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礼堂（五）
“什么事一会再说，先走吧，巡逻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了。”从上一次巡逻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小时了，下一次也就是十分二十分的事了，这里明显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圣诞没有急着去问什么，毕竟一时半会莫莉也跑不了，他打电话给侦探社报了个平安，知道岳承已经到了学校，正在往大礼堂赶，于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圣诞推门出去，莫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考虑到莫莉的性格，圣诞没有与岳承汇合，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圣诞的手和莫莉的脚腕都要处理一下，激烈的战斗中肾上腺素激增，好多痛感都被忽略了，冷静下来之后，圣诞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 两人去的是最近的普通医院，虽然侦探社有常用的密医，但这次只是一些外伤，并且不需要抽血，所以没有必要大半夜的叫人起床。 医生询问的时候，圣诞用从楼梯摔下来了这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他的伤大部分本来就是摔得，医生没有丝毫怀疑。 将圣诞的手指掰正，固定，打上绷带，再给莫莉涂了消肿的药膏，离开医院，两人才有机会谈一下发生的事情。 在街边公园找了个长椅，圣诞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莫莉，莫莉楞了一下，坐在了同一个长椅离圣诞最远的位置上。 圣诞笑，一个长椅也不过挤挤坐下三个人，即使最远，也没有多少距离。 然后一片安静。 昏黄的路灯照在两人身上，将寂静渲染的越发明显，圣诞看了看莫莉，又看了看脚下的四个影子，发现如果自己不说话，莫莉就能将这份寂静持续到地老天荒，于是转身看向莫莉，开口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林子丹，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圣诞。我是一名侦探，最近负责阳光集团的案件。” “阳光集团......”听到这名字，莫莉终于有了反应，她咬唇，低头道：“那件事情是......” “我已经知道了。”圣诞打断了她的话：“尤其是在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拼图已经很完全了。相比之下，”圣诞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头看着莫莉的眼睛，道：“我更好奇你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莫莉抬头看了下圣诞，发现对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下意识的主动移开了视线。她有些犹豫，虽然圣诞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这让她终于不再因为在圣诞身边而感到紧张，但她并不信任圣诞，这不光是因为圣诞一直在骗她，更准确的说，自从那场人祸之后，她就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莫莉被保护的很好，从小不怎么接触人，本来就不会和人打交道，那场人祸之后，只有莫莉侥幸逃了出来，没有人教她应该怎么做，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不敢接触陌生人，不敢和任何人说话，甚至出现过一次的地方再也不敢去第二次，看着谁都像是坏人。 还好尹璐救了她。 她让她知道了，这世界上终究还是好人多一些。 莫莉犹豫，而圣诞却不打算给她犹豫的余地。 “你是在被人追杀，对吗？” 莫莉楞了一下，点点头。 “追杀你的人势力很大。”用的是肯定句。 点头。 “所以你用了假名字，假身份，躲到一个你认为对方找不到你的地方。” 点头。 “因为你是未成年，没有任何收入，并且不敢动用以前的财产，如果想要正常的生活，只有有限的几种选择。” 点头。 “在这几种有限的选择中你可以逃到没人找得到的边远山区，或者进入孤儿院，但最终你选择的却是以能力者的身份找一个愿意花钱雇你的富豪，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目的是为了将来能在上流社会立足。” 莫莉没有点头，只是直直的看着圣诞。 “你还想要报仇。”圣诞总结。 莫莉眼神波动了一下，那一瞬间似乎有一道迟疑一闪而过，但却没有否认，女孩道：“你真可怕。” 圣诞笑了。 “那让我们继续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以报仇为前提，你可没有几种选择了。”圣诞顿了顿，接着道：“你已经被发现了，即使刚刚莫文杀了艾达，也不能保证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更何况艾达并没有死。”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莫莉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用非常非常小的音量说道：“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但她不想离开。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并不容易，想要寻找到一个愿意雇佣她的人更难，她的能力与大部分能力者都不同，并不是那么方便的东西，更何况她还没有成年。除非真的像圣诞说的一样，找个边远山区就那么躲下去，这倒是可以躲过追杀，但想要做的那件事却遥不可及。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这里有她躺在病床上时对于正常人生的一切期待。 莫莉说着说着，眼眶泛红，却又强自忍着。 圣诞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感叹了一下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达成了让她哭出来的目标，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报了仇的快感。与之相反的，他再一次像上次一样感觉到了些许的手足无措，想了想道：“你知道秩序吗？” “秩序？”莫莉问，眼中一片茫然。 圣诞讲了讲他所知道的秩序，末了道：“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尝试着通过侦探社联系到他们。如果秩序真的是我听到的那样，想必会收留你的。” 莫莉楞了一下，眼中一瞬间跳跃出了巨大的火焰，然而下一瞬却又无声的熄灭。 “不行的。”莫莉低头，小声道：“你不知道追杀我的人势力有多大。” 看到那股火焰熄灭，圣诞突然莫名的心疼了一下，于是道：“你也不知道秩序的势力有多大，而且向来以维护世界秩序为己任的他们，想必是非常乐意和你互利互惠，将坏人们都抓起来。”圣诞虽然也不是十分清楚秩序的能力，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推测出来的事情安慰莫莉：“而且虽然我的确不知道追杀你的人势力有多大，不过我知道，他们在B市的势力可是相当一般。你大大方方的住贵族学校，而他们居然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查出来，这还不能说明吗？” 说到最后，圣诞加重了点语气，道：“或者你就打算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这么放弃了？” “不，我决不放弃。”莫莉被最后一句话电了一下，猛地抬头直视了圣诞的眼睛，用她最大的音量道。 夜很安静，莫莉的话语在圣诞的耳边久久没有散去，在昏黄的路灯下，圣诞笑了。 “那你究竟还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