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邯郸
云玥一直闹不明白,青灰色的城墙为什么远远看去是黑色的。就好像在八达岭看长城,越远看长城越接近黑色。 邯郸城静静卧在远处,仿佛一只随时准备噬人的洪荒巨兽。城墙上青砖与长城仿佛,都是一块十几公斤那种。作为帝都人士,云玥以前见得多了。只是不知道那时的黏合剂是什么,能够将城墙筑得十几丈高。 战国时代我们的文明是伟大的,同一时期的罗马城邦还是一群住窝棚的野人。而中华大地已然有了人口百万的城市,同等级的城市这片土地上至少还有七个。 三家分晋之后,战国七雄便不断互相征伐。没有了强大的晋,西边的秦国便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向东驰骋,国境线一再向东拓展。就在这座邯郸城下,赵队便曾经和强悍的秦军殊死搏斗。 许多城砖上还有矢石攻击的痕迹,刀劈斧砍烟熏火燎更是随处可见。甚至在某一处角落里,还能看到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好像在提醒人们,这不是两千年后和平世界,而是充斥残酷杀戮的战国年代。 宽阔的护城河上架着吊桥,乌孙家的牛车轰隆隆驶过吊桥。守门的军卒居然对着车队叉手施礼。 打仗总是需要钱的,这些世家大族虽然遭受王族忌惮。但他们也有自保的本事,手中掌握庞大的经济力量就是他们立身根本。或许这便是赵惠文王没有动乌孙家的原因,他需要乌孙家提供的战马。还有分布列国商队带来源源不断的赋税财源。 “老王,狗娘养的。老子去北地风吹雨淋,时不时还要跟匈奴人干上一仗。你他娘的呆在邯郸,养的白白胖胖。最近又去哪个女人的裤裆里钻沙” 只要不在云玥的面前,乌孙季长又变成一个直爽好汉。此刻他正在跟一个矮墩墩包子脸的家伙攀谈,那家伙一身皮甲腰中还佩着柄剑。木制的剑鞘油漆斑驳,显然有些年头。 能佩剑的至少是个军官,云玥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等级。似乎与乌孙季长十分熟络,跟这家伙熟络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人。没见包子脸上那双水汪汪的小眼睛直勾勾看着睿儿,如果不是眼皮挡着怕是会掉出来。 乌孙季长顺着他眼神看去,一巴掌抽在猪头一样的后脑勺上。 “他娘的往哪儿看呢,我来给你介绍一位兄弟,日后可是家主的贵人切莫不可得罪。”看起来乌孙季长和这家伙关系不错,出言提醒他不要得罪云玥。云玥的本事他晓得,得到家主赏识重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样的人不能得罪,万一他嘴一歪歪说不行小命便没了。 “云兄弟,这是把守城门的校尉老王。自家人,他老娘是我本家姑姑。以后,还请兄弟过关照。” 原来是表兄弟,怪不得。 “季长大哥说得哪里话来,你兄弟便是云玥的兄弟。老王大哥好面相,呵呵”云玥皮笑rou不笑的打着哈哈。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路上跟那些大赵官吏打交道,云玥已经掌握了这一混迹战国的基本技能。 老王似乎没将乌孙季长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对着云玥拱了拱手。他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本事,一双眼睛还是不是瞄向睿儿。 他娘的这就不是一个什么好饼,云玥不打算再理会这个混蛋。对着乌孙季长道:“乌孙大哥,赶路吧”说完又在睿儿的服侍下躺下,连看都没有看老王一眼。 乌孙季长有些尴尬,这个表弟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好色,看见女人便挪不动腿。这小子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暗叹一声瞪了一眼老王便令大栓继续赶车。 邯郸城很大,甚至比后世邯郸也不逞多让。云玥靠在车厢里,眼睛左右不停扫看。宽阔的大路由青石板铺就,牛车赶在上面骨碌碌的响。见过马路可没见过这么宽的,左右宽怕是有百米直直的通向远方。也不知道有多长,后世的长安街跟这条路相比都有些爆弱了。 路旁散落着住户和店铺,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除了农产品,还有不少手工作坊制品。拐出去的一条巷子里,更是人头攒动。看那模样一定是茶楼酒肆烟花妓馆的聚集之地。 乌孙季长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一阵风猩红的毡布披风随风飘荡。好似一名凯旋归来的大将军,有这么一身拉风的行头,路旁小姑娘直看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路旁人见乌家车队驶过纷纷驻足观看,对乌家商队的庞大指指点点。这些人无论什么身份,都穿着麻衣鲜少有穿着绸缎之辈。这年头,绸缎衣服都是贵族们的服侍。平民是不可以穿着丝绸,即便是富豪大户也得有相应地位。 邯郸人杰地灵,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如果真的细思量起来,战国末期呼风唤雨的人物,倒有许多在邯郸生活过。例如吕不韦,例如嬴政,例如太子丹,魏无忌,还有赵姬。说是风云际会倒也不算是过分。 云玥欣赏着两千多年前的街景,脑中回忆起一个个让人或心惊rou跳或热血澎湃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将会一一出现在这座城市中,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开挂的玩家,正在玩一场角色扮演游戏。 前进的牛车忽然停住,云玥止住遐想回头观瞧之下,一座庞大的古堡出现在云玥面前。 这古堡好像欧洲中世纪古堡一般,城墙不是用城砖而是用巨石垒砌而成。宽阔的护城河足有十丈宽,河水泛着秋日里的阳光看起来金光一片。高大的吊桥放下,巨型城门形如狮口,好像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凹凸不平的箭垛后面是来回巡曳的持戈武士,相隔十余丈远便是一座箭楼。射击孔居高临下对着护城河对面的土地,云玥相信任何队伍要攻下这样一座城堡,都将付出惨重代价。 八名壮汉一同发力,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扭扭中。沉重的大门向左右两旁分开,乌孙季长大手一挥率先踏上了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