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故意捉弄
当晚，星辰度假村。 某包厢内，有一群人正在乐此不疲地吞云吐雾制造矽尘，仔细一瞧，竟然是华茂唱片许董、郭家望、黄江海他们的身影。许董和他身边的两个朋友显然都已经磕大了，正摇头晃脑陶醉在自我的世界中。 突然，郭家望对服务员喊道：“去把你们那个乐队叫过来！我要看他们跟阿海再合作表演！” 虽然早已预料到，黄江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郭家望之前说的去金碧辉煌，后来从荣华酒楼吃完出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星辰度假村。他本不大愿意来这个曾经跳出来的地方，无奈如今牵制于许董，连自己的身体都做不了主，又怎么能为上哪家夜店作主？如今郭家望执意要把这个他已经脱离的乐队找过来表演，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郭家望好像丝毫未察觉黄江海的心事，还乐呵呵说下去：“看‘王牌歌手’和昔日搭档再度合作啦。” “呵呵，呵呵，我也好期待…”黄江海的脸笑得很开心，心却笑得有些复杂。 不一会儿，乐队便各自扛着“家伙”来到了这间房。当然，黄江海也就有幸目睹了那位替代他位置的歌手，正是那位“要喝则喝，要睡则睡”的百合小姐。他悄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可还没等他仔细打量完，阿诚便热情地大呼小叫迎了过来：“海哥，海哥！这不是海哥嘛！好久不见啦，海哥现在精神饱满，气色红润有光泽，过得不错嘛！” 他态度亲切，一扫当年把黄江海挤出钢琴下时的凶光，这让黄江海感到一阵阵恶心。可郭家望正笑眯眯看着他们“老搭档重逢”，这出戏他们都还得演下去。于是黄江海也兄弟般拍拍阿诚的肩膀，“还是诚哥更厉害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歌手搭档，估计不知道有多少个客人都会吃你的醋呢！老实说吧，肯定你们每回演出完了都会有客人问你俩是不是一对！” 一个皮球就这么踢回了阿诚那边。阿诚还没来得及开口，郭家望便也插了句嘴：“对喔，你们是不是一对喔？我看像！” “哪里哪里，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两人夹击，让阿诚顿时被动了不少，节节败退下来。所幸这时，郭家望岔开了话题：“阿诚啊，我今天来星辰，就是为了想再看看你们乐队的表演。当然，你们的新搭档表演我也要看，但是我想先看一下你们老搭档的合作，听听以前的那些歌。怎么样？” “一句话！”黄江海和阿诚果真如兄弟般拍着胸脯异口同声。郭家望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顺子、四筒已将所有电源接通，将乐器和麦克风架摆好了位置，百合也退到了一边，就等着这两个人上场了。两人走上台前，阿诚轻轻拨弄了几根弦，天花板上的灯光也应景地闪烁转动起来。 “《回乡的我》。”黄江海回过头对那三人顺口说道，还是像之前合作时那样默契，就好像这个乐队从来不曾解散过一样。三人会意，顺溜地奏起了《回乡的我》的前奏。 音乐渐渐响起。郭家望带头鼓掌叫好起来，许董等人也纷纷鼓掌叫好，他们将手里的烟卷也暂且搁置了，只为欣赏这位华茂唱片签约艺人与曾经的搭档再度携手。想象中，这应该是一场激情四射的音乐盛宴，不仅饱含对音乐的热情，而且与老友们合作，应该更充满默契和激情，所有当年的情谊也应该都表现在音乐里才对。 “这首《回乡的我》是我唱给郭董的第一首我的原创歌曲，今天我再次把它献给在座各位，也献给郭董，郭董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希望，是我这辈子都感谢、都难忘的…”前奏响起，黄江海说起了感谢词。他的感谢词固然吸引人心，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他偏偏没想到，那当年的“黄金三配角”在他身后已经做了些手脚。 等他的感谢词说完，前奏也就差不多奏完了，该唱了。可等他吸了口气，刚要开口唱第一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个调好像不太对！ 确实，这个调不对，根本不是他们之前唱的调，而是比平时的调往上升了一些。虽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音乐家，可他也知道，要是按现在这个调唱下去，到了后头高音的部分他肯定没辙，要么就搁下话筒放弃，要么就豁出去直接吼破音。可是在今天这种局面下，哪种选择都不可能是合适的选择！阿诚他们今天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黄江海埋怨地瞥了一眼后头的三人，却见他们三人若无其事，依旧低头深情演奏。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三人连走调都这么默契地走到了一块去，表情还能若无其事，这不明摆着是要坑他一回？！这不是刚才背后商量好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当场暴跳起来，把这金属麦克风重重敲在那三人脑袋上。可如今台下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决定他生杀大权的人。他现在又是什么人？是华茂唱片的签约艺人。他是一个即将做明星的人，怎么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这种影响自己终生形象的荒唐事？ 那又该怎么办？思维在疾速运转。他想过，也许可以直接对台下观众说明“对不起，今天乐队演奏的曲调有些问题，需要重来一遍”。可是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台下那些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懂得什么叫“曲调”？难道他还要再现场解释一遍？何况万一他说曲调有问题，阿诚他们却硬说没问题，他一张嘴怎么说得过那三张嘴？谁会认为那是来自“老搭档”的陷害？到时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种种后果他都想过。在这短短几秒内，黄江海的脑子转到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设想过几十种办法和结局之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唯一的路，竟只有照着这个错误的曲调乖乖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