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旧梦_第 5 章 清河论战（3）

    李学文继续道：“西方列强在中国有大量的经济利益。苏俄与日本是世仇。这些国家是不会坐视日本独吞中国的。中国将从这些国家得到援助或购买到武器装备。日本要想切断中国的海外贸易和武器来源，就必须占领中国周边国家。这意味着和美、英、苏开战。已经在中国陷入战争泥潭的日本，对美、英、苏开战是找死，不开战是等死”。下面又一阵哄笑。

    李学文继续道：“这时的日本，处于美、英、中、苏的战略包围当中。败亡仅仅是时间问题。一但时机成熟，我们中国军队将进行战略反攻。我们不但要收复全部国土。我们还要打到日本去，将其彻底打服。让其世世代代不敢再作侵略中国的迷梦。

    “好……”会场上一片叫好欢呼声。不少人有醍醐贯顶般地感觉。过去只是觉得中国大日本小。对日本欺负中国不服气。至于怎么打，能否胜之没有多想。李学文的一席话却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地论述了中国必胜，日本必败的道理。这时只觉得天更蓝，草更绿，阳光更明媚。浑身充满了力量，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声喊叫。

    不过姓宋的并没有认输。人们见他立在当场只是冷笑。会场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姓宋的道：“李同学为我们描述了一幅多么壮丽的战争画面啊。可又有多少可行性呢？”。宋先生接着厉声道：“你那个全民抗战要死多少人要有多少平民被杀害？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更多！人都死了，国能存吗！”。接着又放缓声音说：“又有多少人愿意牺牲呢？有多少人嘴上喊着牺牲，心里想着别人牺牲自己活着呢？”。会场上“嗡……”的一声又乱了起来，宋先生话虽难听，但似乎很有道理。人们把目光又转向了李学文。

    李学文心中一股怒气在酝酿。不是冲姓宋的，而是为那一段段屈辱的历史。李学文大步走到会场中央。这时全场的空气有如处在低气压中，压抑而安静的可怕。只听李学文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宋先生说得不错，会有大量的人牺牲。可能不只几百万人，也许十倍于此”。“嘶……”，会场上一片吸气之声。“这就是命！”，李学文厉声道，“是我们一代人的宿命！因为全民抗战是一个农业国战胜工业国的唯一方法！不然怎么样？难道投降吗！”。

    李学文遥指着姓宋的说：“你！”，然后手臂向全场一划：“你们！可愿意自己的子孙后代永远给日本人当牛作马。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婢为娼么！”。这话说得毒，但此刻没人敢站出来说日本是文明国家之类。在坐的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升起，憋得嗓子眼难受。李学文缓了口气道：“现在东北同胞已经初步尝到了亡国奴的滋味。中国人在大街上见了日本人要鞠躬。中国人吃细粮是经济犯，要枪毙。中小学要改学日文，这是要把我们的后代教成替日本人卖命的二等皇民”。这时会场上传来东北籍学生的啜泣声。

    李学文继续冷静地侃侃而谈：“当野兽要吃人的时候，你就是跪地求饶也未必能活。当年旅顺大屠杀，日军只留36个人搬运尸体。日本要亡我中华，大屠杀是既定政策”。李学文高声喝道：“跪着也是死！站着也是死！与其跪着屈辱的死，不如站着壮烈的死！反正是死，和日本人拼了！”。“拼了！拼了！”，全场的喊声响遏云霄。人们只觉得胸口发堵眼睛发酸，必须吼出来。

    平静下来后，李学文继续道：“诚如宋先生所说，一些人不愿意死，宁可苟活着。恐怕还有些人想到日本人那里谋个一官半职。在中国历史上不乏汉jian卖国贼。但流芳千古的是忠臣义士。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只有我们中国还在。这靠得不是秦桧、张邦昌，而是岳飞、文天祥！是千千万万不愿作奴隶的民众！”。李学文越说越激动，高声喊道：“当祖国需要的时候，当我生国耻！我死国荣！的时候，会有千千万万的中华好儿女冲上去！在这场伟大的抗日战争中，在血与火的较量中，我们的祖国,将象浴火重生的凤凰那样,获得新生！”。李学文吼完了，又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胜利前倒下。他们的牺牲将换来子孙后代的衷心感激。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宿命！”。

