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对错
阮清澄与唐枫，几乎是同一时刻醒了过来。他们感受到这股熟悉的灵力，转头看向正耗费本命精血为他们疗伤的乔凡，脸色由悲苦，转为喜悦。 “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你们受了很重的伤，先疗伤再说。” 乔凡把想要说的话，凝成灵识，以千丝金衍剑阵为媒，同时传达到三人的脑海里。 三人闭目，盘坐调息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扬剑宗存活下来的弟子们，纷纷转醒，照着乔凡的指示，调息起来。 转眼间，已至黄昏，夕阳西下，红霞铺满大地，映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阮尘、阮清澄与唐枫，已经在融魂鼎的帮助下，伤势褪尽，恢复了正常。而那些普通的弟子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灵力，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便能痊愈。 乔凡撤除了千丝金衍剑阵，将戮邪剑收回到了储物戒指中。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阮尘见状，连忙扶住了虚弱的乔凡，心中虽然感激，但脸上的担忧仍旧挥之不去。 “今日，若不是你至死相护，我扬剑宗怕已被邪宗灭门。现在，你又为我们耗费了这么多的本命精血，我这个做掌教的，真是无能！” 乔凡淡笑着摇了摇头，嘴唇微微蠕动，声音已有气无力。 “掌教言重了，乔凡蒙你之恩，才有今日的修为与造诣。再说，我本是扬剑宗的首席弟子，这些事情都是我应做的分内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尘看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尸首，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众弟子，待伤势痊愈后，将此处尽数焚烧。从今以后，我扬剑宗再无执剑一脉，原丹药一脉与执剑一脉的弟子，并入我亲自掌管之下，名为‘扬剑’。” “弟子，谨遵掌教之命！” 阮清澄与唐枫，走至乔凡身旁，一个依旧淡然，一个则是梨花带雨。 未及乔凡反应过来，阮清澄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两个小粉拳，不停地捶着乔凡的胸口，声音虽然哽咽，但却充满了欣喜。 “你，你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老是害得我们为你担惊受怕……” 乔凡的身体还很虚弱，就算阮清澄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却也被捶得咳了起来，一度喘不过气来。 唐枫看着乔凡窘迫的模样，打趣的心思油然而生，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有些不着腔调。 “阮丫头，他可是为我们耗费了不少本命精血，你若再这样捶下去，恐怕就成了谋杀亲夫咯。” 被唐枫这么一打趣，阮清澄的脸颊登时升起两朵红云，两个小粉拳也停了下来，搭在乔凡的双肩上，将头埋得更深了。 阮尘看着爱女娇羞的模样，连忙松开了扶着乔凡的手，与唐枫并肩而立，看着唐枫。 “此次劫难，多亏了唐副州主出手相助，若唐副州主有用得着扬剑宗的地方，阮尘定会倾力相助。” 唐枫摆了摆手，道：“这次击退鬼常风的人，乃是你的爱徒乔凡，你要谢，就谢他去吧。还有，我已不再是云州的副州主，阮掌教若再以副州主相称，未免有些讽刺唐某的味道。” 阮尘脸色有些惊慌，连忙躬身向唐枫赔罪。 “阮尘绝无讽刺之意，只怪阮尘这张嘴巴不太会说话，无心之失，还望唐城主多多见谅。” 唐枫的笑容渐渐消失，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不再去看阮尘，将目光转到了乔凡身上。 “你跟阮丫头，在扬剑宗好生休养。邪宗重现云州，我身为阳城城主，必须得将此事汇报上去，就此别过。” 乔凡点头，轻抚着怀中伊人的发丝，道：“鬼常风诡计多端，唐兄亦要多加小心。” 唐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扬剑宗事结，苍木师徒尽数身死，也算是遂了乔凡想要报仇的心愿。但也是因为他，苍木师徒才会与邪宗勾结，导致邪宗大举入侵扬剑宗，不仅害得陆斌身死，决明子身死，更是害了这么多扬剑宗弟子的性命，让本就弱小的扬剑宗遭此大劫。此举，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好了，鬼常风已经带着鬼晗逃走，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我宗的麻烦。你们两个，经此苦战，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这剩下的烂摊子，我来收拾吧……” 阮尘的神情，带着劫后重生的庆幸，但也有同门身死的苦涩，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独自飞去了玉华殿。此劫过后，扬剑宗元气大伤，三脉弟子合为一脉，尽由阮尘亲自执教。这般情形，倒离阮尘心中那复兴宗门的日子越来越远。 阮清澄扶着乔凡，离开了这里，回了弟子们所居住的房屋。 乔凡进屋后，脱下双履，躺在了木床上，闭上双目，静静地调息着体内灵息。 阮清澄帮乔凡盖上被子，俯下身子，在乔凡的额头上留下一吻，轻笑一声，离开了屋子。 待到阮清澄走后，乔凡睁开了双眼，盯着屋子的天花板，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对于扬剑宗来说，到底是个祸害，还是一个庆幸？阮掌教一直将我视作复兴宗门的关键，但却又因为我的存在，造成扬剑宗内部的分崩离析，从而引起今日的灾祸。不但没有改变扬剑宗的大局，反倒还让旧伤未愈的扬剑宗再遭如此大劫……苍木师徒，欺我害我。现在，我已经成功地报了仇，但却让更多的人失去了性命，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同样，在玉华殿内，阮尘独自一人跪在扬剑宗列位祖师的灵位前，思考着与乔凡一样的问题。 “各位祖师，阮尘此举，到底是对是错？乔凡是千载难逢的修真奇才，我本以为他会成为复兴宗门的人。但如今看来，这一切的灾难，都是由他而起，不仅没有复兴宗门，反而还令宗门的基业差点崩毁。阮尘此举，到底是对是错？还请列位祖师显灵，相助阮尘，保住宗门的基业吧！” 阮尘说完，向列位扬剑宗祖师的灵位深深地叩了个响头。 燃香青灯，悠悠长明，列位祖师的灵位，似乎感应到了阮尘内心深处的无助，青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