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明公侯在线阅读 - 第五十八章 圈点,高中

第五十八章 圈点,高中

    胡知县见归照磨耍起无赖,心中更怒:“你心中有鬼,自然怕那锦衣卫,想你做官这么多年,究竟拿了多少银子,官声如何,世人心中自有定论。依照《大明律》,贪一两银子都是死罪,真认真起来,你老归已经翻来覆去死过几回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要想在我这里耍狠,我拿你没办法。可国法无情,就别怪我胡梦海秉公执法了。”

    说完话,一甩袖子走出屋去,大喝:“关门,开考!”

    “不许放闸!”归照磨也跟了出去。

    两个衙役正要关门,又有事发生,只听得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有人喊:“这里可是吴江县衙?”

    大半夜的衙门外居然这么多人,不要说是胡知县和一众衙役,连陈艾都有些愕然。同现代社会不同,古代的城市,一入夜就要关闭城门,还得宵禁。因为在古人看来,大半夜在街上乱逛的,肯定是犯罪份子。

    如今,明朝建国快三十年,社会稳定,宵禁也没开朝时那么严格。而且,吴江又是一座水城,城中水道纵横,除了四门,还有无数条水路。城门之设也流于形式,大半夜的,普通百姓想出城进城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碰到那些贩运素菜和水产的商贩,起个大早也是常事。

    可这么多人黎明时分朝县衙门冲来,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陈艾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大门口,大声问道:“来者何人,这里正是吴江县衙门,尔得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可算是找到了,快开门。”外面传来几声喧哗:“走了半夜,累死个人。”

    陈艾微微一皱眉头:“这里县衙,可是你们能够乱闯的地方,报上名来?”

    “你几日人拉,说凭多废话,就算是你们县大老爷来了,也不敢同我等如此说话?”传来一声浓重的湖北口音,“碰!”一声,大门又被撞开,大约三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冲了进来,进门就喊:“胡梦海在哪里?”

    一听到他们的湖北口音,陈艾心中一凛,立即明白这是胡知县的叔伯们来了,而且是在县试着要紧关头。

    这三个老头子一身都是泥水,身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衙门大门口左右本放有两排长凳,三个老头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脱下布鞋,就将鞋底板上的黄泥刮在凳脚上,一边刮一边喊:“饿死了,饿死了,在驿站走了这半月,一条命反被折去了半条。”

    看到这三个不伦不类的老头,又听他们直呼胡知县的大名,衙役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来路,都不敢上前说话。

    倒是那胡知县“哎哟!”一声,急忙走了上去,长长施礼,叫道:“侄子见过大堂伯,二叔和三叔。侄儿有官服在身,不能全力,还望各位长辈恕罪。”

    “啊!”众人听说是胡知县的长辈,都惊讶地叫出声来。

    就连刚才还抓住胡梦海不依不饶的归大人也愣在那里。

    “哼,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堂伯,还记得你姓胡?”三个老头中年纪最大的那个鼻子里哼了一声,面色一片铁青。

    “大伯说什么话,你老的养育之恩,侄子没齿难往,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孝敬你老。今日怎么跑吴江来,又说起这样的话来?”胡知县眼中喊泪,接过大伯手中的鞋子,也顾不得脏,亲自动手就要替他穿鞋。

    那大堂伯哼了一声将脚缩了回去,怒道:“你是知县大老爷,我不过是一芥草民,可当不起。”

    “大伯你说什么话,侄子父母去世得早,若不是大伯,侄子早就饿死了。在侄子看来,大伯就是侄儿的亲生父母啊。”胡知县的眼泪就要丢了下来。

    “你这个不孝的子孙,还记得我这个大伯吗?”那老头子越说越愤慨,一怒之下,也顾不得地上凉,光着脚站在地上,大骂:“你行啊,升官发财了,却记不得我们老胡家了。这些年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却没想到我们老胡家连饭都吃不上。你哪怕念及半天胡家对你的恩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家里人挨饿受冻,今年的大旱,我老胡家饿死了三条人命。若你真记得自己姓胡,老朽我也不至于跑到你府上来讨口。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想想,这些年你究竟寄回家多少钱?”

