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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叛逆期

    第九章叛逆期

    一整个上午,尤凝都处在心神不宁的状态里,频频出错。她直觉,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并且不是小事。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婶婶病了,想把女儿送到她那里住一阵子。

    这消息于她来说,简直比地震还来得严重些。在母亲面前,她毋须矫揉造作,一点没有压抑怒火,冲着手机骂起来:“她病了就做起甩手掌柜来,把女儿丢给我?她就是再大的病,至于把女儿丢给我吗?她家亲戚都死绝了还是怎么的。”尤凝本就一点不喜欢那母女二人,要她照顾那个一点儿教养都没有的meimei,不喷起火来那才叫奇怪了。

    mama也是一阵沉默,这事,让她来说,也真是为难她了。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家虽然不上道,但好歹还挂着弟媳名号的人。不管她怎么做,只要是她跟女儿提了这事,就已经是对女儿的伤害了。

    “小凝,不许这么说话,她毕竟是长辈,她没教养,难道你也跟着没教养吗?”

    “妈,你忘了那年我爸打我的事了吗?从小到大,我爸连骂都舍不得骂我一句,却为了她们动手打我一个耳光,你忘了吗?你可是就站在边上的。妈,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能原谅我爸,但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们,绝对不会。”尤凝眨着眼睛,努力地不让泪水落下来,可是它却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尤凝。

    是她固执,是她执拗,所以,她连看她们一眼都是不愿的,更加不可能去照顾她的女儿,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尤凝二十岁那年,年初四的夜里,尤凝一家人从城里拜完年回家,发现家里门都是开着的,客厅里,满地的果皮和坚果壳,厨房、厕所、楼道的灯都是开着的。这一切,都是那对母女所为。

    而彼时,她们正在楼上房间里有说有笑。

    mama拿着扫把弯着腰打扫客厅,只说了几句那母女不知数的话,尤凝的爸爸就沉着脸叫她滚出去。

    尤凝挽着mama的手,看见mama抖动的双唇,心里实在是替mama委屈。

    “爸,她是你老婆,你犯得着为了两个外人这样说你老婆吗?把家里弄得跟个狗窝似的,开着门招小偷,这都是对的吗?跑到你们房间里去翻钱是对的?对着爷爷奶奶无礼也是对的?为了钱来我们家过年也是对的?对,她是不容易,老公坐牢了,女儿还小,可是,我们一家欠她什么了?该做的你和姑姑都已经为她们做尽了,可是她们有一点起码的感激吗?你拿了那么多钱给她们,mama说你什么没有?爸,你这样做太伤人了。”而楼上,她们母女两,正笑得欢。

    尤凝心里那团子,便霍霍地烧得更旺了,扯了嗓子对着楼板,大声地喊:“给我闭嘴!婶婶你给我听好了……”

    接下来的话,被尤凝的爸爸用一个耳光打断了。尤凝捂着自己的脸,看着爸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楼上的人是安静了,可是,尤凝的心也被伤了。

    那之后,每一年尤凝回家过年都只在家一个星期,因为她知道,那对母女一定会为了过年的时候可以拿到一笔不小的压岁钱来家里过年的。她不愿多看她们一眼,甚至不愿意跟她们同桌吃饭。

    每一次想到这些,无论何时何地,尤凝都能落下泪来。

    “小凝,你怎么了?”灰度的文字总监金子妗走过来,看见尤凝倚在窗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滴。

    尤凝侧过头,把泪水擦净,轻声地说没事,谢谢。然后对着电话说:“妈,她在贵州,我在北京,她要把孩子送过来吗?”

    “她说这阵子小爱在学校里一点都不听话,经常旷课。如今她自己又病了,小爱的外婆阿姨根本就管不住她,所以想送到北京去,让你照顾她一阵子。”

    “凭什么?你说她凭什么?难道我们一家子就欠了她吗?不可能,妈,你叫她死了那份心,我就是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都不可能去照顾她的孩子。那小孩什么教养,你不是不知道,我来北京是工作,我可没她妈那么好的福气,老公坐牢了还有人养着她,这么多年就在家带带孩子,什么事都不用做。你看看,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母女都一个德性。”

    mama在那边犹豫着,不好轻易开口。最后,她小心地问:“你这样说,那你让mama怎么回她?”

    尤凝想了一会儿,“你就说我,工作太忙,一天到晚都工作,没时间给她看孩子。真是的,谁生的孩子谁养去。除非她给我一个月一万的工资,否则免谈。”

    “唉,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拗。那你说,她要是告到你奶奶那里去了,你怎么跟你奶奶交待?”

