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节 走投无路
“嗯，处理完了，人没事就好，嗯，那就好…好的，拜。” 挂上了杨虹的最后一通电话，王立彬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口袋，站在星辰度假村的走廊角落，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如他先前所预料的那样，杨虹果然没有在东山呆很久，与高明明的婚姻也果然很快即将走到尽头。想到这里，王立彬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虽然还不清楚在东山杨虹与高明明的感情究竟是怎样出现了裂痕的，但事态始终在朝着王立彬所预言的方向发展，让他不由得觉得好笑，高明明这颗棋子仿佛被他吃得死死，就连她今后的命运，他也几乎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杨虹，你终于回来了，呵呵。” 嘴角咧起怪怪的笑，眼底透着深邃不可捉摸的光，心里又盘算起了一盘棋。高明明后半生的命运他并不在意，此时，他更在意自己后半生的命运。 回头张望了一眼这个金碧辉煌的场子，里面的每一处墙壁，每一块地毯，每一台吊灯，每一个花瓶，仿佛都记载着他一路奋斗过来的历程，都倾注着或多或少的感情，都留下过这样那样的故事。他淡然笑了笑，知道这一切即将不属于他，或者说从未属于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高明明骂过的一句话相当正确——他只不过是杨家的一条狗。如今，狗还是狗，人却不再像个人。 他望着那些被“形象设计部”打扮得千篇一律的服务员，陷入了沉思。 “杨洪伟，我是你的一条狗，但你儿子也将会是我手里的一条狗。” 千篇一律的服务员们走来走去，用相同的语调喊着“老爷吉祥”，王立彬站在角落望着这一切，将心中的计划又润色了一遍。 …… 王淑芬的家中，椅子上坐着王淑芬跟高明明两个人。 “哎——”王淑芬长长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口齿不清地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不能回去那个家喽？” 高明明面色忧郁，摇摇头：“不能了。” “那也就是说，你就只有住在我家喽？” 高明明忧郁地点点头：“是的，我现在已经没处可去了，而且，他把我的资金都卡断了，我现在身上就一点点现金，在外面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她忧愁地摸摸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黯淡了下来，“现在我又是这种特殊的身子，只能静养，我今天走了那么多路，恐怕已经动了胎气了，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能再这样奔波劳累了…” 王淑芬听了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行啊，我这也不太方便啊，你要是凑活住一晚上那还行，长期住下去我怕你可吃不消。你看…”她指了指旁边的床铺，“床就这么点大，我一个人睡还凑活，你挤也挤不下啊。” 高明明看了看那张床，犹豫着问：“你没有沙发吗？折叠的那种沙发床？” 王淑芬两手一摊，“你看我家才几个平方，能放得下一张床就不错了，还沙发？”她哧哧的笑了两声：“我要是有沙发，我们现在还会坐在椅子上？” 高明明四下望了望，见确实没有类似沙发的东西，顿时陷入了一片迷茫，“那…” 王淑芬劝说：“明明，你真是傻，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做什么呢？你现在有孕在身，杨家人难道会吃了你不成，有必要那么害怕吗？你既然想养这个胎，最终还是得回去才能养啊，在我这儿养胎，像什么话？” “不是，我…”高明明急了，在椅子上挪着屁股，“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了，杨家人是不会轻易放了我的，且不说他们会怎么折磨我，至少我这个婚是离定了，我又没有经济来源，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肯定很难争取到小明抚养权，说难听点，小明一旦离开了我的身体，就等于和我永别了！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我吃了多少苦！”她惶恐的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你能懂我的苦衷吗？我千万不能给他们发现了我躲在你这，更不可能傻傻的自己走回去啊！” 王淑芬觉得十分好笑：“难道你把他们全当傻子，他们不知道你跟我走得最近吗？要是明天他们就冲过来找我要人，你说我要怎么办？” 高明明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想出一个主意：“那我就暂时躲起来，你就说我没来过你这不就行了。” 王淑芬呵呵笑了笑：“你说得好轻巧啊，你觉得很容易是吗？” 高明明急了，一把抓着王淑芬的手，一脸央求地摇晃，“难道不容易吗？确实很容易啊！你只要一口咬定我没来过不就行了！淑芬，你就帮帮我这一回吧！” “这‘一回’？”王淑芬不乐意了，抽出手，从椅子上站起身，“这‘一回’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你想想，你还有一个月才生，就算生了你也不可能马上搬出去，至少坐月子还要在我家坐，小明还小，你又不可能去上班，又没收入，还不是都得在我家？”她回头看着高明明，“明明啊明明，别的女人最多是怀孕期间男方失踪，你倒好，怀孕期间你自己要失踪！明明，你不是没有家，你有家，你不上自个家养胎，倒要来我这种破地方养胎，还得在我这种破地方坐月子，成何体统？万一动了你的胎气，算谁的？” 高明明低头揉搓着衣角，眼里噙着委屈的泪花，模样无助极了，说话也带着哭腔：“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帮得了我啊，你不帮我，我就…”她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哭腔越来越重：“我就要死了，我跟小明都要死了啊，我死不要紧，可是小明是无辜的啊，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她哭丧着脸，情不自禁护住小腹，“难道我真的要去打胎吗？小明是我全部的希望啊！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逼他，他那么无辜，一点错都没有，为什么全世界都要逼他去死，就连你也逼他去死吗？现在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只有去打胎了…这么长时间，我每天都吃核桃、喝牛奶，我每周都去上胎教课，就是为了能让小明更聪明，发育得更好，我不要打胎…呜呜呜…”说着，她嘤嘤的哭了起来。 听着高明明的哭哭啼啼，王淑芬不耐烦的吸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眼珠悄然一转，突然咽下了刚要说出口的话，转了个弯，放缓语调，顺着高明明的话说下去：“哎，是啊，他真的很无辜，你做母亲真的不容易。”她拍拍高明明的肩膀，安慰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说要让你放弃，我又怎么忍心呢？” 高明明眼里闪起了希望的光芒，拉住了王淑芬的手，央求道：“那你肯帮我这一回吗？求求你了！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多麻烦你，一旦我能出去工作了我马上出去工作，绝对不拖累你！” 王淑芬暗中狡黠一笑，关切地把手放在高明明手上，“傻明明，我怎么会嫌你拖累我呢？能让一个孩子平平安安来到这世上，也是我为自己积德啊。” 王淑芬的话像一剂强心针坚定了高明明的信念，她望着王淑芬的眼睛，眼里噙着泪花，感激地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你肯帮我，我一定不会放弃他，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他生下来。” 王淑芬心中暗笑，重新回到高明明身旁坐了下来，把手放在她手上，神情十分关切：“明明，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帮你。最近你就在我这住着，我这虽然破了点，小了点，但还勉强凑活，只要你不嫌弃。”说着，她叹了口气，“每个孩子都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夺去他们的生命。他们都很努力在睁开眼睛，要看这个世界，那是一条会动的小生命啊。我虽然没有当过母亲，但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十月怀胎，哪个愿意生下来就跟孩子永别？光是说来都让人心疼呢！”王淑芬捂着心脏部位，好像是真的被戳痛了一样，神色悲戚，心中愤恨不已，想起那个宫外孕流掉的孩子和王健柏冷笑的脸，她就恨得牙痒痒，看着高明明高高隆起的肚子，想象着里头那个无论环境怎样恶劣都孕育得相当健康的小小生命，她就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她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她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孩子却可以发育得这么健康良好，我却宫外孕，大出血？她这种女人，凭什么命运永远要比我好？” 暗地斜睨了一眼高明明高高隆起的肚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仿佛想到了什么对付高明明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