    “大伯,侄……侄子……”胡知县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侄子就那么点俸禄,又不贪污腐败,哪里还有余钱。”

    “住口!”老头子精神极好,这一声暴喝,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着响:“你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不要紧,我们也不来当讨人嫌。可你不要忘了,你姓胡,就算是死了,也是我们胡家人。家里正要修订族谱,修葺宗祠,我们都是穷光蛋一群,可你却在外面荣华富贵了。没说的,这钱你得出,如果你将来还想进宗祠的话。”

    “修订族谱!”胡知县吃了一惊,跌足道:“大伯,我哪里还有钱啊,你这不是逼侄儿去死吗?”

    “你这个不孝的子孙,我打死你!”大伯越说越怒,提起鞋子就要往胡知县头上拍去。

    陈艾慌忙拦在他们中间,一把抱住胡知县大伯,连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各位叔叔伯伯,你们走了这么长路也累了,何不先去厢房歇气。我们正在县试,有什么事情等考完再说。”

    “考试,考鬼的试啊,连祖宗都不要了的人,还有脸做考官!”胡知县的几个叔叔伯伯也大声痛骂起来。

    见一个县试弄得一地鸡毛,包括考生在,都是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哈!”归照磨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大步走到胡知县面前,指着他:“胡大人啊胡大人,你刚才说我是贪官,被锦衣卫抓了、杀了活该,好一副义正词严,好一副大义凛然。却不想你竟是一个不忠不孝,置亲友养育之恩于不顾,眼睁睁看着自家亲人饿死的混帐。现在好了,家里人追上门来了,不过是问你要点钱修订族谱,就那么难为你。还是舍不得钱吧,别忘了,你将来也是要进宗祠享后人香火的。哈哈,我呸,你这个伪君子!”

    胡知县痛苦地摇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陈艾愤怒地看了归照磨一眼:“归大人,你可别忘了,胡家尊长可是胡大人请过来的。之所以请各位叔叔伯伯来吴江,不就是为商议修葺宗祠一事吗,大人不但没说不给钱,反热衷于此。依在下看来,胡大人乃是个孝义之人。”

    “真的?”胡知县堂伯问。

    陈艾微笑道:“老伯,大人能请你过来,还不说明问题吗。这天冷的,没吃饭吧。还是先去吃饭,银子早就准备好了。”

    “好好好,梦海啊,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胡知县堂伯欣慰地笑了起来。

    陈艾忙一挥手,两个识趣的衙役忙走过来,自引三个叔伯去后花园进食。

    好不容易从这种尴尬中脱身,胡知县抹了一把眼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面上却是一脸忧虑。今天算是将伯伯们打发了,可明天怎么办,又从什么地方变出钱来?

    他心中也有些奇怪,老家订族谱修葺宗祠的事情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反弄得堂伯他们追上门来。

    他看了陈艾一眼:“佩萸,随我来。”

    二人又进了厢房,归照磨也跟了过去,无奈陈艾已经将门关上,只能站在屋檐下等。

    “你刚才说银子已经准备好了?”

    “是,已经准备好,只要大人点头,再多的钱也能拿出来。”陈艾不等胡知县询问,就一五一十将这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他不过将自己心中那点小九九和盘倒出来,只说,休憩宗祠乃是大事,大人有将一应杂事委托学生处置。学生寻思这事拖不得,若再拖下去,于大人名声有损,就以大人的名义请恩师堂伯他们过来。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不就是彩票吗?”胡知县垂泪道:“佩萸,你真要陷为师于不仁不义啊!”

    “学生知错了。”陈艾就要拜下去。

    胡知县一把将陈艾扶起来,苦涩地摇头:“这事不怪你,你没做错。家中要修宗祠,就算本官砸锅卖铁,也得将这钱凑出来,否则,我还是人吗?只是,发行彩票一事……实在是歪门邪道啊!”

