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王府悬案
李默估摸着桑千语话中意思,一面疑惑地将她瞧着。 桑千语放下了茶碗,瞥了他一眼,便顺手来整衣裙,一壁又漫不经心地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 李默仍是怀疑地瞅着她,道:“你会不知道?你不知道,会这样问我?” 桑千语抬头看着他,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 李默无法,低头思了一回,道:“我也还没有摸清楚,秋刈派人盯着这户刘姓人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是秋刈啊。”桑千语喃喃道。 李默又是诧了一下,忙拿眼瞅着桑千语,心下后悔自己一不小心又吐露了重要情报。 桑千语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是你告诉我的吗?” 李默不作声了,把眸光也移开了。负罪感小了很多。但桑千语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骇了一惊。 桑千语轻描淡写地道:“李默啊,你可真够胆肥的,连皇上的事情,你也敢盯着查问。就不怕他知道了,要你好看。” 李默听了,额上噌地冒出一片冷汗。 见他神情紧张,知是被吓坏了。燕姬见他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忽然露了怯,不免觉得好笑。 桑千语又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秋刈他们到底盯的是件什么事了。若是撼动国本的一件小事,李默,你知道的,无论你是才高八斗,或是学富五车,将来或许还有可能拜将封侯,等等,等等,这些,都不中用。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与此事有关的人。如果,再加上他不想让人知道的话。” 李默道:“听你如此说,你应该知道是件什么事了,是吗?” 桑千语垂着头,掸了掸衣裙,道:“知道一些吧。” 李默道:“什么?” 桑千语抬头望着他,良久,道:“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啊。” 李默道:“有些话可听,有些话需要斟酌着听,还有一些话是不必听。” 桑千语笑了笑,道:“看来,我说的话是不必听的了。” 李默笑道:“也不全是。” 桑千语沉吟着,道:“好,那我就告诉你。” 李默神色一动,抖擞着精神来听。因为他实在太好奇了。 桑千语道:“你知道那姓刘的一户人家是干什么的吗?” 李默摇头,道:“还不太清楚,正准备回去调档案。” 桑千语道:“不用查了,他们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农户。” 李默道:“既是普通的庄稼人,怎会引起秋刈的注意。” 桑千语道:“是没有什么可注意的。不过,他们家的女儿倒是走了大运,让秋刈给盯上了。” 李默戏谑笑道:“该不是那秋刈看上他们家姑娘了吧?唉,这小姑娘到底长得怎样天仙,竟遭皇上身边的侍卫青睐。” 桑千语笑道:“天仙不天仙,我没见过,倒并不清楚。不过,秋刈嚜,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曾经有幸在平王府和东宫各住过一段日子,与现今皇上身边的他有过很多的接触。秋刈这人,性情寡淡,与我们这些个杀手很是相像。并不是你口中的那种,见了漂亮的姑娘,就会垂涎的人。” 说到这里,桑千语略停了一下。因见李默又在尴尬地咽口水了,便又笑了笑,仍续道:“所以,当我得知他拐着弯的派人盯住这刘宅,便觉得很是有些蹊跷。因而,在我得空的时候,也就随便打听了打听。这一打听,竟又让我更加好奇。秋刈竟派人盯了这宅子盯了两年多。” 李默一听,也觉得很惊奇。 桑千语道:“我觉得很是纳闷,也就留心这刘宅,想看看究竟。” 李默忙问道:“结果呢?什么情况?” 桑千语两手一摊,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嗨!”李默叹道,直感觉像是被她耍了似的。因翻了翻白眼,瞥着她。 桑千语笑道:“你瞥我没用,我也是来听故事的。”说着,拿眼斜了斜燕姬。 李默也就讶然地盯住燕姬。 燕姬向他二人左右望了望,道:“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前些天,我幼时得过恩惠的姑娘来找我,我才晓得个大概的缘故。” “姑娘?”李默道。 燕姬道:“对,这姑娘名叫绿珠,姓刘。” 李默恍然道:“哦,这绿珠就是这刘姓人家的女儿吧?” 燕姬点点头,道:“正是。她这两年过得很苦,隐姓埋名,在义阳郡一处小门小户的人家里做使唤丫头。因太过思念家中老父老母,前些日子乍着胆子回长安来了。” 李默不解其意,道:“这没有什么呀。她想回家便回家看看,有什么壮胆之说呢?难不成她犯了什么法?” 燕姬道:“我才见到她时,也曾这样疑惑。问过她后,才知她有家无归的可怜。”说的李默越发糊涂了。 燕姬继续道:“绿珠说,她不能回家,怕家中有埋伏。