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哪里都是怪物!(6)
这种动荡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时候,它既不会像山河破碎那般四分五裂,也不会像建筑物倒塌那般壁断垣残,却像是剧烈翻腾的气浪滚着同样剧烈的沸水,向着少年生长的方向一路蔓延。dt 这气浪翻滚之猛、蔓延之快简直让少年毫无防备——在他正惊愕、正惶恐的同时,一颗雪白的顶着犄角的野兽的头颅赫然从滚沸的气浪蒸腾出来,紧接着,那野兽的躯体便像出水芙蓉那般脱颖而出! 天啊!这是什么! 少年感受着心跳的剧烈,两颗圆润的眼珠差点要从眼眶挣脱出来,而他根本来不及对此做出任何反应,那只怪物的下半身载着他的身体从气浪崛起——是的,那怪物的腰背正从少年胯下挺立,仿佛一开始它潜伏在少年身下,随时准备托起少年。 雪白的犄角、雪白的鬃毛、雪白的身体,甚至那怪物的眼睛和嘴唇都是雪白的,它像乌托邦里巡逻骑的坐骑猞猁一般,神态俨然、盛气凌人,但对于少年,它又表现出绝对的忠诚与爱护。 起初少年还担心自己会从那怪物高耸的腰背摔下来,或者被这阴阳未定的怪物甩出去,可在他握紧缰绳的那一刻,他的神识便仿似和这怪物连在了一起,因而生出一种相互敬爱并尊重的情感。 于是,他便放心大胆地去触摸这个将与他共患难的兄弟——当他的手放在它松软的白色鬃毛时,他感觉既冰凉又舒服,如同抓住了一股飒爽的清风;当他的手又顺势摸向它那挺立的犄角时,便感觉自己的手刚从一块绒毯离开,又撞一面既坚硬又冰凉无的石板;最后,他把手伸向它那结实又强健的身躯,并在低下头俯身观察的同时,看到它那粗壮、挺拔的四肢,以及饱满、柔韧的肌rou。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家伙实在是太美了!即便在身体结构,少年与它有天壤之差,但是从欣赏的眼光出发,这怪物简直是力量与柔美、纯洁与浑沌的化身。 “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表现出孩子般的稚气,不得不说,现在他正为自己对它的拥有而感到无骄傲和自豪呢;他忘情地抚摸着那怪物的毛皮,并在柔软的鬃毛与健美的骨胳一遍遍徘徊,发出阵阵赞美之词。 “哦,或者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呢?您会说话吗,亲爱的马儿?” 少年顿感错愕,他以为这个既怪异又新的词语并不来自于他的嘴巴,甚至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在替他说话。 可很快,他又觉得这个词无适合眼前这一绝美的生物,并为这名称与该生物的结合感到心花怒放。 “马儿?马儿!是的,应该叫你马儿,你的确适合这个听去既动听又朗朗口的名字!” 少年仍旧自问自答着,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并认为他的马儿也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事实,这个雪白的小家伙已经兴奋得一跃而起,并托起少年向气浪狂奔。 马儿将一层层气浪劈开,遇犄角的雾气转眼又化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渣,像星辰那般从少年眼前略过,美得令人窒息。 温柔的像手一般的风从少年面颊略过,这种因驰骋而潇洒的感觉让少年无兴奋,他甚至相信在过去的时光里,他都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到一往无前、奔放自由过。 在他们奔走的方向,在气浪与地面相连的地方,赫然出现一道火红又明灿的光束,且他们越是向它靠近,它越是光彩夺目、美艳照人。 于是,挡在少年眼前的正在四散的冰晶呈现出更加美的一幕,它们在那光束的映衬下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晕,从而在少年面前劈出一幕星辉闪耀的画面,令少年几乎难以自拔。 “马儿,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少年处在一种既幸福又忘我的情绪,早已忘记他还在参与募英大赛,事实,算他想起这件事,也会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沉溺在这种幻境,永远不要醒来。