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妖女
幽水有多深，天河有多远？ 这些问题很少有生命知道，但她却是这部分生命中的一个。 千载悠悠，对于她，是无尽的黑暗，是一个又一个灵魂过客。 她静静地躺在冰棺里，似在等待。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跨越星空而来，带她逃出这冰冷的牢笼，看看外面的世界。 云般若痴痴地看着冰棺中的女子，那妖艳的面容仿佛能够深深吸引一切生命。 即便从不贪恋美色的他，也是过了许久后才移开目光，因为这女子太过美丽，甚至比云般若的母亲还要美丽。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又看向隐藏在冰棺中的古老文字。 云般若看过许多书，例如魔族的碑文，羽族的云幕，甚至有海族的贝骨文，但是，他却看不懂冰棺中的古老文字。 他细细冥想，脑海深处的识念之中竟生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那是一个玄衣翩翩的少年，站在一座冰棺前，握着传说中的枯念神剑，似乎在做着痛苦的抉择。 画面越来越近，云般若猛然一惊，那玄衣少年竟然和他一个模样，渐渐的，两者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时空内的轮回，仿佛就是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 之后，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古老的文字，他渐渐懂了。 那似乎是神灵的箴言： 众生虽有起源，却因自身的无知而轮回永生。 神明也有起源，却因自身的力量而走向毁灭。 短短的两行字，却让人感到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那是深入内心的无奈！云般若想到了上天对他不公的命运，想到了埋藏心里许久的不甘。 此时，他才认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还活着么？ 他用力地咬了一下手指，连心般的疼痛让他很是喜悦，然而，那双深邃灼人的眼睛又渐渐昏暗。 如今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天地中，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云般若有太多的不甘。他想看看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想去追寻母亲的踪迹，想去拯救那紫衣少女的生命…… 他握着插在冰棺上的木剑，似乎在寻求一份支持，但终究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有一阵柔软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灯火，照亮了他前方的路。 “即使生命可以重来，时空能够穿越，只要你未变，该发生事，终将会发生。” 这阵声音在云般若的识念之中久久回荡。 他连忙环视四周，一片片蓝色的星火似乎在沉睡，没有任何动静。 他抬头望望天，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终于，云般若的目光投向这座冰棺，吃惊地看着棺中的女子。 “拔出你手中的剑，一片崭新的未来等待着你。”这声音很好听，很迷人，甚至带着一丝魅惑。 虽然棺中的女子一动未动，但云般若知道是她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识念之中。 “我们认识么？”他认真的问。 “不认识。” 他带着温和的笑容又问道：“我们曾经见过么？” “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云般若轻松的回道。 “因为我救了你。” 他看了看已经完好如初的身体，意识到之前木剑传来的力量竟是这女子所为，心里有些感激。 但嘴上却笑道：“那我把命还给你好了。” 云般若真的很轻松，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当他听到女子传来的第一句话时，仿佛看见了一片新世界。 她说得对，只要自己未变，该发生的事，终将会发生。只有生命去改变世界，不能让世界来支配生命！ 他觉得好像所有的困难都消失了。自己不能修行，那就去想办法修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归有适合自己的路。 如今面临生死边缘，那就想办法求生，在这茫茫黑暗中，还是有蓝色星火般的光明。 当然，云般若说着调笑般的话语，并不只是因为愉悦，冷静下来的他总会思考的多一些。 如他所料，冰棺中的女子一时间陷入沉默。 她真想看看棺外是一个怎样的人，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你能不能救救我？”不久后，她带着让人怜惜的声音，之后又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云般若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回问道：“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 “呵呵。”