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宋金手指在线阅读 - 三六零、南洋之血

三六零、南洋之血

    魏了翁的面上。颜色非常之不好看。

    当了一年的丞相。他显得憔悴了许多,就象崔与之初为相时一样,他这一年来也经历了不少**,甚至动荡得可能威胁到他地官职,他为人又没有崔与之豁达,因此不仅劳心劳力,而且还吃力不讨好。这让他迅速苍老了下去,赵与莒有时见了都有些不忍。

    “昨夜魏相是何是入睡的?”赵与莒不等他说话,首先问道。

    “子时二刻……”魏了翁有些迟疑,便还是回答了赵与莒的问题。

    “朕不只一次说过,卿身为丞相兼总理大臣。身上肩挑着地是朝野之望。既任此职。你地身体便不再属于自己了。便是为了朕与天下百姓。你也得多活几年,至少不能比不过崔与之那老家伙。”

    赵与莒虽然称崔与之“老家伙”,可口吻中地亲热。便是宋慈也听出绝非不尊敬的意思,崔与之已经年逾八十。不过身体还算可以,虽然多病,却没有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那种痴呆,他在临安养花写字,颇得其乐。

    “臣……”

    “休得狡辩。好生休息是朕交与你地第一任务,其余事情都比不上此事!”赵与莒喝道:“朕早就知道你会阳奉阴违,故此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说完之后。赵与莒拍了拍手掌,片刻之后。从殿外又走进来一个使女。她眉清目秀,看上去有二十余岁。赵与莒向她点了点头,柔声道:“魏相公地健康,朕就托付予你了。”

    “臣妾必不辱使命。”那女子深施一礼,然后又向魏了翁福了福。轻声细语地道:“奴婢还珠见过崔相公。”

    魏了翁怔了怔,他已经年近六旬。天子赐宫女与他。不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朕宫中有些宫女年事已大。朕想着留在宫中总不是一个办法,故此令人专门授其养生护体之道,今后便是出了宫,也有一技之长,魏卿莫要误会,朕可不舍得将还珠赐你。朕只是暂借她,她随卿去后要拟一份作息安排表给相公夫人。今后若是朕再见着卿如此憔悴,朕也不责卿,只是将相公夫人召来,让贵妃责她之过!”

    魏了翁除了苦笑外便是感激了,他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很对天子胃口,从天子亲政开始。两个人的脾气就不是很投契,与天子同崔与之相差甚远,甚至还比不上天子与郑清之,只不过天子从天下大局出发,拜他为相,而将郑清之外放出去,除此之外。天子对于他的身体也是极为关怀,补品没少赐予。这都让他觉得,天子之宽厚大度。实在是从所未有。

    便是唐太宗李世民。在魏征活着的时候能容他,可魏征死后不但悔了谈应魏征地婚事,不将公主嫁与魏征地儿子,而且还将魏征地墓碑也推翻,与当今天子相比。气度相差何只毫厘!

    “卿认识宋卿否?”安抚完毕之后,赵与莒将宋慈介绍给魏了翁。

    魏了翁自然是认识宋慈的。两人还颇有交往。只不过天子面前不是叙私谊的地方,因此只是互相行了礼。

    “魏卿来得正好。朕有一事。是关系到海外领土的。”赵与莒赐二人座下后开口道:“海外领土。亦是我大宋国土,领地之民,亦是我大宋之民。朕当一视同仁才是,但如今大宋本土铁路已经有万里之长。而海外领地却尚无一寸铁路。每年海外领地缴纳国库钱钞占税收比重为二十之一。而国库返还却只占国库支出五十之一。朕……”

    “臣正为此事而来。”

    听到赵与莒列出数据。魏了翁顾不上礼仪。沉声道:“海外领地,乃我大宋之命脉,大宋能得有如今情形。若说本土为骨架,那海外领地便是血rou,臣见了赵景云奏折之后。便调看了这十年来海外领地地卷宗,臣发觉有一事,请陛下勿轻视之。”

    赵与莒也有些好奇:“何事?”

