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白忙一场
瑞金斯城，城主宫殿。 阿德莱德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祂来时气势汹汹，扬言要镇压两个位面之子，实际上却是只纸老虎，看着吓人实则没有什么杀伤力，最后更是灰溜溜消失不见了。 格葛尼斯虽然有气运之力护体，但正面受到半神神威的压迫，还是十分难受的。此时阿德莱德消失，他也陡然松了一口气，精神有些恍惚，只觉得刚才看到阿德莱德只是一场幻觉。 当然变成鬼蜮的大殿以及堕落成幽冥生物的众人，全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这时，被阿德莱德神威压制的幽冥生物，在祂消失后也得到解放，秉承着杀戮毁灭的意志，扑向了所有带着生气的东西！ 乌鲁看着扑上来的妖魔鬼怪们浑不在意，转头对亚特问着：“这个梦挺有意思哈！” “梦结束了！你也该醒醒了！”亚特面色凝重，他只是宇宙神王的一个分身，力量只能算凡人巅峰，但却与真身心意相通，知道祂现在要做的可是逆天的事情！ 强行扭转过去，这种手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超出神灵的能力范围了！ 将发生在过去的事情改变，哪怕只是做出微不足道的一小点改变，也可能会导致现在乃至未来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即便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如果在本该存在的历史中消失。也可能会导致历史的走向出现巨大偏移。 可是现在宇宙神王要做的，却是把一个活生生的神灵从史书里抹去！不是简简单单的修改史册，而是把这个神灵存在于历史中的痕迹全部消除！！ 一个神灵。就算是最弱的半神，也至少会拥有过百万的信徒，影响力可以辐射一到多个位面世界！ 要把这样的一个神灵从过去就消灭掉，令其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将对现在和未来产生的影响，已经大到无法描述的地步，所产生的来自虚无规则的反噬。即便是神王都未必能承担得下！！ 亚特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如此神情凝重，对神通广大的真身也产生了一丝担忧的情绪。因此他根本没心情再陪乌鲁玩下去。说完这句话后，就将他敲晕，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宇宙神王身上。 泽西和西泽看到阿德莱德突然消失，也是愣了一下。因为同是半神。祂们居然无法发现阿德莱德是怎样消失的！这只说明一点，那就是阿德莱德的消失很可能不是其本意，而是被某个强横存在掳走了！ “泽西，我好像有不好的预感，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西泽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扑到了泽西的怀里。 “很显然，这是有某个强大的神灵注意到这里了，不知道是哪个真神……我想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像阿德……那样被……咦？刚才出现在这的那个半神叫什么来着？还有刚才出了什么事了？” 泽西忽然皱起眉头使劲拍了拍脑袋，祂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有几处地方变得模糊起来。无论怎么回忆都是一片迷雾笼罩。 这却是因为阿特已经抹杀掉了过去那个和祂见过面的阿德莱德，使祂有关其的所有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泽西你在说什么啊？刚才哪里有什么半神出现？你说过不会对我说谎的！” 