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的故事

    爱情是理性的放纵，是伟大心灵的享受，阳性的，严肃的享受；rou欲是街头巷尾出卖的，庸俗猥琐的享受：两者是同一事实的两面。——巴尔扎克

    合上《股票交易大全》，上午的功课做完。马路在脑海里对两家公司的情况进行回顾，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昨天晚上的记忆里。

    “能给我讲一下吗，你们的故事吗？”。对于陆安安这句宣告，马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从陆安安的眼光里看到她想倾诉的欲－望，于是决定当一个好的听众。

    “我们县城里有很多古老的房子，青砖灰瓦不高但很美；县城里也不繁华，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交通信号灯。那里的人都很淳朴，不会斤斤计较，也不会坑蒙拐骗。小店的店主从来童叟无欺，买菜的小贩总想多给你一些，来显示他们的热情。现在一想起家乡，我就觉得心安。我就生长在那样的一个县城里，平时穿的衣服都很朴素，用大城市的眼光看来就是土得掉渣，但那有什么，我们都这样穿，所以也没有人互相嘲笑。

    生活总是无忧无虑，在学校里，同学们都互相帮助，没人以学习或是其他特别骄傲，也没人自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每个人都诚心地对待别人。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别人对我恶意，也没有遭到不礼貌的行为，现在想起来，我就想活在天堂之中。

    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当你生活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是多么幸福，你可以走出家门10米内，找到一家你最爱吃的面馆，让张嫂给你下一碗你最爱吃的燃面。也可以在楼下赶场的集市里买到你心仪的衣服或花头巾，看到你喜欢的傩戏，你可以在街边的茶馆听程先生说上一阵评书，在大家轰然叫好时离开，去杂货店里买一瓶醋，回到家交给mama，听mama骂你“死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

    当我离开家时，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很恐惧，爸爸mama送我到学校离开时告诫我，要实心地对待别人。我是一个小县城来的女子，我觉得我要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我好，这就是我的生活准则，我使用了十几年，在我们县城里，它一直有效的。

    我们的学校在省城，这里有小县城没有的高大建筑，也有我从没想到这么宽阔的中心广场，更别说转来转去找不到路的大街小巷，更有那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觉得晕头转向。

    是啊，人与人的关系也和我们县城不一样。我们学的英语专业是非常走俏的，每个女生好像都顶尖聪明，而且我发现她们还有一种我没见识过的傲气。她们打量你的穿着，打量你的发型，倾听你的口音，甚至她们看一眼，就知道你的牙齿整不整齐，于是，你在她们心中就被划分了档次。这决定了她们对你的态度，是的，同一档次的人就是一个圈子，他们会微笑，有礼貌，和蔼可亲。而其他的人，你永远在他们脸上看到的是不耐烦和轻蔑。

    你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你非常自卑，你想改变，你觉得口音不标准，你勤苦练习，终于让外教都认为是一口标准的伦敦口音，你觉得服饰不好、发型不好，你省吃俭用，改变自己的形象。你去整牙，让牙齿洁白整齐，张开口可以闪亮别人的双眼。你以为你已经是和她们一样的人了，可是当你听到有人说：“陆安安不就是那个县份上来的吗？”

    你最终还是要崩溃的。

    在我最痛苦的日子，在我最灰暗的日子里，我觉得了无生趣，我想逃避，我想回去，可我不能，我要完成学业，因为有父母的殷切希望。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结束这苦难的日子，我幻想一道白光闪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我知道那是梦想。

    那白光终于来了，它不是普通的光，是爱情的光芒，拯救了我。

    他是我们专业最受欢迎的男生，很高很帅，眉毛像剑一样，他有最直魄人心的坚定目光，成绩很好，来自于榕省最有名的旅游胜地，他是班长，是系学生会主席。为人温和风趣，好多人喜欢他，我也是，但我只是来自小县城的女孩。”

    “但你很美，一种能够改变男人坚定意志摧毁他人生信条的美。”马路赶忙搭上一句，同时还坚定地点了下头。

    陆安安白了他一眼，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有一天下了晚自习，他把我叫住，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一阵阵眩晕，心跳的非常厉害，在那之后好久我还怀疑不是真的，我一直晕了好几个礼拜。什么，当然，我当时就告诉他我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开始，所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不翼而飞了，我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我不在乎她们对我的嘲笑，因为，我觉得自己不一样了，我有了他！

    他对我特别体贴，每天陪我上自习，给我打饭为我占座位，他甚至去当家教，赚钱为我买礼物，我每天疯狂地想着他。

    我们公开后，原来那些对我不耐烦的眼光、不屑的语气不见了，我看见她们眼底的羡慕、嫉妒也许还有恨意，但我不在乎，那些人那些事不重要，我只在乎他。

    我们在一起度过三年的快乐时光，直到面临毕业分配。

    我们想过以后在一起，所以我们选择了回榕省榕城，我爸妈也同意了，虽然她们舍不得我相隔万里，虽然我也舍不得我魂萦梦牵的故乡。

    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们都在榕城的一所中学，那所学校风气不好，他和教导主任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我们没有当回事，我们多年轻啊，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回校后本来以为分配已经定好，我来这里教英文，他在另一所中学。但是当初的冲突引发严重后果，教导主任以中学的名义发函给榕城教育局和学校，反映他的问题，说他有暴力倾向。

    榕市教育局对他不予接收，经省教育厅和学校斡旋，最终他被分回桂市，就是他的家乡。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晴天霹雳。他的mama尤其不理解，对我态度很不好。不让他来看我，但他还是偷偷跑出来，告诉我，他要努力振作，在工作上好好表现，争取调到榕城来。”

    陆安安讲完了，马路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话：

    “你放心，我没想做他的竞争对手，我只是想帮助他好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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