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节 公路尽头
他驾驶着那辆新买来的轿车,行驶在“去医院看看”的路上,副驾驶的位置坐着肚子高高隆起的高明明。街景在迅速后退,车子开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窗外的街景也后退得越来越快了。他一言不发,沉默冷峻的脸上仍然挂着彩,他却仿佛不感觉疼,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副驾驶座的她不时紧张地瞄他一眼,哪怕是用余光看见的,也能感受到她的眼神相当忐忑。原本她坐在座位是不动的,随着他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屁股渐渐坐不住了,不停变换姿势,紧张地望望窗外,这些举动全都落在了他的余光里。他心里不禁冷笑,继续保持着沉默。 在他从一座医院正门口迅速开过的时候,她回头望着倒退的医院,终于忍不住,着急地叫出了声:“老公!你开的不是医院的方向吧!我早就发觉不对,现在医院都过了,你还不停!” 他冷笑了一声,依旧保持沉默,车速提得更快。她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到底要去哪里?” 他懒得回答,不动声色继续开车。她意识到情况不庙,转了转眼睛,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语调:“我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坐车,要不是你说去医院,我是不会上车的。你到底要去哪里,你说说话啊。” 她轻轻推了推他,乞求的表情。他用余光瞄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你放心,我开得很稳,这么点时间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拿我们的孩子开玩笑。” 见他终于开口,她又缠上了他:“那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啊?你不说话,是要急死我吗?” 他又沉默了,不动声色开车。她比刚才还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角,“老公!你伤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要去医院?你说你头晕,很难受的!你到底要去哪啊?” 他突然笑了一声:“呵,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伤是被谁打的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她一愣:“不是插队的打的吗?” 他冷笑一声:“你还当真啊。” “那…”她的心陡然下沉。 他回过头斜眼瞟了她一眼,“是一个你认识的男人打的。” 她的心咯噔一下,突突狂跳了起来。认识的男人…会是谁?她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辩解:“老公,你这是在怀疑我吗?你在怀疑…我在外面有男人吗?你不相信我吗?” 他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看着前方路面,冷漠道:“你敢说你在外面真的没有男人吗?” 她一愣,脑海中飞快闪过何俊毅的脸,又飞快闪过王立彬那日冷笑的脸,又飞快转回了现实,望着杨虹冷冰冰的侧面,急忙解释道:“我可以发誓,我在外面绝对没有男人,否则我不得好死!”说着,她脑筋飞速运转——总不可能是那“惨遭王立彬毒手”的何俊毅死而复生跑来下江把杨虹给打了吧? 听见她的誓言,杨虹笑得很无力,从兜中翻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递了过去。她看着那个东西,心中猛然一沉——那是一张SIM卡。她吃惊地望着他,他仍不动声色开车。她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小坤包,悄悄捏了捏包底那个隐藏的口袋,里面yingying的,那“飞鹰牌保安刀片”仍然装在里头。她的心似乎定了定,回过了点神,强迫镇定了一下,装作不知情一般问道:“这是什么?你的手机卡?” 他瞟了她一眼,冷漠道:“你的手机卡。” 她的心又是陡然一沉,忙下意识地又捏了捏包底那个隐藏的口袋,却迟迟不敢拉开包认真检查一番。他的余光早已捕捉到了她的这些小动作,心里不觉一阵好笑,看着前方路面道:“你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想检查什么就好好去检查一下吧,你这副做贼似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的心咯噔一下,越跳越快,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道:“你这是…什,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东西要检查?你在莫名其妙说什么?” 他笑了,笑出了声:“明明,如果你真的没有东西要检查,你就不会下意识地去捏你的包底。”他把那张小小的SIM卡放在了面前,继续开车,“我都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拿?”
她的心在慌慌的跳,睁大了惊恐无助的双眼。她急忙拉开了小包,在包底那个熟悉的角落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掏出了那个刀片壳,用手一捏,里面yingying的,确实装着什么东西,但手感却不太像SIM卡。她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拆起了包装壳,她手忙脚乱,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才把它拆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个小小的硬纸板! 再望向面前的SIM卡和他冰冷的侧脸时,她倒吸一口凉气,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原委,面如死灰,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偷翻我包?” “呵呵,”他突然又笑出声来,“你还偷翻我表呢?” 她吓了一跳,急忙辩解:“我没有!” 他笑了笑,问道:“明明呀,你到底有多缺钱,至于偷了表,手头还是始终没钱花?你的钱到底都去了哪儿呢?你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赌,更不嫖,我实在想不出你到底能把钱花到哪去了。” “我赌的,我赌的,我对不起你,我赌的…”她的心里越来越慌,只得这样解释。她总不能老实说是给了蕙心,更不能老实说是给了李经理,那样若他再追问下去,便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她感觉这个世界都在逼她,把她逼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路越走越窄,荆棘密布,举步维艰。如今坐在这飞速行驶的车上,身陷这场负债累累还危机重重的婚姻里,她整个人骑虎难下。望了望窗外,街景倒退得越来越快了,车子也渐渐行驶到了高速公路上,这下,前方畅通无阻,连个红绿灯也没有了。 “你到底…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她颤抖着声音。 “回家啊,回我家。”他语气平淡,注视着前方路面,“回我们家,回你真正的家。” 她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夜景,再望着他的侧脸,越来越无助,越来越忐忑。那公路的前方好似黑洞,尽头便是一片吃人的地狱火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有办法脱身。她摸着车窗,手指颤抖,拼命思考脱身的办法,只要不跳车,只要不伤及肚子里的小明,她什么办法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