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闹租界
“这便是最难的。”亨利一幅苦瓜模样：“若是如你刚才所说，那些人乃是各取所需，分而破之也便罢了；只是这市民、大学生及罢工工人……他们一不图利二不图名，着实棘手啊！” “群众之所以敢于与租界当局对抗，靠的不过是群众的力量。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只要将带头者干掉，他们便哄然而散，再不足为虑。”穆文悠悠的喝了口茶水：“我弟弟已是带人前去抓人了。只要将激进分子消灭，其余的人便不足为虑。” “陆爷！有话好说！”林鸿望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心中也是急的差点跳脚。在他的心中其实是不愿天会与租界当局结仇的。一旦结上仇，那便是一辈子都难消除啊！但如今见威廉已是磨刀霍霍的，手中握着的驳壳枪的机头已是大开，看样子今日若不大干一场，是难以收场啊！ “说个屁！要么开门，要么送死，有什么可说的？”陆正虎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抓着一把美制M3式冲锋枪。这时M3冲锋枪还未能在美军之中大批量生产，但已经被英美的军火贩子给卖来了上海。 陆正虎望着那些荷枪实弹的英军士兵，心中亦是充满了忌惮。若是洋人没几下真功夫，哪敢杀进中国呢？ “一会儿吩咐下去，兄弟们尽量分散，莫要聚集一处，三五人对付一名英军士兵！我便不信，这些洋人一枪换三五枪还不归西！”陆正虎低声附耳对滕龙说道。 “陆爷！您要三思！挑衅我租界当局，即便是天会，亦难逃追捕啊！”林鸿撕烂了喉咙喊道。 这番林鸿的肺腑之言，却被陆正虎看作是对自己及天会的轻视。滕龙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兄弟们，时间到，打！” 陆正虎掏出盒子炮，抬手便是一枪，门口的一名英军士兵额头顿时出现了一手指粗的血洞。第一枪开，身后的天会众人顿时与英军交上了火。 “哒哒哒……”枪弹乱飞，英军的步枪竟还比不上天会众人的盒子炮来的实在，仅是第一轮射击，英军便倒下二十余人，天会兄弟仅倒下七八人。 枪林弹雨中，陆正虎瞄准那为首的英军军官，“叭！”这一枪准确的将那英军军官的手腕打出一道血口，那军官立刻痛的痉挛起来，身后天会众兄弟亦是毫不留手的还击，那军官几乎是瞬间便被无数子弹打成了筛子。 “威廉将军！”林鸿惊骇万分的看着心目中如战神般的威廉将军，竟被面前这群怒火冲天的混混乱枪打死，他洋人的身份此时并不能再为他提供保护，反倒是成了首当其冲消灭的对象。林鸿惊骇之余也暗自庆幸自己并未下令巡捕还击，否则现如今，自己亦是要变成如威廉一般的死尸碎rou了。 迫于压力，林鸿重重一跺脚，大喝道：“撤退！放开租界门口，让天会众人进来！” 残败的英军此时灰头土脸的撤退回了租界之中。上百名装备精良的英军，与同样数量的天会兄弟对战，在一条马路的两旁对射竟然落了下风，这不得不说，除了盒子炮乃是连发武器，而巡捕们的枪都需手动退壳再发，时间有一定差异外，威廉的死亦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对巡捕及英军们造成了极大地心里威慑。 如今国（和谐）府当家，军火管制已是极为严格，但外国军火商贩却是大批流入中国。陆正虎甩开礼帽，一声喝令，无数的天会兄弟蜂拥而上，悍不畏死的冲锋，门口排列的十余名英军顷刻间便被打做了筛子。租界大门一失守，租界门户洞开，天会上千兄弟蜂拥而上，杀进租界，虽是在各条马路之间奔走，但目标都一样，那便是，日本特高课大楼！ 一时间，十四个巡捕房尽皆出动，租界内枪声大作，如爆豆一般的声音顿时响彻在租界的每一个角落。 “乱了，全乱了！”亨利狂暴的一把将面前的桌子踹翻：“通知下去，各捕房巡捕对天会乱党实行歼灭手段！干掉一人，领赏一元大洋！” 滕龙率领副堂主周路等人，奋力冲杀在前。 老闸捕房位于二马路与湖北路的交叉路段，正巧也是天记所在之处。滕龙手中的M3冲锋枪呐喊着爆发出阵阵点射，一名名巡捕被打翻在地，水陆副堂主周路及手下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巡捕手中的步枪打一枪还需要手动退弹壳上弹，这几秒的时差却是盒子炮手中所没有的。