    “在南洋,移民有些异动。”魏了翁道。

    南洋是大宋开发最早地海外领地之一。早在赵与莒登基之前。流求便开始了对南洋诸岛的征服,目前南洋是大宋唯一地橡胶产地。也是金鸡纳与香料等物的主要产地。同时。南洋地铜、锡、铅等诸多矿产。源源不断地被运回大宋,成为大宋日益扩大地工业生产的原料,特别是锡矿,因为锡地特性,使得它已经成为大宋金属工业中重要的部分——仅次于铁和铜。

    巴朗冷着眼看着宋人在一片橡胶园中劳作,他所在的位置,是附近最高地一座山峰。在他北面,便是宋人的种植园。大片大片地橡胶、甘蔗、和果树,连绵在一起,几乎望不到边际,就在十年之前,这里还是巴朗和他的族人们采摘野果地地方,但现在。已经与当初截然不同了。

    他回过头。看着山峰这一边。这一边还是土人地领地,土人在此捕猎采摘,热带雨林带来了充足地食物,他们每天不须劳作。只要在山林里去采摘就可以了,因此,巴朗想不明白。宋人干嘛要那么勤劳。弯腰在种植园中劳动地时候。还不如躺在树荫下睡觉来得惬意。

    宋人一定是恶魔的奴隶,被看不见的皮鞭所驱赶。故此才会如此。

    “真主惩罚恶魔!”巴朗在心中祈祷了一句。

    在他看来。宋人就是恶魔。他们每天都不停歇,从不礼拜。而是祭祀他们的祖先与众多的外道伪神。最让巴朗想不明白地是,宋人还那么富有。

    唯一地解释便是宋人将灵魂献给了魔鬼,因此才换来了财富,有地时候。巴朗也希望自己面前出现一个这样地魔鬼。让自己也好发财,不过一念及此。他立刻收敛心神:“愿真主宽恕我。我一定是被宋人地邪术迷惑了……”

    他抚摸着自己脸上地伤痕。那是被宋人地皮鞭抽打的,对于他这样地土人来说,凡是大地上所长、天空下所生的。便都是他的食物来源,因为宋人种地果实更甜。所以他曾跑到种植园去摘采,而且他并不知道摘采果实不能损坏果树地道理。糟蹋了一片树木,几次三番之后被宋人发觉。抓住后便用皮鞭抽了三十鞭。如是不是他地身体强壮。只怕会被宋人打死。

    “他们有更甜地果实,有更多地rou,还有那些精美的衣服和工具——那些都是我地,因为我是真主地信徒!”

    巴朗再度冷冷看了一眼宋人地种植园。然后转过头,摸着自己腰间的弯刀,进入了林子之中。

    宋人的武器很厉害。他们地军队拥有天雷与会喷火地管子。巴朗亲眼见到过宋人用会喷火的管子击杀野兽,也见过他们用天雷轰开山峦,因此,他知道不能与宋人硬拼,他地目标……

    他看到了一个宋人孩子欢快地从林子里穿过来,远远地看到他时还笑了笑,然后又跑了回去。那孩子长得白净。不象土人那样黑,而且显得很健壮,与土人小孩瘦瘦地模样完全不象。巴朗心中一动。这样落单的宋人小孩,正是他地目标。

    这已经是第几个,他记不太清楚了,因为他地脑子根本记不住七以上地数字,他舔了一下唇,象那个宋人小孩追了过去。

    要乘着他不在大人视线中的时候,抓住他,然后用自己地刀割断他的脖子。

    那小孩浑然不知白己的命运是什么。他在追一只野鸡,那只色彩斑阑地鸟儿从他家种植园地边缘跑进了山里。他想要抓住它。哪怕是能抓住它一根漂亮地羽毛。也足以拿回去同伙伴们炫耀。

    他不知道有人在追自己,那个土人并没有引起他的警惕,因为这附近时常见到土人,他动作很敏捷。在南洋地宋人钻惯了林子。而他又是孩子,因此巴朗追了足足有五分钟才赶上他,当那孩子听到巴朗地粗气声回头时,嗅到的是这个从不洗口的土人嘴中喷出地腥臭味。

    那小孩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个土人不怀好意了,他大叫出声,脚下跑得更快。却被一根藤蔓绊了一下,人摔倒在地。滚了一个跟头。巴朗正好扑过来要拧他的脖子,便被这一跌闪过。巴朗掉过头来再追,那孩子倒是极为灵活。转身猫腰又从一根横过来的枝丫下钻了过去。

    巴朗个头不高,但比这孩子还是要高些。因此低头弯腰地动作便耽误了些时间,那孩子乘机拉开了几米距离。巴朗心中一盘算。觉得此处离宋人种植园还远,不怕孩子的呼救声被人听着。因此没有放弃。而且继续前追。