    尤凝冷冷哼一声,手上一用力,就把窗台上吊兰的叶子给掐断了,捏在手里折了又折,那细细长长的叶子,早就没了形。她闷闷地说:“奶奶总是偏心。小时候偏心弟弟,姑姑的孩子来了偏心他们姐弟俩,现在又偏心起这个来,就我不是人。”

    “你是长女,何况那都是你的弟弟meimei,这么些年,你怎么就虚长了年纪?等你结了婚,你自己都是当mama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听着mama这话,她心里是不爽快的,憋着声音说:“meimei我就一个,那是姑姑的女儿,那边那个,我可没那福气。要真有这么样的meimei,非得折我十年阳寿。”

    “尤凝!你越发不像话起来了,这都是说的什么混话?”mama语气里带了薄薄的怒气,尤凝一听,也不敢再说下去。

    隔了半晌,尤凝听见电话那头有说话的声音,就对母亲说:“妈,你把电话给奶奶。我先发制人,否则等那女人去告状了,我就被动了。”

    “啊?你说什么?”mama愣了愣,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身体里的不安分因子已经开始活跃起来,刚刚的坏心情也一扫而光。她就是这样,有些事情,转眼就能让它过去,可有些事情,记一辈子也还是嫌不够。她嘟着嘴道:“你把电话给奶奶听嘛。”

    不一会儿,电话里就传来奶奶苍老的声音,尤凝甜甜地喊了声奶奶,问候她老人家身体是否健康,足足讲了十分钟的话,愣是没有讲到正题上去。尤凝知道,得先把奶奶哄高兴了,才能跟她讲别的事,否则,把奶奶给惹急了,照顾那屁孩的事,可真变成板上钉钉的了。

    “奶奶啊,您想吃什么只管跟我妈说,让她给你买去。咱们家这么多人在赚钱,您怎么吃也吃不穷的。要真穷了,还有我姑姑呢,我姑姑可是富婆,知道没有?……呵呵,奶那我说真的呢……啊,我身体好呀,挺好的……感冒啊,感冒倒是有几回的,我每年都得感冒好几次的,这是规律,改都改不了的……嗯,我知道,我会照顾我自己的,您放心吧……唉,奶奶啊,我工作可忙了,连着上了几天几夜的班,到现在还没合过眼的……就前几天来了一群流氓,把我们杂志社的电脑给砸了,所有的工作又得重新来一次,累死我了……可不是,就是混小子,尽干坏事。奶奶啊,我跟你说个事好不?……我婶婶,她说想把孝孝送过来让我照顾她,你说我这么忙,没日没夜的,我万一给人家照顾地把人也丢了,我不就好心干坏事了吗,您说是不?”

    电话里,说话声音比之前略微大了起来,似是含带了怒意。“她可真是越老越糊涂。她的女儿丢给别人去养,亏得她做得出来。她年年闲着,不过带个孩子,这就累着了?纾茵啊,你别理她,顾好自己的工作便是了。那头,奶奶去说。”

    听到奶奶这样说,尤凝突然沉默了,她不知道,奶奶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补偿给当年她吃的那个耳刮子。听筒里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便是mama的声音,mama有些不满,却也无奈。

    她说:“你这鬼丫头,平白地招你奶奶犯堵,这你就开心啦?”

    是啊,她的这些伎俩,mama能看出来,奶奶又岂能看不出来?奶奶虽然偏心,但对她,还是有爱的。

    “谁能告诉我这个月的业绩有多差……”

    一早,老吴通知她今天直接坐主编办公桌。在她还未还过魂来之时,灰度的现任老板也打电话过来,说,从今天开始,由她担任《灰度》的主编。直到上了班,依然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头。她虽然也想过做主编,但是在她看见秦辰之后,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却没想到,这金帽子突如其来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午间,尤凝特地叫了秦辰一起吃午饭。席间,秦辰总是沉默着,面前的牛排只是被切碎了,并没有吃多少。

    “老板,你怎么了?”尤凝敲了敲桌子,这才唤回了发呆中的秦辰。

    秦辰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刀叉,说:“没事,就是有点累。我还是想回到高冷的我,我慢慢的厌烦这世俗。”

    说着,他便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沙发里。

    尤凝点点头,顺着秦辰的话题说下去:“你不能这样,你在大学的时候是多么阳光,可四年后的你越来越……?”

    “不知道,我想回到从前,我要做回我自己!”

    “萧,你应该和你哥哥聊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猛然间,秦辰便想起那日在公司外面他们说的话——秦辰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心似乎死了。

    秦辰,你那心里,究竟埋了多少能伤自己的心?尤凝怔怔地坐着,心里一抽一抽地痛起来,曾经在大学一起要好的秦辰,如今憔悴,而自己早已和他不可能了,难道他还没放下?