周路率身后十余名亲信以盒子炮撕开裂口，身后挥舞着砍刀等各式武器的水陆堂兄弟们呐喊着杀了上去，几乎是五分钟下来，老闸捕房便被黑色的人流淹没…… “莫要恋战，抓紧时间，向虹口区靠拢！”滕龙一边拔出砍刀，一刀剁翻一名西捕一边喝道。 同样，严康也率人于汇司捕房进行了一场漂亮的战斗。 天会兄弟主要的目标是汇司、虹口两捕房，对日占虹口区进行包围。陆正虎在张龙的保护下，身后跟着二十余名手持盒子炮的总堂亲信，向着租界工部局所在杀去。 “快！”孙恩火急火燎的招呼道，不时还在那些跑得慢些的巡捕们屁股上来一脚。此时陆军上校施威德已是率二百余人的英军自愚园路英军兵营开拔，火速向工部局大楼赶来。 此时留守工部局的，仅有不到五十名英军士兵。门口已是堆起简易的沙包、土堆等物，一名名士兵躲在简易掩体之后，不时的向呈零散状往工部局大楼靠拢的天会兄弟们射击。 租界大乱时，陆豪正被送往圣玛丽医院抢救。待他醒来之时，租界内到处皆是喊杀之声，纷乱的脚步声与血rou分离声不绝于耳，街道两旁随处可见一摊摊血液，上海市各大医院，无论西医中医，大小诊所、医馆，此时皆是人满为患。 他不用想也是心知肚明，父亲已是带人杀进了租界之中，如今正在与巡捕混战。透过窗子，他清晰的看到，一名天会兄弟一刀便将一名巡捕的胳膊剁了下来，那巡捕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另一把砍刀贯入身体，颤了两下便不动了…… 陆豪闭上双眼，耳际回荡的尽是哀嚎与厮杀之声。两行泪轻轻自腮边滑下，这般纷争，何时才是头？ 各方势力于租界混战时，日本浪人也不甘寂寞的出动了。浪人无编制，常三五成群单独行动。如今亦是如此，浪人七八人为一组，自虹口出动，便是向着租界的各条小径轻声潜伏了过去…… 李连生亲率上百手下，亦是加入到这大混战之中。打着打着，上百人或死活伤，亦或是被众人冲散，李连生也杀得忘形，不知不觉之间，几名印度阿三被十余名彭浦兄弟围进了一条小巷，李连生握着砍刀的手都在兴奋的发着抖。他并非渴望一战成名，而是藉此发发暗藏于血液中的暴躁因子。 “上！”李连生一挥手，几名印度阿三发出几声震天的杀猪般的惨叫，几具尸体已是缓缓栽倒在的。几名彭浦兄弟意犹未尽的望着几具尸体，目光中充满了不屑的神情。 “呦西。”正在此时，巷子口忽然缓缓闪出几道身影，木屐、和服、腰带、武士刀。李连生的目光猛然一凛：日本浪人竟也参与到了这场大屠杀之中！ “陆爷，为何还不下令？再晚些，怕是英国军队便要赶来了！”张龙手中握紧了那把柯尔特。只要陆正虎下令，仅仅是几分钟，他便可踏平面前的阻碍，杀进工部局大楼！ 陆正虎的拳头握得咯咯响。他望向面前的大楼，心知肚明里面究竟有着什么。陆正虎的脸色铁青，面部的肌rou隐隐抽搐着。 蓦然，陆正虎拔出盒子炮，指着面前的英军：“给我上，剁掉这帮王八蛋！” 天会兄弟们爆发出阵阵呐喊，位于工部局大楼门前，天会于租界之内各大码头的兄弟也是纷纷出动，工部局大楼门前迅速汇聚成了两道人流。 “叭！叭叭！”一名天会兄弟躲在汽车之后，向着面前的巡捕与英军组成的防线射击着。子弹几乎擦着身体而过，枪口下一名名巡捕与英军倒了下去，英军的还击也是异常的猛烈，面前的车玻璃被打得粉碎，车皮也被密集的子弹爆出阵阵凹坑。突然，他的枪声猛然一顿，手中握着的盒子炮发出了阵阵咔咔声，他心中一惊，如今可不比什么混乱时期，如今国家对枪炮子弹管制如此之紧，他们这些各个堂口的骨干能用上二十响盒子炮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什么子弹补充？ 他四下环顾，只见旁边不远处掉着一支盒子炮，旁边还有一名天会兄弟的尸体，应是混战时掉落的。他瞅准面前的英军，几乎是一瞬间，就在那几名英军刚刚打出子弹，正在换弹时，他就地一滚，几名巡捕立刻瞄准，子弹打在身边，激起阵阵白烟。他抓住那把盒子炮猛然跃起，跳动的枪口喷出阵阵复仇的火焰。几乎是同时，几名英军的子弹也射进了他的身体…… “阿明！”张龙几乎红了眼睛，阿明乃是他手下为数不多的得力干将，没想到如今在这战斗中便是被英军给打成了筛子。 面前的掩体被子弹打出道道窟窿，阵阵细沙顺着窟窿眼流淌下来，掩体的高度也随着那细沙的流失而慢慢矮了下来。张龙率领天会兄弟奋战在前，面前的英军几乎抬不起头。孙恩躲在掩体后暗暗骂娘，望着身边的巡捕一个个倒了下去，伤亡颇大。租界之中，巡捕虽有四千余人，但人员分散，并不集中。如今守卫大楼的也仅有几十名英军及巡捕上百。若是再打上几分钟，孙恩便可断定，自己与这些英军及巡捕，统统皆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