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我们谁都不可能朝着一个方向永久下去,人会变,所有的事物也会变,像此刻,当少年以为他的马儿会带他去另一个仙境的时候,火红又灿烂的微光已经变得不可直视,而在他试图让马儿停下来的时候,马儿奔跑的速度与节奏反倒更快。 所以,整个画面又迫使少年紧张起来,刺眼夺目的红光宛如一片火海,在气浪翻腾的空灼烧出同样耀眼的红焰,有时,少年在眼睛微微眯起的细缝看到无数条火蛇,它们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舞动着巨大又粗壮的身躯,可转瞬间又雾化成火红的氤氲,致使少年生出一种扑朔迷离的困惑。 “马儿,你到底要带我到哪儿去啊!” 少年在极速穿梭的气浪显得微不足道,如果声音可以幻化成一颗颗像冰晶那般的微粒,那么现在,它们一定会同从马儿头顶空飞过的颗粒一样,光彩耀人地飞逝、不留痕迹地消失,如此,它们都成了在这气浪翻滚着的石子和尘埃,变得堕落又麻木。 红海终于填满整块天空,在地面与深渊分割的地方,马儿停止了脚步,却让少年凭借惯性继续向前奔弛——这简直是一眨眼的事情——当少年在拨开的迷雾发现他们走投无路且正面临一片guntang的火海时,他所信任的马儿却突然将他抛下,并任其在坠入火海的深渊挣扎。 他的马儿站立在深渊的边沿,依旧高大挺拔、雪白明亮,翻滚的雾浪都遮不住它身的光辉,此刻,它正用它那同样雪白明亮的瞳孔看着少年,看着他如何在滚滚红涛翻腾,然后毫无退路地坠向深渊。 在那一刻,少年的脑一片空白,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连心魔都能控制,这样的背叛和心灵刺激根本不算什么;而他唯一认为清晰的感情是惋惜,惋惜逝去的美好时光,惋惜自己付出的多余的情感,以及惋惜自己、惋惜他的马儿。
灰色的雾浪、雪白的马儿终于从少年的眼里、心消失,转瞬间,当他意识到自己将身临火海并承受灼烧之痛时,火红的气焰已经钻进他的肌肤深处,传来阵阵疼痛。 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脱逃,只是想到之前某个指导员向他们提及允许真实死亡的事情,便只能认为自己要死了。 临死之际,他便什么也不去想,事实,他什么也想不到,他以为该接受的东西有时候必须得接受,该放弃的挣扎算不放弃也会一败涂地,因而整个人都放空了、自由了。 可他多少又有些不甘心;如果说他的放弃是因为他没有记忆过生活的美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怎样的精彩,那么他的不甘心同样也因为这种失去。 同伴们的笑脸、观众们的欢呼,巨大的怪鸟、纯美的马儿,这些都同影象似的突然出现在他的识海里,让他在自我放弃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揣摩未来生活的种种美好。 我难道这么放弃吗?难道要我的生命在没开始前结束吗?我不是还有那么多疑问没有解决吗?难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吗? 当这一系列问题在他脑轰炸时,他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漫长和生命的短促,他想,在这种极限挑战下,滋生出的想法才是他的真实想法,而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反问,其实是他不愿放弃的本心在与命运做抗争时留下的副产品。 于是,他因自己的本心妥协了,并试图在命运的洪流挣扎一番——他调动自己身的每一个细胞,让它们帮自己尽可能快地想出办法,还疯狂地在身搜索着武器和工具,直至所有的东西都被偷空,他才发现自己手臂还有一块形状怪异的腕表。 少年认定这东西会是一件相当有价值的工具,不然也不会摘不下来;但如何使用并cao纵它对少年来说又是另一件难事。 少年感到自己的背后越来越烧灼,知道自己距下面的火海越来越近,却只能任凭自己的时间在这愈渐弥重的红波消逝——眼下,他竟无计可施,只是胡乱地击打着腕的手表,致使一系列无关紧要的播报和音像被点击出来,实际却对少年没有任何帮助。 正失望间,少年两手一甩,却恰好激活了腕表的控物环,且少年反应了片刻,发现这光环可以像他的手臂一般挥动自如,便瞬间萌生出一个想法。 他将控物环丢向远方,但由于红焰的干预让他几乎看不见周围有哪些景物可以利用,他便只能一次接着一次乱试,直到他以为自己总算套住了什么东西——借此机会,他便迅速让身体与控物环之间的距离缩小,因而脱离火海,不断升。 /html/book/42/4206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