    “恩师此言差矣。”陈艾辩解道:“发行彩票并不等于赌博,实际上是为国家凑集资金,用来应付往年和亏空和秋赋的损耗。有这笔钱在,不但能废除收取损耗的弊政,还可以提取一部分修建水利,奖励农桑。可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且,大人经办此事,还能得到一笔数额不菲的经费,于民于己都是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现在,恩师的伯伯已经来了,等着要钱,归大人也在外面等着。若恩师相信学生,我这就替老师把这事办好。”

    胡知县叹息一声,良久才道:“也只能如此了,我胡梦海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能为吴江百姓谋得些须福利,填补上往年亏空,就算斧钺加身,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不过,经费一事我就不要了,能凑够修葺宗祠所需要的费用就好。”

    “是,学生这就去办。”

    “耽搁了这么久,考试吧。”胡梦海趔趄着走出房门,对站在屋檐下的归照磨道:“归大人你且去后花园歇息,天明就回苏州吧,五日之内,我一定将所欠的亏空都补上。”

    “好!”归照磨知道胡知县是个君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不会诓骗自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两连拱手作揖,喜极而泣:“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归某人这条命算是拣回来了。胡大人,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胡梦海摆了摆手:“以前的事情休要再说,我急着主考呢。”

    他振作起精神,大喝一声:“放闸,考生进场!”

    ……

    弄妥这事,陈艾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也不再想其他,静下心迎接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挑战。

    明朝的县试卷子都由礼房统一印制,一共有十四页,每页纸上用红笔画十四道红线,每行规定只能写十八个字。这算是科举考试的一个格式要求,陈艾对此这个规则已经非常熟悉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卷子上印了考号,需要按照号码寻找自己座位。陈艾的考号排在第一,位于大堂正中第一个位置。陈艾估计是因为自己在一众考生中水平最高,知县怕别人抄他,特意将他排在最前面吧。

    今天的考题很简单,就两道小题,都取自《论语》。

    第一题是:《子曰:见贤思齐》。

    第二题是:《士不可以不弘毅》。

    第一题讲的是学习的态度,第二题是将做人的准则。

    一看到这两道题目,陈艾心中就一阵摇头:实在是……太简单的。

    这样的题目就算是在现代,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算派一个初中生过来,也是提笔就来,更别说他这个专门研究国学的硕士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再座的各位考生大多是赶鸭子上架临时拼凑的,很多人也不过是蒙童水平,若出题太难,还真为难他们。

    况且,童子试大多考的是学童们对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死记硬背的东西更多一些。

    再说,明初八股文刚刚兴起,考题并不像后来那样已经被人出尽,不出难点怪点,考生很容易就将考官的题目给猜出来。

    就陈艾手中的那本范文看来也是如此,大多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和《学而时习之》之类,这种题目,在明末和清朝都已经被人做烂了,每一题至少能找出上千篇范文。

    陈艾这些天已经将几百篇范文背得熟了,加上自身的国学底子本厚,那到卷子之后,微一思索,提起笔就唰唰地写了起来。

    反正八股文就那样,你言之无物也好,空洞乏味也好,只要格式对了,没乱用典故,没病句错别字就算是一篇好文章。

    同后世在键盘上敲字不同,用毛笔字写东西速度也上不来。等一篇上八百来字的文章做完,天已经彻底亮开,天色还是非常阴霾,冻雨依旧下个不停。

    大堂里又冷,不少考生都冻得不住哆嗦,更有人小心地跺脚取暖。

    那些考生大多是来陪场的,一拿到考卷就咬起了笔杆子,久久没有落笔。

    等到第一次放牌子时,才有人匆匆地在纸上胡乱写下几个字,交卷走人。

    陈艾因为写字慢,又非常看重这次县考,等到他开始做第二题的时候,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考场中只剩他一个人。

    而胡知县拿着考生们的卷子看得满面怒容,如果不是在考场上,只怕他已破口大骂“狗屁不通”了。

    觉察到陈艾的目光,胡知县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欣慰:这一科也就自己这个学生能够勉强撑一撑门面了。

    等陈艾将第二题作完,恰好到了第二次放牌子时间。他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有飞快地扫了一眼卷子,这才起身交卷。

