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节 讽刺相遇
“明明,弹得真好。” 光头宝的调侃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打断了高明明优美的琴声。她一回头,只见他越凑越近,脸上有不怀好意的笑。她紧张得忙缩回了琴键上的手,向后挪了挪身子,“我,我还没弹完呢。” “不用弹完,我也知道你弹得非常好,非常好。明明,你真是个钢琴才女。做我女朋友好吗?”光头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细细摩挲,眼神心猿意马。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面前拉。她看了看周围,想要抽回手,可他的力气太大,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光头宝的力气越来越大,想要把她从琴凳上拉起来,她只有赖在原位,不愿起身,光头宝有些怒了,用力一拉,把她拖了出来。她“啊”的惊呼了一声,感到裙角被掀起,她连忙羞红着脸去遮掩,拉好裙子。 乍泄的春光和那副娇羞的模样引得光头宝色心顿起,他眼里冒着光,手中的力道越发大,将她一把抱住。她用力挣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光头宝却把她强行拖到琴凳边,按着她趴在了那琴凳上。 “钢琴才女。”他调戏的称呼她,把她身子死死压住,一只手顺势就滑入她的裙子,不由分说全部撩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这琴凳上,看这一出好戏。可是就在这时,忽然门被一个陌生的服务员小小的推开了一条缝,伸进个脑袋。 “啊。”她一声轻呼,想要关上门,可是已经晚了,光头宝发现了她的脑袋,喝道:“鬼鬼祟祟伸头干什么!进来!” 那服务员只得推开门,小心翼翼往里迈了一步。就在她推开门的那刻,外面一直站着的何俊毅刚好与里面的高明明对视了一眼。他呆呆地站在门外,手足无措;她被光头宝压着,以不堪的姿势趴在琴凳上,裙子被完全撩起,春光乍泄暴露无遗。 服务员进了门,门缓缓被关上了。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被关在了房间里头,又只剩下了朦胧的影子。他仍然呆立在原地,脑子里就像有颗手榴弹爆炸了一样。 从未想过用这种讽刺的方式与她见面。从未想过用这种讽刺的方式,看见她这样的一面。全身的血液冰凉,手脚麻木,人像被电击了那样呆滞。 那服务员进了门,胆怯地站在光头宝面前,望着一屋子严厉的目光,小声说:“其实我过来,是找高总监的。” “什么?找她?”光头宝愣了,手一松,高明明急忙从琴凳上挣扎着爬起身来,一个劲把裙子往下拉,这一拉,不小心上面又走了光,她赶紧又把裙子往上拉,如此反复多次,仍没有完全拉好这条裙子。 服务员小声叫道:“高总监,李威哥找你好久了,都快发飙骂人了,我满世界找你,你怎么窜到这间房来了呢?快跟我回去吧!” “什么?”这下光头宝跟高明明同时呆住了。 “李威?你是李威的女人?你是李威身边窜过来的?”光头宝通红的眼珠瞪着那不停上下拉裙子的高明明。 高明明惊得腿发软,连拉裙子也顾不上了,李威,李威是什么人?只有老天才知道,她根本就没听说过这号人。她张开嘴,想辩解,可光头宝那几乎喷火的眼神吓得她魂飞魄散,连辩解的勇气也没有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的辩解苍白无力。一屋子冷得像刀一样的眼光盯着她,她才发现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先前就对她不满的那个mama桑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是在拿我们宝哥耍?” “我没有…”她带着nongnong的哭腔,还想辩解,那mama桑暴跳如雷,不等她辩解,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揪住她的头发跟衣服就往门外拖去。 几个服务员适时地打开了门,两位保安也听话地跟了上去。高明明被揪住头发,痛得一路尖叫,身上的那块小布也被揪得变了形,不用说蔽体了,上上下下的春光统统乍泄无遗,引得走廊里所有人围观。 她一路尖叫挣扎着,被拖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储藏室。 “砰”的一声,储藏室的门被牢牢关上。mama桑狠狠一脚把她踢倒在角落,对身后一声令下:“给我打!” 两位保安不由分说冲了上来。 储藏室的门缝里隐隐传出高明明凄厉的惨叫。很快,又被淹没在了走廊的音乐声里。何俊毅站在门口,每听见一声,心头便一紧,不敢想象里面正在上演怎样一出惨剧。 赤浦河边的第一次牵手还历历在目,杨虹送的那藏着小纸条的香水瓶又浮现在眼前。所有的往事纷纷扰扰在脑海,和着走廊的歌声、门缝里的惨叫,扰得他大脑快要爆炸。 “看什么看!回去站位!”他对那些前来围观的小保安们吼道。围观的人们后退了一些,却仍三三两两留在储藏室附近,没有一个脸上不是讥讽的表情,没有一个不在等待里面的好戏。 她的世界仿佛已经离他越来越遥远,他的世界也离她越来越遥远了。对于分手后她的一切生活轨迹,他全然不知;对于他的生活轨迹,她也全然不知。他的手轻轻放在储藏室的门上,忍住不去听里面的殴打和惨叫声,心里很明白,已为“小白脸”的他根本无权参与已为人妻的她的一切生活。此刻,他也应该和其他那些保安一样,带着讥讽的笑去围观,甚至听mama桑的命令去动手殴打。
他做得到吗?他想了想,他做不到。不用说现在做不到,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闭上眼,手颓然无力地从门上垂了下来。 不知那殴打和惨叫持续了多久,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吱呀一声,储藏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mama桑带着那两位保安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门缝里,她痛苦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遍是红肿与伤痕,胳膊还在微微挣扎。她身上,那块本就少得不得了的布料早就被扯得稀巴烂扔在一边,整个人光秃秃的,像一只拔了毛的白天鹅。她的身姿还是那么玲珑有致,凸凸翘翘,暴露无遗。只是他不曾想过,会在这种场合下,以这种方式见到她的身子。 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看见那是保安的装束,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了熟悉的脸,一时间呆得像个木头人。 那双大眼睛多么清澈,多么无辜,夹杂着惊恐与疼痛的泪花儿,看起来无助到了极点。他低着头,她抬着头,一个站着,一个趴着。 “阿毅。”她忽然挣扎着向他爬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沙哑着嗓子低声央求道:“能不能帮我把原先的那套衣服从他们房间拿过来?求求你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拿回来,我不能这个样子回家让杨虹看到!求求你了…”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他望着面前这只“拔了毛的白天鹅”,忽然感到一种莫大的讽刺。婚礼的那片小树林里,林小安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只要你们做了出格的举动,比如接吻,比如上床,你最好找个机会把她偷拍下来,当然,最好是能拍到她在你面前一丝不挂的样子,这个证据最充分了。杨虹看到这种照片,起码百分之九十九会跟她离婚,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办法。你完全可以利用她对你的感情,狠狠地推她一把!想想看,她背叛你的时候你不难受吗?你就不想报复吗?何俊毅,你是拆散他们最方便的那个人!只要你肯,你想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拆散!…” 高明明沙哑的哀求又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阿毅,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帮帮忙好不好,帮帮忙…” 他忽然只想笑,很想大声仰天长笑,把这一切的荒唐都发泄在笑声里。望着面前一丝不挂的她苦苦哀求的脸和眼角的泪水,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报复?还报复什么呢?她都已经成了这样可怜又可嫌的角色,他就连报复的欲望都提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