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什么是情
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袁庆书和袁晓牛后边走向山顶。 这一路上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去的，脑海中一直反复的播放着母亲的画面，整个身体只是像木偶一样移动着。 灵晓峰并不算高，三人也并没有走多久就已经来到山顶。 “到了。” 袁庆书的声音突然传来，将莫迪惊醒，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座大殿之前。 这座大殿占地不过方圆十几丈，也没有雕龙刻凤，并不华丽，可也能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 正门之上有一块金匾，匾上三个隶书大字说明这座大殿的用途。 袁家堂！ “进来吧。” 三人还未说话，大殿之内已经有声音传来。 这声音与在山下听到的完全相同，正是来自袁家家主！ “不管怎样，总要面对。” 袁家家主既然已经开口，莫迪一咬牙，跟着袁家兄弟二人一起向殿内走去。 只是七八个台阶，对于莫迪却像是攀登了一座高山。 忐忑的心情，让他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火坑中一样难忍，只是，当他跨入大殿的一刻，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殿内只有一人正坐在中心。 那是一位老人，虽然无法感受到此人的修为，可见过石博彦和莫笑天的他，也能隐约感受到这位老人至少是一位玄丹期的强者！ 玄丹期的修士，寿元能达到八百岁，可眼前的这位居然像是乡野间的普通老人！ 脸上皱纹密布，就算是坐着，腰脊仍是佝偻着。 只是在这满是皱纹的脸上，仍能看出与袁梦迪的几分相似，不用问就知道这位正是袁梦迪的父亲，袁家的家主，袁成。 能让玄丹期修士老成这样，如果不是寿元将尽。恐怕只能是源自痛彻心扉的悲伤。 那悲伤是什么，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来自女儿之死！ 莫迪一直以为，母亲的死，这个世界上除了莫笑天之外，恐怕没有人会比他更伤心了。甚至他都觉得，莫笑天都不如自己伤心更甚。 可当他看到袁成苍老的样子，虽然对方没有说什么，他已经知道袁成的悲伤绝不比他少半点。 见此，突然一个念想出现在心底，那就是袁成如果要为女儿报仇，杀了他，他绝不会反抗！ 这样做，只是因为他觉得对眼前的老人亏欠太多。 可当袁成开口之后，他知道这份亏欠恐怕要持续一辈子。 “孩子，辛苦你了。” 没有一丝敌意，更没有要杀死莫迪，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反而是在安慰自己！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压住心中的悲伤，这要多大的宽容才能包容莫迪所做的一切。 此时的莫迪突然懂了。 他懂得了什么是亲情。 他想起袁梦迪死在自己怀中，莫笑天却在安慰自己。 那是莫笑天不伤心吗？ 显然不是，那只因为他是莫迪的至亲，是他的父亲，他只是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压在心里，只为了能带给儿子一份安慰，哪怕只能减少莫迪心中一点点的自责，他就觉得足够了！ 眼前的老人虽然从未谋面，可所做的却与当初的莫笑天一样。 这就是至亲，这就是亲人！ 热泪瞬间涌入眼眶，将双眼充满，视线模糊，以至于眼眶中再也装不下这些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莫笑天此时在这，莫迪一定会第一时间扑上去，大叫一声父亲，弥补当初离开玄武城时的遗憾。 此时他才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爱有多么的深。 深如天堑，浓如烈焰！ 父亲虽然不在这里，可眼前同样有一位至亲。 “姥......爷！” 不再在意袁家兄弟是否在此，莫迪猛地面向袁成跪下，大声喊出，虽然声音有些滞涩，却绝对发自内心。 “姥爷，孙儿对不起你！” “哎。” 袁成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悲伤，皱纹都仿佛更深了一些。 这份悲伤，一部分因为袁梦迪之死，另一部分则是莫迪的原因。 “孩子，这就是命运啊，当初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并不怪你，你也是无辜的受害者，甚至受到的伤害比我更多......” 从踏入袁家开始，莫迪不断的被人说是自己害死自己的母亲，此时终于遇到理解自己的人，心中的悲愤化作眼中的热泪发泄出来。 看到莫迪哭成泪人，甚至呼吸都已经不畅，刚刚还在于莫迪打斗的袁晓牛和袁庆书，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怜悯，对于莫迪的恨也随之消失了。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本想介绍莫迪与袁家兄弟好好认识一下，可眼下的情景实在不适合，只是在那二人将要离开袁家堂时，袁成的声音再次传入二人耳中。 “莫迪虽然姓莫，可同样有我袁家血脉，也是袁家之人，以后内斗的事情绝不可再出现了。” 就算袁成不说，见莫迪悲伤的样子，袁家兄弟恐怕也不会再找莫迪的麻烦了，更何况家主发话了。 袁成的话并没有隐瞒，莫迪同样也听到。 心中的感动，根本无法说清。 “好了，孩子，放下这些包袱吧，更何况你母亲不是还有复活的希望吗？” 见莫迪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袁成这才展颜一笑，只是这份笑容中有多少笑意，就没有人知道了。 “好了，你来的正好，在这里还有一人想见你，也许......他也正是你想见的人。” “谁？” 袁成的话，让莫迪一愣。 他想见谁？ 他想见石博彦，杀了石博彦为母亲报仇，可他现在的修为不够，见了也是白见，甚至还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 他想见母亲，可母亲已死，想要见到母亲，至少需要成为天仙！ 他想见那位神秘的婆婆，询问自己得到造化经的过程为什么那么容易，甚至容易到被人引着取得，可他知道，那位婆婆并非想见就能见。 除了这些人，还有谁是他相见的？ 想及此，莫迪突然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 还未等莫迪把话说完，大殿侧门的门帘突然被掀了起来。 而随着门帘被掀起，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位中年人的相貌与他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沧桑，此时正好与莫迪对视，他一瞬间就捕捉到对方眼中的溺爱和悲伤。 “父......亲，父亲！” 莫迪发自心底的喊声传出，整个身体同时跃起，冲入莫笑天的怀中。 这是他们父子的第一次拥抱。 也是莫迪第一次喊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