女子笑道：“当然，只要你拔出冰棺上的木剑，我便带你遨游九天。” “我能相信你么？”云般若在心里问道，他知道冰棺上的木剑是母亲的枯念剑，那么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这女子是世间的大妖大恶？不，世人也说自己的母亲是大魔头，谁对谁错终究要亲身经历了才知道。 “好，我答应你。”云般若爽快答道。 女子却没有说话，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疯狂的喜悦。 他用力地抓住枯念剑，猛地拔出！ 突然，无数剑灵疯狂地逃窜，随之蓝色的星火在黑暗中寂灭；而四周升起的千万把长剑，纷纷掉入水中。 眨眼间，这片剑冢消失在这片小天地里。 只见，这美丽的冰棺似乎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如朝阳般的红色光芒迸射而出。 那是黑暗中的一抹红光，是一道妖娆的倩影。 她灵动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内流转，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她穿着分外妖娆的红嫁衣，逶迤连绵流丝裙，外披一层魅红薄纱；她头上戴着独一无二的王冠，仿若神女一般，更似颠倒众生的绝代妖主。 云般若呆呆的看着她，打量着她。 但这女子却没有理睬他，而是轻轻地抬起头，望向黑暗无边的天际。 突然，她的眼里蕴含出怒火、仇恨、痴怨…… 那纤纤玉手释放出无比强大的红色灵力，轰的一声，面前的冰棺被震得粉碎。 随着冰棺的破碎，棺中那古老的文字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美目一扫，之前可怕的表情瞬间转变，是震惊、犹豫、坚定…… 终于，她的神情又变得轻松，带着魅惑的表情看了一眼云般若。但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蔑视，仿佛是在看待卑贱的生命。 云般若依旧打量着她，神色很淡定，也不因为对方高高在上的眼神而生气。 “哈哈哈……”忽然，女子发出美妙的笑声，看着云般若的眼神渐渐充满了贪婪。 云般若打量了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话：“妖女。”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对她的评价。 女子微愣，惊讶于对方的眼光与见识。曾经，许多人都这么称呼她。 她带着贪婪的目光，一步一步向云般若走近，这是世间最大的魅惑。 还未等云般若反应过来，只见她薄薄的红唇便贴在了自己的唇上，这一刻，他觉得时间与生命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这不是她的赠予，而是无情的索取。 她答应过云般若，要带他离开这里，但她只会带走他的灵魄；她不认为自己很无耻，因为千百年来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人类的承诺都是廉价的。 她知道自己很虚弱，只有夺走面前这个少年的灵魄才能有足够的力量离开这里，于是她便做了。 她通过接吻的方式顺利让自己的魂魄进入了对方的精神识念之中。 但她却紧锁眉头，要想夺走对方的灵魄，必须要控制对方身体的灵窍。然而，她没想到这少年的身体是这般不堪，着实有些头疼。 在身体的诸多灵窍中，以三大灵窍为主，灵海、星宫、天窍。 这是一片广阔的空间，但幽闭不通，灵气垂落。 这便是云般若的灵海！ 女子很无语，“这小子的灵海竟是一片死海。”说罢，只见她玉手轻轻一挥，瞬间这片灵海变作蔚蓝色，璀璨夺目，焕发生机。 她向前走去，走到灵海中央，便看到海面上有一座昏暗无光的宫殿。 这便是云般若的星宫！ 她真的很生气，怒道：“这小子怎么生的，怎么会有如此破败的星宫。”无奈，她调动一股强大的灵力，眨眼间，这座宫殿变得星光熠熠。 她走上玉宫，上方是无尽的黑暗，只能看见点点的光亮，似乎是这黑暗夜空中的唯一星辰。 这便是云般若的天窍！ 她似乎要发疯了，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夺他的灵魄？这太不划算了。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昏暗和遥远的天窍？这要花费多少灵力与时间才能点亮这片夜空？ 素来骄傲的性子，让她不会放弃。她运用许多强大的功法，神术，点燃了黑夜里的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 然而，当她飞空而上点燃第九颗星时，她彻底的放弃了。因为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推向黑暗之中。 万分危急之时，她靠着神秘的法宝才侥幸脱困。她有些后怕，不禁骂道：“臭小子，你是人么？” 她的声音在识念中传来，云般若自然听得见，但他一点也不责怪她。 因为他感觉着身体从未有过的舒适，就像是一片干枯的草木等到了春天的到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他知道，这是修行的第一境界：开窍。 所以他认真回答道：“谢谢，谢谢你。” 而她彻底无语，无奈倒在星宫上，不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