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围攻闸北
“王八蛋，大哥居然被夜袭了？！”听到这个消息，这句话几乎是滕龙、严康及穆文脑海中第一的反应。 “哥，老陆被人在公共租界里暗算了？”穆武穿着睡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自卧室内走出来问道。 穆文虎着脸道：“哼，老陆那般张狂也早晚出事。上海滩这么大，又各方势力不稳，谁都想坐这大哥。” 穆武嘿嘿笑道：“哥，依我看，这事怕是你主使的吧？” 穆文哼了一声：“我？怎会是我？老陆可是我大哥，我害谁，又怎会害他？” “哥，你与老陆早有二心，这我已看出。你之前也与那日本特高课川岛大佐有过几次约谈，我都知晓。怕是今夜之事，乃是你一手策划的吧？”穆武走到沙发旁坐下，并轻轻吹了吹热茶，慢慢啜了一口道。 “你倒不傻。”穆文半嗔半怒的：“竟派人去调查你哥？” “哥想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今日既然敢与你摊牌，已是充分表明我对这事的态度。既然我开门见山，哥也直说了吧。”穆武倒是面不改色的道。 “刘老二那傻瓜，早被我收买。我策划今日之事，已是有许久了。如今上海这么大，北市有彭浦、闸北等地不稳，租界内有英法日，黄浦江上还有老猪，南市更有白面狐。这么多势力纠缠在一起，就算我现在坐上位，都坐不稳。所以，我要先借陆正虎之手，将这些势力一个个拔除。到那时，我们再杀掉陆正虎，则可万事大吉。”穆文阴冷的说道：“我先收买了刘老二，并不让他声张。今日我在大世界的眼线无意之间听到陆正虎对阿九说今日不必派人保护，于是便赶忙策划这一切。其实这计划我已经烂熟于心，只是缺少这个陆正虎单人独行的机会罢了。” 穆武接下去道：“你先与川岛大佐通气，派人事先埋伏于那必经之路——小巷之内。但你并未打算用这八名浪人去解决陆正虎，这样才好名正言顺派刘老二出手。而对刘老二你也并未寄希望于杀掉陆正虎，而是要他的尸体暴露，从而让陆正虎踏平闸北，是这样么？” 穆文不由得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小武，若是你再成长几年，也必定是这条路上一把好手。哥也老啦，该退啦……” 穆武却打断穆文道：“哥，徐鸿飞既然也与川岛大佐通气，你是如何说服川岛大佐，让你利用陆正虎干掉徐鸿飞的？” 穆文轻松地笑道：“这很难么？川岛不是傻子，徐鸿飞充其量只能在闸北称雄，而我日后是有机会主宰整个上海的人。这两头孰轻孰重，他还拎不清么？”穆文坐起来，一边往茶杯中续些热水，一边继续说道：“再者说，就算不除掉徐鸿飞，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将来说不定还会养虎为患。与其将来留下祸根，倒不如现在直接……”穆文脸上的阴寒之色暴漏无疑：“这些，川岛比我清楚的多的多。” 穆文话锋一转，直逼穆武：“小武，听说今日，你去了大世界？” 穆武被穆文吓得一哆嗦，话语间也不甚流利了：“是……是啊，怎，怎么了？” “那个叫凝香的小姐，陪你玩的还开心吧？”穆文一边掰着手指数着一边道：“大世界游乐场、逸园、赌场，就差没去烟馆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穆武哼了一声：“我只是见她歌唱的好听，结交一下罢了。” “那别再继续了。”穆文斩钉截铁的：“你虽是混迹道上，但我并不让你沾染娼、赌、毒。你莫要忘了，爹娘死的早，临死前，爹再三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出人头地，不可碰那些害人之物！怎么，你忘记了？” 穆武嗫嚅着道：“我哪敢忘记……” “既然没忘，那你们便断了吧。”穆文根本没想听穆武接下去说什么：“场面上的女人，那都是久经欢场。先带你唱歌跳舞，然后去赌场，赌场之后是长三堂子，进了之后你再抽大烟，这辈子你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来了！” “哥，凝香不是那样的人！”穆武扯着嗓子喝道。 “放屁！”穆文铁青着脸，他很少对弟弟如此严厉：“你不过是看她脸蛋靓丽，想要压在身子下面，这样的女人大上海千千万万！为什么非要是一个歌女，一个舞女？不行就是不行，她今天已经被老陆给看中了，若是你自忖能跟老陆一较长短，那你就去！