西泽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开心看着泽西，祂关于阿德莱德的记忆显然遗忘得更彻底，还以为jiejie又在对自己说谎了。 “抱歉，西泽！我没有对你说谎，只是……”泽西苦笑道：“只是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把不曾存在过的家伙当成了真实……大概是我骗人太多，把自己也给骗倒了！” 祂们所在化成了鬼蜮的大殿，此时开始逐渐褪去阴森，恢复正常。那些堕落成幽冥生物的凡人，也开始恢复人身。 由于阿德莱德的存在正在逐渐淡去，祂所做过的一切事情都被扭转，这个宫殿是由于祂的到来才化成鬼蜮，现在祂的存在被从根子上抹除，就等于祂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宫殿自然就恢复了正常。 那些化成幽冥生物又恢复过来的凡人与此是同一个道理。 时光河流中，阿德莱德失去意识的躯体载沉载浮，围绕着祂的一个个以祂为主角的画面碎片正在不断减少，祂存在过的证据正在不断被销毁着。 阿特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浪头上，眼神冷漠看着这一幕。祂的身后，虚无之中有一幕幕不同于正常历史走向的画面，光影般快速闪过，这些都是过去的阿德莱德被杀死后，受到影响出现的新历史！ 而这些新出现的历史是不符合虚无中的时间规则的，是不应该存在的，此时却被阿特生生缔造了出来！那么由此带来的打破规则的反噬，自然也要由祂来承受！ 阿德莱德数万年寿命中，去过的位面世界实在太多了，做过的被历史铭记的大事也太多了！ 随着祂的存在被阿特彻底否定，这些发生在各个位面世界的历史大事也顺着没有被阿德莱德插手过的方向发生变化，由此带来的深远影响，便是神王都无法估量！ 幽冥神王丹斯格遥遥看着时光河流里发生的一切，看着那年轻的宇宙神王硬是承担住来自虚无规则的反噬，叹息一声：“真是个疯子！” 祂已经决定，无论最后这个宇宙神王是否成功改写历史，祂都不会再插手其和阿德莱德的恩怨，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疯子！若不是涉及到盟约的秘密，祂一辈子都不想和这样的疯子打交道！ “轰咔——！！” 虚无中炸开一道紫红的雷霆。 最猛烈的反噬此刻到来，敢于挑战虚无规则者。都要接受规则的惩罚！！ 明紫带红的劫雷劈下，阿特隐约能从雷光中看到一张张扭曲憎恨的脸孔。这些都是阿德莱德的信徒，他们感应到自己信仰的神灵正在遭遇困境。万众一心祈祷祂能度过劫难。 信徒们由于信仰之力的联系，将是最后遗忘阿德莱德的人，但他们毕竟是凡人，虽然数量众多却又如何与神王的伟力相抗？因此他们记忆中对真主的印象在不可避免变淡着。 这样的变化激起了信徒的强烈反弹，他们无法忍受自己信仰的神灵被否定，在坚定支持阿德莱德的同时，也对造成这一切的阿特积攒起浓厚的怨憎之念。被无处不在的虚无规则吸收后，混同在劫雷之中一起轰劈向阿特！ “只不过是几百万的信徒恨意罢了，就算连同劫雷又能奈我何！！” 阿特眼中有兴奋之意闪过。自从成就神王之位以来，祂还从来没有全力施展过自身拥有的威能，现在以规则为对手，倒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劫雷自虚无中来。本该不沾染任何时间和空间。一出现就立刻劈在阿特的身上才对。 可是紫红劫雷甫一出现，就像被时间锁住，速度迟缓如同龟爬。同时七彩琉璃一般的空间在劫雷四周浮现，一层又一层将其封印，最终劫雷就像是一条蚯蚓，被冻结在最美丽的琥珀之中。 阿特一招手，七彩的空间琥珀就飞入他的掌握，里面有一道蜿蜒曲折的紫红雷电。带着令真神都要心惊的可怕力量。 祂微微感到诧异，没曾想这来势汹汹的劫雷。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祂困住，相比之下其余普通反噬反而更能对祂造成麻烦。 “神王已经强大到能够漠视规则的地步了吗？” 阿特摇头失笑，随即不再管这些琐事，身后新历史的画面不断闪烁，冥冥中的反噬之力一直源源不断冲击着祂，然后又不断被深厚的信仰之力所化解。 终于，阿德莱德的身躯已经淡的如同阳光下的薄雾，随时可能消散。