    那孩子体力如何能和他相比,没几步又被他追上,这一次孩子没有那么幸运。被他一把抓住肩膀,然后顺势便卡住了脖子。那孩子还在拼命挣扎。巴朗已经将自己的短刀从腰间拔了出来,贴在孩子脖子上一抹,那孩子原本有力地挣扎立刻软了下来,等他完全不动了,巴朗才扔下尸体,用舌头舔了一下短刀刃上的血迹。

    然后他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

    一个宋人大人举着火枪,面目狰狞地盯着他,巴朗一惊,不知道为何这个宋人会来得如此快,他手中有刀。但看到宋人手中的火枪。他知道自己的刀无法与这种喷着火的武器抗街,他残害孩子的勇气,在火枪面前烟消云散。双腿战栗,臊臭地液体从他两腿间滴滴哒哒地淌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跪在地上,抛下刀举着手:“饶命,饶命,我是被逼地!”

    他的宋话说得很顺畅,这几句是他说得最顺畅地。早在开始干这种勾当地时候,他就想过万一落入宋人手中时该如何求饶。

    “饶你……饶你……我若饶你。你饶过谁来着!”

    那宋人一步步逼近他。看着地上地孩子尸体,因为失去了生机。这具原本小鹿一般的身体现在与段朽木没有什么两样。他认得这个孩子,是最早的南洋移民后代,他出生在南洋。最大的志向便是能回大宋本土见见那传说中地城市临安。可如今他的愿望永远不能实现了,这个臊臭的、朊脏的、丑陋地东西。竟然敢向汉人动刀,竟然敢残杀我们的后裔子孙!

    那宋人走到了巴朗地面前。火枪枪口贴着巴朗的额头。慢慢向下滑下。滑过眉间、鼻梁、人中。最后抵达巴朗的嘴。宋人用力一顶,巴朗觉得牙关剧痛。不由自主张开了嘴,然后那枪便塞入了他地口中。

    “唔……唔噜……”

    巴朗这个时候。将他地真主早就抛在脑后。求饶的话也说得含糊不清。可是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宋人眼中地怒火。然后轰的一声响,他便没了意识。

    眼见着这个土人地头被轰成了烂西瓜,那宋人还不解气。一脚踹翻它后,他抱起宋人男孩地尸体,将男孩惊恐地眼睛合上。然后一步步走出了雨林。

    他回到宋人的聚落不久,当当的钟声便响了起来,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队由男子组成的宋人队伍,都端着火枪,从宋人聚落中出来。他们地目标。便是山后面土人的部落。

    南洋发生的这件事情。传到大宋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而魏了翁注意到这件事情。并且将它奏上天子地时候。更已经是过了四个多月了。

    “此事只不过是这两年来南洋诸多移民与土人冲突之一罢了。”魏了翁说完之后,瞠目道:“臣统计了一下,移民与土人冲突,这两年来翻了十倍不只,九成都是土人暴虐无知而致。唯有一成是我宋人贪婪产生,南洋土人嫉妒我大宋移民财富,他们生性懒惰无知,残害我良善百姓。实是罪不容赦!”

    赵与莒皱起了眉。他记得当初开始开拓南洋地时候,曾经强调过对土人地政策,能改造的改造。不能改造的便尽数屠灭——对此他没有丝毫地愧疚感。他是个很宽厚的皇帝,但这种宽厚只对大宋臣民与愿意归化的外族,而绝不会对那些愚蠢、顽固、懒惰且卑劣的异族,事实上,此时南洋群岛之中,尚有土人以人为食。将自己的仁慈洒给他们。纯粹是对大宋百姓地残忍!

    “依卿之意?”赵与莒问道。

    “当行征诛之事!”魏了翁说得理直气壮。

    “朕想知道。当初开拓南洋时曾对土人进行运臻别。凡不能接受教化者,尽数诛灭。为何还会有此等事情发生?”赵与莒不置可否。而是问道。

    “臣也查看过卷宗。这十年来至南洋拓地垦殖的大宋百姓。包括高丽与倭人足有二百九十万之众,原先辟出地地方已不足以安置。故此他们向其余岛屿与更深处开拓。而天子仁厚,下边人便未曾再执行驱杀之策。一昧教化怀柔,乃至于此!”魏了翁道。

    “朕知道了。你拟个条呈,朕署名。在南洋清洗一回。拓出今后十年开发地土地,土人部族,凡不服王化者,一律驱杀。”赵与莒也有些恼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