏儿，我的好儿子，爸爸有急事，必须马上离开。你要记住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些话。还有，锁能镜片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记住啦？” “嗯，我记住了！” 端木苏乖乖地答应了，却用双臂紧紧地箍住爸爸的脖子。他想以此挽留爸爸，好让爸爸多待一会儿，哪怕只多待一秒钟也是好的。 “苏儿，苏儿，”端木寒冰轻轻地推搡端木苏，“还有事吗？” “没了。”端木苏的眼底泛出了泪光。他松开手，撅着小嘴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再来？” “这可说不准。”端木寒冰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苏儿，爸爸真的很忙！” “你是圣光骑士团的人吗？”端木苏突然问。 “嗯？”端木寒冰愣了一下，随即把脸往下一拉，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说，“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 很显然，端木寒冰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但机灵鬼怪的端木苏却猜爸爸就是圣光骑士团的成员。他又扑进爸爸的怀里，央求道：“爸爸，你就把我带走吧，带我去圣光骑士团。我不想离开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苏儿，我的好儿子！”端木寒冰的眼里涌出了泪水，“爸爸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不行啊，至少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吧，等你长大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我什么时候长大？几岁？” “等你有了‘心锁’，你就长大了。” “什么是心锁？” “嗯……”端木寒冰边想边说，“心锁跟锁能镜片一样，也能控制你体内的能量，而且效果更好。” “那你就给我做一个呗。” “我可做不了。”端木寒冰摇了摇头。 “为什么？”端木苏焦急地问，“锁能镜片你都能做，一个心锁还做不了吗？” 在端木苏的眼中，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如果爸爸能给他做一个心锁，他就能立刻长大，然后就能天天跟爸爸在一起了。 “傻孩子，”端木寒冰说，“我说的‘心锁’，是指人类的理性。理性只能靠你自己去培养和发展，别人给不了。” “我听不懂，就给我讲讲吧。”端木苏扑闪着一双大眼，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爸爸。 “你会懂的。慢慢来，不着急。”端木寒冰看了一眼手表，语速极快地说，“现在，你只要记住这样一句话就行：是否拥有理性，是人与魔鬼最主要的差别。” “不懂，还是不懂。”端木苏摇晃着爸爸的手臂，纠缠道，“爸爸别急着走。你就给我讲讲吧。” 端木寒冰轻叹了一口气，耐着心说：“拥有理性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对社会有益；没有理性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对社会有害。对社会有益的，就是好人；对社会有害的，就是坏人，就是魔鬼。你要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我控制力也要越强。如果你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乱发脾气，嫉恨别人，报复别人，你就会变成魔鬼！” “那……”端木苏还要说点什么，以便拖延时间。 “苏儿，”端木寒冰打断了儿子的话，“别问了，爸爸真的要走了！” “爸爸，爸爸，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端木苏继续纠缠。 “不要问了！爸爸没时间了！”端木寒冰强行推开儿子，说了声“拜拜”，转身就走。 端木苏满眼泪花地望着爸爸匆匆离去的背影，多么希望爸爸能回头看他一眼啊，但爸爸始终没有回头。他的心情糟透了，感觉又被爸爸抛弃了一回。他把右手插进裤子口袋，没有摸到墙皮灰，只摸到了一小撮细细的粉末。于是，他眼圈中的那一汪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爸爸走了。端木苏的心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隐隐作痛。好在爸爸留下了礼物。虽然那个水晶盒消失得有点可惜，但只要他戴着锁能镜片，人们就再也不会把他当作怪物了。 然而，此时的端木苏还不知道，爸爸送给他的这副锁能镜片，在帮他消除了已有的烦恼的同时，又将给他带来新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