    胡知县这段时间天天读陈艾的文章,自然知道自己学生要应付县试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放在往日,两道题目也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可今日他偏偏最后一个交卷。看样子,陈艾却是一个慎重老成之人,也不枉自己对他的苦心栽培。

    他让陈艾别忙走,当场阅起卷来。只看一眼,心中就是苦笑。若是在平日里,这样的卷子他是不肯多看的,再看上几页,只怕先被郁闷得昏睡过去。

    可也就是这样的卷子偏生让人挑不出错来,却也是一桩不得了的本事。

    他不住摇头,陈艾这一科肯定是会中的。不过,还是得找出几个纰漏来,给这个学生一点警示,去掉他的娇躁之心。可找了半天,胡知县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分标准得令人发指的文章,就算放在乡试会试考场上,也能拿到高分。

    胡知县无奈的同时,心中也是一乐,忍不住道:“佩萸,你分明是在为难我这个考官啊!”说罢就提起笔来,在陈艾的卷子上一圈一点。

    一切虽然都在预料之中,可胡知县这一圈一点算是现场取了自己,陈艾的心中一松忙要拜下去:“多谢恩师。”

    胡知县忙将他扶住,笑道:“如今你我的师生名分才算是坐实了,半月之后就是府试,你好生准备,别让为师失望。”

    “是。”陈艾正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正要退下,胡知县却叫住他:“别忙,去厢房等我,为师有话要说。”

    ……

    在厢房等了片刻,胡知县就喜气扬扬地走进来:“佩萸,盛世彩票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科举要紧,立即动身去苏州府,这边有为师呢。”

    “怎么?”陈艾有些吃惊。

    胡知县道:“为师觉得,不管如何冠冕堂皇,可发行彩票一事还是有赌博嫌疑。我一把年纪,这辈子也就这样,可你前程远大,若因身上有了污点,你将来的仕途影响却大。你只要不在吴江,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为师都一肩担了。”

    “恩师。”陈艾心中感动,想要再说些什么。

    胡知县打断他的话:“都不要说了,你写个条呈出来,看这个彩票怎么弄,我照葫芦画瓢就是了。”

    “是,老师。”

    陈艾送走胡说知县,提起毕来将彩票如何发行,如何运作一一写得分明,又让衙役去将郑重传来,将细节同郑重说了,最后道:“员外,不管是雇人还是搭建台子,还是拉人来买票,都需要用钱。按照常例,我等cao办此事应该提取一成的手续费。至于节余部分,可由你来安排,对了,我恩师那里你也得表示表示。”

    郑重会意:“郑重知道怎么做。”

    他想了想,又道:“郑重以前常年在江湖行走,认识不少富商大贾,到时候可着人接他们过来玩两把,呵呵,那些豪客们,应该很乐意的。”

    交代完一切,等走出县衙,已是黄昏时分,却见梅姐等在衙门口:“陈三,怎么样了?”

    “应该是过了吧。”

    “太好了,我家可算是出了个读书人。”梅姐一张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对了,回家帮我收拾行李,我马上要去苏州。”

    “去干什么?”

    “府试,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

    回家之后,陈艾也不耽搁,拿了行李就走。见他行色匆忙,又想起昨夜的情形,素娘心中更怕,可却不敢问。

    天黑时分,陈艾起程离开吴江,坐的却是归照磨的船。

    二人话不投机,也没多的话讲,各自在船舱里闷头大睡。

    一觉醒来,船已经停在苏州的闾门码头,船家说昨天半夜就到地头,见两位大人在睡觉,不好打搅,也就没吵醒你们。

    陈艾进了城,寻了一间干净旅店读了十日书,这一日清晨,郑重就过来了,说县试早在六日前放榜,陈艾得了第一。至于彩票,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说完话,他双手一拍,一个下人就将一个麻袋背了进来。

    郑重屏退左右,将麻袋口一拉,花花绿绿的钞票如流水一样泻下来。

    郑重:“手续费的节余,这是陈先生应得的那一份。”

    “一共多少?”陈艾淡淡地问。

    郑重:“一共卖出去三万多两宝钞,我们几家一分,各人都有一千多两。真是好生意啊,以后要不要再干几票?”他不住地搓着手,不住地赞道:“先生真是大才,竟然想出这么个好法子。”