    李学文的话讲完了。会场却静得可怕。忽然郭峰站了出来，声嘶力竭地振臂高呼：“我生国耻！我死国荣！”。无数人流着泪高呼：“我生国耻！我死国荣！”。一群人冲进会场中间高呼：“我生国耻！我死国荣！”。有人唱起了抗敌歌：“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马上有人跟上：“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持久抵抗将仇报！”，更多的人跟着吼了起来：“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一心一力团结牢！努力杀敌誓不饶！”。歌声响遏云霄。人们流着泪，全体吼唱着，要把憋在胸中的块垒发泄出去：“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文化疆土被焚焦，须奋起大众合力将国保！血正沸，气正豪！仇不报，恨不消！群策群力团结牢！拼将头颅为国抛！拼将头颅为国抛！”。

    后来有人通过对笔记和集体回忆，把李学文的讲话整理成名为清河论战的手抄本在一部分青年中流传。更有知识分子总结出了其中的十大论点。这都是李学文始料不及的。

    却说当日会场，一致通过了成立北平市中学生联合会的意向。首先派出联络员向北平200多所中学进行串联，宣传本次清河大会的盛况。各校先成立本校的学联，设立联络站，成立市学联筹备处。在市学联成立前，筹备处负责协调。最后各校正式代表投票选举市学联委员，然后是成立大会。

    这时郭峰等一帮男生来找李学文，商量成立校联合会的事宜。李学文表示全力支持郭峰的工作。但本人不在学联担任职务。表面原因是家里有事。真实原因是,李学文见自己把后世人人皆知的道理讲出一点来，竟能服众。刚得意没多久，忽然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这次时空虫洞穿过来的就自己一个人吗？如果还有别人，是自己人自然好。若是敌人呢？以中国现在和日本的差距，李学文都不敢往下想。自己必须低调发展，隐藏在暗处。一但发现敌对方有穿越者，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干掉。

    不说各校各派的学生怎么合纵连横。单说李学文回到自己的座位。几个女孩见李学文得胜归来，都感到与有荣焉。拿饮料的拿饮料，递毛巾的递毛巾。嘴上也是叽叽咂咂的不断。这个说：“小李子，你今天震了”。那个说：“瞧宋先生，灰溜溜地跑了。看他以后还神气吗？”。外号叫君子兰的女孩说：“李学文，你今天讲得太好了。我们几个都感动得哭了”。大洋马说：“别提了，现在心头还酸酸的呢”。蓉蓉却说：“得了，别夸他了。再夸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有一种献宝的得意。

    这时孙老师过来了，她其实也哭过了，也跟着吼了。她从李学文的生死论中感到一种赤子之心。就像婴孩对母亲的爱一样，赤子对祖国的爱也是无条件无保留的。李学文的话使大家的爱国心弦发生了共振。所以全场沸腾了，人们的感情也得到了升华。这会儿见李学文回到女孩环绕当中，又变回了贾宝玉。心中好笑。说道：“李学文，讲得好！”。李学文忙站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啊，一般般，一般般”。逗得几个女孩吃吃直笑。孙老师道：“好就是好，不用谦虚，今后继续努力“。李学文一连声的说：“是，是……”。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众人纷纷散去。李学文已决定永远代替这个时空的李学文。又已知此地是清河，摸回家去应该问题不大。但还要看蓉蓉如何动作。果然，收拾好东西后蓉蓉发出了命令：“走吧”。李学文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了一排自行车前，只好假装找不到钥匙，在书包里翻来翻去。心想剩下的最后一辆一定是自己的。到是蓉蓉不耐烦了，喝道：“墨迹什么呢！”。一把抢过书包，三两下找出钥匙。嘴里说着：“这不是吗？真费劲！“一边啪的一声打开一辆自行车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