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女人见老陆有钱，哼，估计立马会跟粘虫一般黏住老陆不放。到那时，你便知道了。” “哥，凝香不是那种人！”穆武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兄长之礼，跳着脚的争辩道。 “反正我给你三日时间做个了断。若是你做不了了断，那我便帮你。干掉一个娼女，还不容易？”穆文狠狠的摔下这句话，转身向卧室走去。只留下穆武，脑海中天旋的转，仿佛世间万千都在此刻轰然崩塌。他望向穆文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如寒刀般令人心悸…… 陆豪终于被放了出来。被陆正虎一顿皮带抽下来，便是铜皮铁骨怕是也化了，更何况是rou体凡胎？陆豪虚弱的躺在床上养着伤，而陆正虎却没有丝毫的闲心，今日，便是他雪耻之日。敢暗算他的人，必须死！ 今日，三大堂主齐聚，除英武堂堂主陆豪还在家养伤，二爷四爷五爷都到齐了。数以百计的天会兄弟，自上海市区集结，浩浩荡荡的直奔闸北而去。 邹昆早在陆豪的请示下离开了闸北，改守真如。如今他望着远处的滚滚人潮，心中不由得轻轻掠过一丝叹息…… 天会众人如势如破竹，转眼之间便将徐鸿飞及手下上百人残党堵在了闸北新客火车站之内。英武堂的强大实力，早在昨夜便已关闭了新客站的运营。因此虽是火车运营的高峰期，空荡荡的火车站却显得极为空旷。 “大哥，有话好好说，为何要闹得如此不快？”被众多天会兄弟围在中心的那些紫衣大汉中慢慢走出一名汉子，面色倒是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平添了几分冷酷之气。他身上的衣衫已是破破烂烂，身上大概不下十处刀上，他现在握着砍刀的手都在打着颤。 “徐鸿飞，你的手下刘老二昨夜在公共租界带人偷袭我大哥，已经被我大哥击毙！你敢说此事与你并无半点关系？”滕龙拨开人群，站出来，冲着那大汉厉声喝问道。 “刘老二？”徐鸿飞愣了一下：“他从昨日下午外出，直到现在都未归，竟是被……大哥击毙了？” “你给我滚！大哥也是你叫的？！”滕龙指着那些衣衫破烂的紫衣混子们喝道：“现在两条路由你们选择，一是投降，二是死！不怕死的留在原地，怕死的给我滚过来！” 紫衣混子们皆是面面相觑，似乎都是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开这个先例。滕龙看的不耐烦，索性一把拔出手枪，朝天砰的开了一枪，大吼道：“都没长腿么？这件事也需要看别人？我再给你们三十个数，不滚过来的都杀！” 终于，一名混子试探着迈出了第一步，身后众混子立刻如潮水般冲向了天会兄弟方向，眨眼间上百人便是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三五名忠心耿耿的混子还拱卫在徐鸿飞身边。他们的衣着服饰，较之那些混子也是略有不同，想来应是闸北安徽帮的骨干，徐鸿飞的心腹了。 徐鸿飞拔出手枪上膛，指天悲怆的大吼道：“老天有眼，我徐鸿飞虽勾结日本人，也曾想过做这上海老大，但我从未派人暗算过陆大哥！刘老二这贪生怕死，贪污富贵之徒，定是被人收买！今日我徐鸿飞在此断言，天会若依旧如此，必自取灭亡！” 他说着看了看枪口，又大吼一声道：“刘老二，你这王八蛋，我现在便来找你问个清楚！” “砰！”一声枪响，徐鸿飞魁梧的身影缓缓栽倒在地，如同一座倒塌的山峰。几名骨干也是纷纷掏枪自杀，滚滚热血甚至溅在了一些天会兄弟的脸上。在场众人无不为此而震撼。陆正虎望着几人自杀的场面良久，无言，转身离去。滕龙等人则忙着整理闸北内务及生意交接，众混子迅速埋葬尸体，并返回各自领地。 自此，天会下英武堂又多一分舵，名为闸北。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数月过去，时间进入1928年。随着皇姑屯事件爆发，紧接着东北易帜，整个中国算是一统了。国（和谐）民政府当家，自然是派下各类事务整顿。上海作为重要城市自然也不例外。几个月间，市政府、市警察局便纷纷建了起来。李雄的第一军调回上海驻防，据说是李雄自己申请的。其他人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谁在这不是在啊？可是陆豪与林鸿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