    陈艾吓了一跳,道:“不能再干了,我当初也是考虑不周,这事若闹大了,只怕收不了场。彩票的事情以后休要再提,就算你想再做,知县大人也不会再答应了。”

    “好吧。”郑重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点点头:“这事是不能再干了,先生将来是要做大官的,科举才是正途。”

    “对了,这次发行彩票,民间是怎么看的?”陈艾还有些担心私彩害人,若真惹出事来,只怕会有大麻烦。

    “这个不用担心。”郑重一边收拾着地上的宝钞,一说:“彩票的事情根本就没在吴江搞。”

    “啊,怎么会这样?”陈艾张大了嘴巴。

    郑重得意一笑:“这个知县大老爷也担心赌博一事害民,可为了填补这个亏空,他也是至生死于不顾了。我下来也想了想,这事干起来风险实在太大,先生你前程远大,犯不得为这事背上恶名。因此,我依照你的法子找了个江湖中人悄悄弄,又聚了一大批富商来玩。至于那些商人,本就有钱,输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权当是个乐子。

    知县大老爷的几个亲戚,我就借你这个学生的名义,从利润里掏了些银子把他们送走了。我县秋税的亏空也办好了,我将赚来的钱发给各里长,让他们以百姓的名义将税款都补了上去。

    至于彩票承头那人,分了钱,早就远走高飞,而从头到尾我都没出面过。将来就算有司追究下来,也没了人证物证,不用害怕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陈艾松了一口气:“我当初也是急的,却没考虑这么多,还是要多谢你了。”他摸了摸头,心中叹息,自己当初弄这个彩票还是考虑不周啊,却没想到彩票涉嫌赌博,一旦被上头知道,就是滔天大祸。还让恩师如此为难,真是有些过分了。

    这也是穿越者对历史不熟悉才犯下的错。想象的东西跟现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当是买个教训,今后做事还真要小心些才好。

    好在这个郑重机灵,总算将此事消弭于无形。

    不过,得了这么多钱,也算是一件好事,一千多两银子啊,我也成百万富翁了。

    如此一想,陈艾心中又高兴起来。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高喊:“哪个是苏州来的陈佩萸?”

    陈艾走出房门,却见一个公差正站在院子里,回答道:“我是陈艾。”

    那公差道:“原来你就是陈艾,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事?”

    衙役:“知府大人正在接待一个京城来的贵客,让苏州府的几个名士去陪客,知道你已经到苏州府了,传你过去。”

    陈艾心中疑惑,将一张五百文的宝钞塞到他手里,问:“京城里来的是什么贵客,又请了哪些名士?”

    “京城来的是魏国公府的一个旁系侄子,好象叫什么徐增山。”看到了钱,那个衙役眉开眼笑,话也多起来:“哦,也不对,现在应该叫中山王府了,徐大将军去世后,陛下下昭追封他为中山王,赐谥武宁,并赐徐府三代王爵,这可是海内第一名门啊。”

    “啊,大将军徐达府的人。”陈艾吃了一惊,不过,他心中还是非常疑惑。若说是徐家的直系子弟来苏州,知府高规格接待还可以理解。一个旁系子侄,不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吧?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衙役笑道:“大概是知府大老爷同魏国公府有旧吧,苏州士子有心在大老爷那里卖弄学问,都铆足了尽要出彩。来的除了各县的考生之外,还有不少士林中的名士。知府大老爷说了,准备在虎丘弄个诗会,并拿出一副黄什么庭什么山谷抄录的《金刚经》出来做彩头。其中呼声最高的却是陈先生你和归照磨的儿子归元节。”

    “黄山谷,黄庭坚。”

    “对对对,就是他。”衙役连连点头:“陈先生,快随我去虎丘吧,我寻你半天,总算把你找到了。”

    PS:阿弥陀佛,彩票的事情总算写过去了。书评我也有看,当初是考虑不周,今天总算圆了过去,对几个留言的读者表示感谢。接下来的情节重点还是在科举上面,前一段情节写得不太好,至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