在祂身边的画面碎片，也只剩下了一个，画面里是祂数千年谋夺亚特兰蒂斯信仰之力的经历。 阿特凝视着画面里不断反复出现的卡诺和比尔自挖心脏血祭的一幕，稚嫩的小脸上罕见出现一抹悲伤的神色，只要再把那个时候的阿德莱德灭杀，一切都将改变，外公和比尔爷爷也就不用死了！ 当画面重复到阿德莱德发现亚特兰蒂斯的一幕的时候，祂背后无声无息出现一只七彩空间之力凝聚的大手，就要对祂狠狠握紧！ 这个时候阿特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画面中的七彩大手也是一顿。祂忽然感觉自己身体里储存的海量信仰之力这一刻仿佛溃堤般飞快流逝，原本对时间和空间的随心所欲掌控感觉也在变得艰涩，像是有什么阻断了祂的神性和时间空间的联系。 祂忽然想到，如果严格算起来，自己之所以能在十三岁就成为真神，二十年后又成为神王，这一切的机缘巧合，最初的源头不都在于阿德莱德图谋亚特兰蒂斯世界吗？ 如果不是这样，没有五个黑袍人会潜伏在大陆上数千年，布置各种暗手，搅乱大陆局势。 如果不是这样，皮埃尔最终会寿命用尽自然死亡，不会再代表亚瑟向冰兰宣战。 如果不是这样，冰雪巨人这个残神不会被唤醒，最终造成冰兰十二名圣域强者被屠戮的惨剧！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不会机缘巧合进入冰兰祖地，得到属于奥德里奇的信仰之力，一举踏破人神界限，成就真神！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不会立下宇宙神教，统一整个大陆，然后又在二十年后被其他真神陷害，最终因祸得福证道神王！ 如果把当初那个图谋亚特兰蒂斯的阿德莱德灭杀，那就没有现在的宇宙神王，阿特.蒂姆斯很可能依然只是个圣域王者，是个凡人！ 祂有预感，如果最后杀死了画面里的阿德莱德，祂就会立刻失去现在的力量，进入到完全不同的未来之中。而且现在距离当年冰岚城之战已过去百年时间，谁知道这么长时间仅是圣王的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早早挂掉了！ 早已习惯了神王的伟力，说实话若是让阿特再回到圣王的实力，祂真的会很难接受。 祂，犹豫了。可是给祂思考的时间却不多了。 现在阿德莱德的状况，就像是一个被压制到极点的弹簧，阿特只要再用一点力，弹簧就会被碾碎。 可是和普通弹簧不同的是，即使阿特现在停手不再用力，只保持着此时的力量，也无法坚持多久。因为被改变了历史轨迹的时光河流也在不停积攒着力量，以便挣脱阿特的钳制，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 现在阿特眼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趁机会彻底把阿德莱德从过去抹杀掉，然后自己失去神王的力量，迎接完全不同的崭新未来。 而在新未来里，自己很可能依然只是个圣王，也有可能已经死了，像现在这样成神的几率小得几乎看不见。 第二个选择，则是停手，然后等待时光河流的彻底反弹，重回原本轨迹，那些已经被灭杀掉的过去的阿德莱德也会重新出现。 简而言之就是，他花了大手脚，承受了严重的反噬，最终却是白忙活一场，外公和比尔爷爷无法复活。只不过现在神王的力量不会消失，祂依然是那个叱咤百万位面世界的宇宙神王！ “唉，亵渎时间和历史者，终究会被时间和历史所嘲笑和捉弄！” 阿特摇头苦笑，画面中阿德莱德背后出现的七彩大手又无声无息消失。 时光河流像是一条回复了自由的魔龙，汹涌咆哮起来，一个个画面碎片凭空出现，围绕着阿德莱德的身体。 原本将要消失的阿德莱德，也重新凝实，恢复了神智。 瑞金斯城，已经恢复原状的大殿再度化为鬼蜮，蓝伯特等人重新变成幽冥生物。 泽西一拍脑袋，对西泽焦急道：“刚才阿德莱德来过，然后被某个强大的神灵捉走了！我们快走，否则也被捉就惨了！” 西泽忙不迭地点头，两个半神偷偷逃离了这里。 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阿特彻底白忙活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