    在秦辰和尤凝沉默间,餐厅里忽然sao动起来,唏嘘声骤起。尤凝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都望着餐厅门口,便也透过玻璃望那个方向看过去。

    “李墨?”尤凝诧异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不禁傻了眼。今日的李墨,卸下了价值不菲的西装,摘去了金丝边框眼镜,穿了一件红白格子的衬衫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俨然是当年尤凝认识他的那模样。

    秦辰回头看去,也是一脸的讶然。他早已习惯李墨的出场,如今换上了这般阳光青春的装扮,倒是觉得别扭得紧。

    李墨朝着尤凝走过去,每一步都是那样得轻盈,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决定了要让尤凝成为自己生命里永远不可缺失的一个人。他在面前单膝下跪,从身后拿出了一只小狗,放在了地上。

    白色的小狗慢慢悠悠地走到尤凝的脚边,拱起身子用头蹭着金子妗的脚踝。

    “小凝,嫁给我吧。”

    尤凝愣在当场。

    李墨把小狗抱起,捧在怀里,将小狗脖子上简单的素环亮在了尤凝的面前。

    这一切,都如当年尤凝说的那般,分毫无差。甚至是戒指,都是尤凝亲手画出来的那个。

    “尤凝这么大的惊喜,慢慢享受吧!”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的秦辰,也被此时的情景,起身而走。

    尤凝接过小狗,含泪亲了亲它,将它抱在怀里,解开了它脖子上系着的绳子,取下了戒指,并对他说:“李墨,这太意外了,我现在还没有准备!”

    李墨站起身,将尤凝的右手紧紧地收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那一枚素环,磕在她与他的手掌间,满满的都是幸福。

    “我可以等,随时都可以!”

    尤凝低着头,李墨还没有明白,尤凝转头看秦辰,他也早离开,尤凝的心好沉重。

    “小凝,我被秦辰邀请到你们公司担任小说法律顾问,以后我可以每天见到你!”

    让尤凝十分差异,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尤凝越来越不明白他的心,越来越模糊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再从机场回到家,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尤凝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打开门进去,一切都与她走的时候无异。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开始慢慢地掀开家什上蒙盖的白布,慢慢地收拾起家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离开也不过一个月光景,但她还是认认真真收拾着。

    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厨房、卫生间,她都一丝不苟地擦洗着。她需要的,不过是忙碌,她要让自己忙碌到完全没有闲暇去思考刚刚看见的一幕,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自己内心那大片大片的空白。

    出租车驶进小区的时候,她正依着窗户望着窗外的风景,却不想,看见了秦萧和徐音音。原来,他们一直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徐音音坐在休闲椅上,秦萧蹲在她的身前,从尤凝的角度看过去,秦萧应是将耳朵贴在了徐音音的肚子上,听着小宝宝的动静。呵,多么像一家人呢,而自己,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外人罢了。

    她叹息着转过眼,不愿再去看一眼那个幸福的场景。

    或许,真的是他们的缘分太浅,又或许,上天只是匆忙地安排了他们的相爱,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一个相守的结局。

    过去了,都过去了,再也不要纠缠在过去里。尤凝在心里只有告诉自己,说了许许多多次,却依旧停止不了她心里的难受。

    尤凝愣在落地窗前,直到电话响起才唤回她的意识。

    “尤凝,到家了吧?”吃完了那顿心不在焉的午餐之后,秦辰便给尤凝打了电话过去。

    尤凝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擦拭着面前的茶几,却是越擦越脏。“嗯,到了。老板,谢谢你。”

    秦辰笑:“谢什么呢,我们是上下级关系!”

    这个话刺痛了尤凝,尤凝诧异地问:“是吗?老板再见!”尤凝慢慢落下了泪,这泪堆积很长很长时间。

    手机再一次响起,尤凝看着是李墨打来的。

    “小凝,今天我可以去你的新家吗?。”

    “小凝,我……”话到了嘴边,李墨却又说不出来,他怕,说出来之后,一切将变成泡影。

    尤凝认真地听着,回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却没有听李墨的下半句,便问:“有什么事吗?怎么吞吞吐吐的?”

    “哦,就是,我想,想……小凝,”

    “《在一次见到你》的人员差不多都已经饱和了,你可以找作者续签了。李墨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她决定回新家的候,完全忘记了李墨。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意料之内的说辞,李墨无奈地笑一声,便说有事挂了电话。

    尤凝的电话刚挂断,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小凝,听说你回到新家了。还好吗?”秦萧站在楼下,仰着头看着楼体外贴着的文化石,数着楼层。

    “你听说得倒是真快。”尤凝并没有忘记自己回来时看见的那一幕,秦萧,你是真的做好了要让我做小三的准备吗?花心思稳住家里的红旗,再花心思扛起我这绿旗。

    电话那头沉默着,尤凝便自己开口:“那一天在公司,我就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秦萧依旧沉默着,直到尤凝准备挂电话,他才说话,很是无力的样子,“小凝,我也想明白了,就是我想最后见你一次,晚上,我在江边等你到十二点。”说完,秦萧就兀自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尤凝丢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屏幕就完全黑了下去。尤凝冷冷地盯着通体是黑的手机,俯身拿起,再一次丢掉,狠狠得。她的心里,仿佛住进去一只蚂蚁,不停地在爬。它所经之处,都是痒的。却又因为隔着皮rou,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