说要是被他们逮着了,必死无疑。” 李默讶然道:“到底出了什么要紧的事,竟要人命?” 燕姬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十分清楚。只听绿珠说,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李默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发急,道:“那与秋刈他们有什么关系?” 燕姬笑着叹了一声,道:“唉,说了半天,竟忘了告诉你,那绿珠原是临淄王府中的一名侍女。” 李默张着嘴,神思着:临淄王府,当今圣上原来的府邸啊。过了一会,他问道:“那绿珠到底看到了什么,竟叫秋刈那厮如此上心。”因想到前日在宫中听墙根听到的话,喃喃道:“甚至于要将她灭口。” 燕姬看了看桑千语。李默见她神色,想是在等桑千语的示下,因笑道:“燕姬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说着瞥了桑千语一眼。 燕姬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皮子,不说话。忽又站起身,去帮他二人添茶倒水了。 桑千语笑笑,道:“你管她听谁的话,又碍着你什么事。” 李默笑道:“倒不碍我什么事。不过,我这故事才听到精彩处,却硬生生的给煞住了,着实有些心痒。” 桑千语道:“若身上痒,自去挠啊。难不成还要我们动手替你挠痒。” 李默听了,知桑千语的意思是叫他自己去查。但他实在不想忍住这份好奇心,明知眼下就能满足,何苦他要去费时费力呢。因转念一思,道:“好,我自己挠。只是我这痒处痒在背上,我自己不大容易挠到。还是回去请我的梓儿夫人替他夫君挠挠吧。不过,梓儿她大肚子,就要临产了,大概也不大方便伸手。唉,这可怎么好。唉,免不得我要费时费力些。” 桑千语正喝着茶,听他这样变相要挟的言语,便顿了顿,笑了笑,放下茶碗,道:“算你厉害,知道我担心梓儿。唉,这梓儿,也忒没有眼力了,竟看上了你。”
李默一副得逞的嘴脸,朝她挑了挑眉。 桑千语白了他一眼,又使眼色给燕姬。燕姬得了示下,便和盘托出了。她道:“那年,隆庆池瑞气显异,显皇帝率文武百官亲往一观。扰攘一天后,朝臣都以为皇上是直接回了皇宫,却不想,显皇帝竟然折返,秘密去了临淄王府。” 李默道:“这有什么,他老人家开心,要去哪儿便去哪儿呗。” 燕姬道:“是啊,我们也这样想啊。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天晚上,但凡在临淄王府知晓显皇帝在府中的小厮、丫鬟、婆子等,均在一夜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据绿珠的说法,多半是无生还的可能了。那绿珠便是知道显皇帝在那晚去过临淄王府而活着的唯一一个王府的下人了。唉,这绿珠不知是不是他们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保佑了她活到了今时今日。” 李默道:“为什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失踪。绿珠可看见什么了,可知道什么内情?” 燕姬摇了摇头,道:“她说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单知道显皇帝来王府了。不过,我看她神思,像是看见了些什么。” 李默忙道:“那绿珠人呢?我去问她。” 燕姬道:“走了。” “走了?”李默跳起来。“去哪儿了?” 桑千语瞪着他道:“能不走吗?不走,这会子怕要成尸了。” 燕姬道:“绿珠那丫头也算聪明,知道家中有埋伏,也探听到我住在这里,便来寻求我的帮助。前日,我将她的父母趁那起子人不注意,领到一处不使人怀疑的茶馆上见了面。让他们母女叙了些体己话,便又连夜送绿珠出城了。我也只得帮她到此了,虽知道如果让那伙人晓得了是我从中搭桥,必是要招大祸的。” 李默将信将疑,又问道:“那绿珠和你是什么关系,你竟会冒着杀身之祸去帮助她?” 燕姬叹道:“只怪我命苦。自记事起,便是被人牙子卖来卖去。那一次,我被他们带到长安城,他们很不待见我,打骂不说,还不给饭吃。将我一人锁在柴房里三天三夜,滴水不给。我奄奄一息中,绿珠捧了碗米汤来了,我才得此续上生命。后来,听她说,她跟着管家路过我当时住的地方,瞥见了我被责骂,她与我差不多年纪,思及自己,便起了怜悯之心,当下记着了,隔天再与管家路过时,便央求着要看看我,结果救了我一命。” 李默叹道:“到底是善有善报。” 桑千语站起身来,道:“好了,这下你全都知道了。可不许你再存什么好奇心了啊。” 李默道:“我也不是全都知道啊。譬如绿珠到底看到了什么,譬如为什么知道显皇帝去过王府的人都得失踪,譬如……” “譬如你也忽然失踪了。”桑千语瞪着他,道:“如果你再这样查三问四下去的话。” 李默道:“不让我查下去也行,除非你告诉我。” 桑千语凝眉道:“我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 李默道:“刚才我这两个‘譬如’,你就没有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