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牺牲
冰雪巨人脚步迈开，如两条撑天支柱，每一步落下都会引起大地震颤，烟尘四起。 冰兰众圣还在震惊于卡诺说的话，不明白自己等人多次算计的神国守护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就见冰雪巨人已在顷刻间来到面前，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拍落，就像是在拍打几只苍蝇。 “快闪开！” 十几个圣域强者立刻四散分逃，他们都能感受到这一掌蕴含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光是掌风就已经可以媲美圣域的普通攻击了。 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只巨大手掌也有后续变化，眼见众圣分散逃开，巨掌也跟着炸开，化为十几只小了几圈，但依然可以覆盖一个人全身的手掌，以不容闪避的速度分别袭向每一个圣域强者。 每一只手掌都相当于圣王级的攻击，这一波手掌拍下，冰兰的圣域强者立刻死伤惨重，半数人当场被拍成rou泥，有几个侥幸不死却也已经重伤，只有四人安然无恙。 比尔和阿特自是不用说，本身就有圣王实力，而卡诺身怀神器，轻松劈开了袭向他的手掌，还有一人则是哈斯顿，他凭借阿特给他的杀伐神之纹章新月死神，也拥有圣王战力，幸运地在这一波攻击下平安自保。 “混蛋！！”卡诺看着己方非死即伤的同伴，眼眶几乎瞪裂，这些都是帝国真正的支柱啊！若非帝国还有圣王强者，只这一下死了十个圣域，恐怕立刻就会从第一流的帝国跌倒最末流，至少三分之一的国土守护不住会被人侵占！ 卡诺身为一个帝皇，虽然最珍惜自己的性命和手中的权力，但毫无疑问他也十分重视整个帝国，因为在他看来帝国属于自己，无论是资源还是强者都是他的宝贵财产。 在这种大私化公的心态下，以至于他看到帝国超过一半的顶尖战力瞬间覆灭，心疼得几乎吐血！ “哟呼，居然还有四个人能在神国守护者的攻击下自保，冰兰的底蕴果然够深厚！” 在巨人的头顶上，五个黑袍人都已摘掉兜帽露出真容，长着一张老鼠脸的多多林阴阳怪气说着，脸上的神色讨打至极，十足十的小人得志神态。 “我要你们死！！！”卡诺持着神器冰雪的誓约之剑就往上冲，莹白透明的剑身上有乳白色的寒气在流动，酝酿着惊天动地的一击。 “拿着神器就以为能够耀武扬威了吗？可笑！神器在你手里简直是侮辱，还是我们来替你保管吧！” 鲁什冷笑着，脚下的冰雪巨人接到某种命令，张口喷吐出一片圣光，带着清洗世间所有罪恶的高洁之意迎向卡诺。 “给我破开！” 卡诺一剑挥下，浑身的圣力不要钱般涌进神剑里，尽可能勾动着更多的力量，誓要斩出能够屠神的一剑！ 一道远比在维亚城时更加粗大透明的莹白剑光激射出去，其上充满着冻结滞涩的意味，仿佛时间的流动都因为这道剑光上所蕴含的寒冷而被冻住，变得迟缓下来。 就连鲁什五人投向这道剑光的目光好像也被冻住，连带着他们的灵魂都有冻结之意，念头转动不灵，似是要陷入无止境的冬眠之中。 唯有冰雪巨人不受影响，反而像是呼应这道剑光一样，其身上寒气大盛，双眼中的圣洁光芒开始转冷，一直被压制的神智趁机会要彻底复苏，重夺巨大身躯的控制权。 受此影响，巨人口中喷吐的圣光也变得断断续续，和莹白剑光甫一接触即被冻结，然后剑光毫不停留斩向冰雪巨人，偏偏这时候巨人因为体内两股力量互相争锋导致弯腰低头，头顶上的五个黑袍人首当其冲，最先面对莹白剑光的威胁。 眼看五个掀起****的黑袍人即将死在神器的攻击下，忽然间鲁什身上有白色充满圣洁意味的火焰冲天而起，冥冥中似有若无的一声冷哼响起，五个灵魂被冻结之意侵袭的黑袍人醒转，重新掌控住冰雪巨人，控制其挥手挡下了莹白剑光。 几乎有冰雪巨人半个身躯长的莹白剑光爆发，寒气四溅，若不是绝大多数威力被巨人抵挡，怕是将会波及半个冰兰帝国，不远处的冰岚城绝无可能幸免。 饶是如此，帝都外层也被冰雪覆盖，不少普通居民被冻僵，好在大部分贵族和各大家族都靠着防御魔法阵逃过一劫。 站在巨人头顶的五个黑袍人，鲁什身上的白色火焰点燃后再没有熄灭，而他的身躯和灵魂正在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殆尽。 “兄弟们，我的信仰已经被点燃，再过不久就将重回阿德莱德大人身边，享受永久的平安和欢乐。只可惜不能和你们一起完成大人的嘱托，接受大人的奖励了……” 鲁什脸色安详，在圣洁火焰衬托下高贵无比，似乎一点没有将马上要降临的死亡看在眼里。 “这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们五兄弟不是说好要一起为大人建立地上神国，为祂管理信徒吗？鲁什这不是你最大的心愿吗？为什么大人要选择召回你，即便是把我们四个全部召回，也该留下你啊！” 另外四人泣不成声，不能接受一直像老大哥般照顾自己等人的鲁什就此死去。 “大人或许是怜悯我辛苦太久了，才把我提前召回吧！我这是回到大人身边享福，是好事，为什么你们都哭得这么伤心？难道还希望我留下来受苦受累吗？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 “是、是，我们很高兴，高兴到哭出来……呜呜呜……” “好了，没有我在身边看着，你们要更加努力，一定要完成大人的吩咐，不可辜负祂的期望，听到没有！” “是，我们一定会把所有帝国都灭掉，特别是冰兰帝国，一个人都不留！为鲁什你报仇！” “我和冰兰没有仇，只是为了大人能够建立起神国，才会和他们走向对立面。相反我还要感谢他们，能让我提前休息……” 话音未落，包围鲁什的白色火焰逐渐熄灭，他也从里到外全部消逝，只余几点白光被风吹散，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空间圣魔导就此落幕。 剩下四个黑袍人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这一切全都是冰兰帝国害的，要不是他们不肯乖乖受死，鲁什又怎么会蒙大人召回……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刚才他们五人在一边上演悲情戏，而在他们脚下的冰雪巨人却是以一敌四稳稳把卡诺、阿特等四人压在下风，即便卡诺手里有神器也一样。 “这就是神国守卫者的力量吗？即便是一群圣王齐上也只有被碾压的分吧？” 阿特再度感受到了和狄克战斗时的憋屈感，自己的攻击对敌人来说连挠痒都算不上，可是敌人举手抬足间都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只能靠着空间魔法的诡异神奇左闪右避。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卡诺拿着神器刚正面的话，恐怕比尔、阿特还有哈斯顿三人一个照面就被冰雪巨人屠干净了，即便阿特躲到空间夹缝里，一样跑不掉。 然而卡诺手上的神剑昨晚就已经动用过，储存的能量已经不多，马上就要逼近一半这个生死线了，一旦神器自动脱离卡诺掌控，就是四人的死期！ “真讽刺啊！我们冰兰帝国世代侍奉冰雪女神，现如今却要被祂的仆人灭国！” 即便是在激烈的战斗中，比尔的声音依然在阿特的脑海中响起，刚才他已经快速把从卡诺那里了解到的有关神国守护者的信息告诉了阿特。 阿特默不作声，从一开始看到冰雪巨人出手，他就已经知道不可阻挡，向比尔三人提议逃跑，保存有用之身，等日后强大了再回来报仇。 可惜比尔却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明明白白指出神国守护者是残神，能够隐约触碰到神之领域，对世界的规则都有所了解，他想凭借空间魔法逃走是不可能的，因为冰雪巨人对空间的熟悉更在他之上！ 这种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掉的情况很让阿特恼火憋闷。原本他以为成为圣王后，这个世界上只有神器还对自己有一点威胁，却没想到传承下冰兰帝国的冰雪女神居然还在大陆上留有神国守护者！ 这样的力量根本就是犯规的好吗！ 阿特的思维散发性很强，即便是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战斗中，他也不禁联想到，既然冰雪女神都有神国守卫者留下，那其他据传前身也是神国的各大帝国，是否也有类似的恐怖力量作为底牌流传下来？ 答案是十分可能！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在远古神灵消失后，却一直没有被其他异空间的神灵所侵占的原因——因为消失的上古诸神都有守卫力量留下，阻挡着外来的神灵！ 正当阿特猜想着上古神灵消失的原因是否是组团去异空间旅游结果迷路了的时候，卡诺焦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神器的力量已经不足，只剩下最后一击的能量了！这之后神器就会自动脱离我的掌握，你们做好准备！” 比尔和哈斯顿也同时接到了这个消息，俱都脸色阴沉，失去了神器的牵制，冰雪巨人全力爆发下，只需要一击就能把他们四人连带身后的冰岚城全部抹去！ 忽然，比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脸带歉意摸了摸身下黄金龙的脑袋。黄金龙已经通过心灵相通瞬间明白了比尔所下的决定，悲鸣一声，其中没有怨恨，只有不舍。 “大哥！我们来血祭吧！”比尔略带疯狂的声音在卡诺脑海中响起。 “血祭……我的兄弟，你是认真的吗？这么做，未必能打倒神国守卫者，但你我兄弟二人，必死无疑！！”卡诺并不惧怕死亡，他已经看出来，继续下去他们四人都要死，只是正在斟酌自己兄弟的血祭死亡到底值不值得。 “血祭后，神器剩余的九成威能都会消耗，必定飞回祖地孕养，让阿特趁着我们血祭爆发的威力阻挡敌人，带着哈斯顿跟随神器躲到祖地去，这样他们或许还能逃得一命，将来重建冰兰帝国！” 卡诺略微沉吟就答应下来。所谓血祭，就是以献祭掉冰兰皇室也就是洛凡奇家族的两条最纯净圣域血脉为代价，激发神器的近乎所有威能杀敌！ 若手上的神器是全盛状态，血祭之后便是残神也能杀掉，甚至可以重伤半神！只不过现在剩余的能量只有一半多一点，血祭爆发的力量最多能挡住冰雪巨人一会就到头了，不过却是能给阿特制造逃跑的机会。 原本以卡诺贪生的本性，无论如何做不出血祭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不血祭就是死，血祭后还可能有人逃生，将来复仇。而且血祭必须要最纯净的皇室血脉才行，阿特身上的血脉之力太稀薄，就算献祭了也没多大用，只能卡诺和比尔来。 因此略微权衡后，卡诺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将生的机会让给阿特，以他十三岁圣王的资质，说不定将来真有机会成神为他复仇，甚至有些神通广大的神灵还能将死人复活！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还会在生死关头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拉着有希望活下去的人和自己一起死，但卡诺和比尔俱都是心灵强大无比的圣域强者，虽然依旧有恶念有欲望，但却不会影响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除非被大能者蒙蔽了神智。 下定决心血祭神器后，比尔迅速传讯告诉阿特，并嘱咐他不可意气用事，一定要抓住神器自动飞回祖地时稍纵即逝的机会，跟随其一起躲入祖地，等待将来强大后为他们报仇。 卡诺更是开玩笑般提到，如果将来有能力了，别忘记把他们复活。 看着外祖父两兄弟坦然面对死亡，将生的机会让给自己和爷爷哈斯顿，即便阿特自诩心肠硬如铁石，也忍不住动容，差点就要去阻止他们牺牲为自己创造生机。 圆满的魔法之心放射光芒，把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镇压，阿特在一瞬间冷静得像是一个机器人，再无任何人类感情，平静等待卡诺和比尔两兄弟为他创造的逃生机会的到来。 “开始吧。” 卡诺和比尔对视一眼，同时剖开自己的胸膛取出血淋淋的心脏，大声吟唱道：“伟大的冰雪之神，我卡诺（比尔）现在以您最忠诚的仆人洛凡奇之名宣誓，将为您献上我的生命，祈求您赐予我最寒冷的冰雪力量，将一切对您不敬之人全部冻结——！！” 两颗兀自跳动着的心脏表面，忽然结出了一层冰霜，心脏里涌出的血液不再是红色，而是冰蓝冒着寒气，这是血脉中封印的属于冰雪女神的印记！ 冰蓝色的血浇洒在莹白神剑上，被其点滴不剩全部吸收掉，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神剑上有一股欣喜的情绪波动着，就像是一个离开父母的小孩忽然感受到了亲人的气息。 夹杂着冰蓝的莹白光芒大盛，恍惚间所有人都仿佛看到那光芒中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浮现，持着神剑斩杀叛逆者。 冰雪巨人发出恐惧的呜鸣声，像是罪臣在面对自己的君王一样，无论剩下的四个黑袍人如何催动，巨人都一直跪在地上等待自家王上的惩罚。 莹白的神剑斩在冰雪巨人背上，两者比例天差地别，对巨人来说神剑连根牙签都算不上，但神剑却在巨人背上留下一道通透的剑伤，几乎将巨人劈成两半！ 阿特看得很清楚，若不是最后关头，四个黑衣人中又有一个身上冒出白色火焰，并且身后浮现一个白袍人的虚影，略微阻挡了一下神剑，恐怕冰雪巨人已经在神剑下授首了！ 只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爆发了绝大部分力量的莹白神剑清鸣一声，割裂开空间就遁了进去。 一直全神贯注等待机会的阿特，立刻带上哈斯顿跟着神剑一起飞进了空间裂缝中。 在进入空间裂缝前一瞬间，阿特回头看了一眼，卡诺和比尔两人失去了全身的鲜血，已经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从天空中落下，就连比尔座下的黄金龙，也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失去了生命气息，一同落下。 阿特收回目光，跟随神剑消失在空间裂缝中，随即这道裂缝在世界规则下瞬息修补好，只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还在原处回响： “我会回来为你们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