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幽灵电车
白面狐强笑道：“五爷说的哪里话，日本人远在虹口，而我在洋泾镇，八竿子打不着，我怎么会和日本人扯上关系？” “当日川岛金圣率领特高课大小军官前往陆村破龙脉，如果不是你从中放水，日本人怎么可能在南市登岸？” 白面狐一时语塞。 穆文站起身，慢慢走到了白面狐的身边：“白爷，你在我这里不需隐瞒。只要你和我联手，现在的上海滩必定是我们两个人的天下！” 听了穆文的话，白面狐更是心虚不已。 “五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话茬要是递到老陆的耳边，你我都难逃干系。”白面狐半开玩笑地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默认了自己勾结日本的事情。 穆文淡淡一笑：“看我的样子，像是和白爷说笑呢吗？不瞒您说，上海滩现在看似强壮，实际上是最为虚弱的时候。白爷，此时不起事，更待何时？” 白面狐的眉毛跳了几下，旋即却笑了出来：“起事之时，却是何时啊？” “起事之时，自然是陆正虎归西之时。”穆文倏然起身负手而立，悠悠地说道：“六县攻打上海，一旦滕龙死在大乱之中，以老陆现在的身体，是否能撑得住呢？” 白面狐脸色一僵：“自然是撑不住。” “既然撑不住，可想而知老陆死了之后，天会必然大乱。到时候六县之士在北策应，白堂人马从南岸登陆，我们共分上海滩如何？” 穆文的笑容之间带着莫大的魔力，白面狐咬了咬牙，伸出手掌到了穆文的脸前：“此言一出，绝不反悔？” “反悔，就让穆文肠穿肚烂而死。”穆文微微一笑，随后在白面狐的巴掌上一拍，二人的契约正式达成。 “白爷，等到六县打出眉目，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我便让这十里洋场，成为修罗煞场！”穆文说到最后的尾音时，双眼已经是血红一片。 最近上海滩出了件大怪事。经常有电车在半夜时分自动行驶出来，电车上空无一人，又自己行驶回去。有大胆者半夜探秘，上车之后大叫一声，随即跌出车外，头破血流，双目圆瞪，惊吓而死。所以至今无人知道电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原本只是在华界出现，但警察局迟迟不得破案。四月的一天，突然在公共租界有人在夜间目击了幽灵电车出现。此案发生后，公共租界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谈车色变，人民出行纷纷改乘黄包车或出租车，甚至步行，大白天也不愿意坐电车了。各大车行一时之间损失惨重，纷纷来到央捕房请林鸿探长出面解决。 “哦？幽灵电车？有点意思。”陆豪一边品茶一边道：“之前这件事传出来的时候，我还只当是坊间茶余饭后杜撰出来的故事而已。但现在看来，怕是真的有鬼了。”他说着不禁笑了一下。 林鸿则无奈地道：“大哥，你怎么也开始取笑我了？什么神鬼，还不都是世人胡乱编造出来的？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陆豪最近在总堂闲的发霉，还总被陆正虎催婚白香闻，痛苦不堪之下，他决定去林鸿家避避风头。现在正好有个新鲜事，他当仁不让地选择了参与。 “既然是有人装神弄鬼，咱们就把他给揪出来！”陆豪道：“我会安排人手二十四小时盯梢，一旦发现幽灵电车，直接逼停。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我就不信，众目睽睽，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还能被吓死不成！” 林鸿兴奋地一击掌：“正有此意！大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陆豪摆摆手：“小事一桩。” 这件事同样传到了公共租界的孙恩与亨利的耳中。亨利严令林鸿，十天之内必须破案。而孙恩则告诉陆连奎，务必要抢在林鸿之前，将这个案子破掉！ 现在公共租界已然成了林鸿的天下。尤其改革之后，孙恩的日子也远没有之前滋润。公共租界偶尔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算甚。但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公共租界。这个时候谁能立功，谁就是大功一件。 据说这件事连领事都惊动了。若是陆连奎能侦破此案的话，自己也许就能和领事搭上线。到那个时候，也就无惧亨利与林鸿了。 “这件案子，亨利给了林鸿十天，我只给你五天。”孙恩抬起眼盯着陆连奎，声音冷淡而低沉，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五天，我不管你到底能不能破案，总之你如果不能给我拿出一份像样的东西来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陆连奎全身都打了个寒噤：“可是，处长，我……这实在是有些难办啊！那些人力充足的捕房都在林鸿手中，我……” “我会派人协助你。只要有份东西能够入领事的眼，你我就有机会和领事搭上关系。到时候他亨利再狂傲，也得给我三分薄面！” 陆连奎哆哆嗦嗦地应允着。 “砰！”孙恩突然狠狠拍了桌子一把，怒瞪着眼睛道：“你太让我失望！我一手把你培养起来，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一旦领事这棵大树抱不上的话，公共租界就彻底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这一嗓子吓得陆连奎一阵发抖。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些什么？ 陆连奎满腹惆怅地走出公共租界区，正准备寻摸个摊位祭祭腹饥的五脏庙，眼睛一扫，却瞧见穆文正坐在一家茶楼之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呦，这不是五爷么？” 陆连奎见穆文正朝他招手，便一路小跑着到了茶楼中去。 “陆探长别来无恙乎？” 陆连奎有些勉强地笑了下道：“五爷还是说正事吧，今日连奎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开空闲聊！” 毕竟在租界之中，穆文与亨利走得很近，与孙恩这一系倒是颇为疏远。陆连奎有些心机，倒也属正常。 “闲聊自是可以推开，但若说破案，陆探长可否有兴趣一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