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生日
金赛纶再一次展现了其旺盛的好奇心理，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不厌其烦地追逐着杜克询问着夏萱无意中吐露出来的“秀妍姐”是谁。 也许小姑娘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怀疑，但在没有得到杜克的亲口承认之前，金赛纶很有礼貌地没有在剧组里四下传播某些八卦。 李桢凡身边的两个副导演，对于杜克的态度，也在电影开拍了一段时间之后，悄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许最初还曾经怀疑杜克只是跑到娱乐圈玩票的富家子弟，但在亲眼见证了船长与日俱增的演技经验和谦虚谨慎的良好态度之后，终于放下了成见，彻彻底底的把杜克当成了剧组中的一员。 “叔叔……” 泪眼婆娑的郑小米转过身看着一身黑衣的杜克，看着这个沉默寡言一脸冷酷的男人，看着他凌乱的长发下深邃的眼神，看着他手握着一张写满童稚的纸片缓缓抬起头投射过来的疑惑的目光，闪着泪光淡淡地说道—— “叔叔也觉得我很丢人吧？所以才装作不认识的吧？……” “没关系的……”小姑娘费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宽慰着轻轻说道：“同学和老师们都这么觉得呢！……mama也说过，如果迷路了，就装作不记得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一回家就一直说要一起死，……比起那个说我是乞丐的有钱小子，……叔叔更坏呢！” 杜克嘴里轻轻发出毫无无意义的音节，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却又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表情的小女孩儿，被头发遮挡住的目光愈加惭愧和心痛，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讨厌叔叔呢……，如果连叔叔都讨厌了，……我就再没有人可以喜欢了！” “一想起这些，这里就很痛……”郑小米抬起右手击打着左边的胸口，看着对面的男人十分认真地接着说道：“所以不会讨厌你的……” 杜克看着金赛纶转过身子走向小巷深处，看着她先是慢行，然后疾走，最后飞奔起来，看着她飘扬的头发在弄堂内氤氲的雾气下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却只能傻傻地站着，愣愣地看着，默默地回味着…… 回味着小女孩儿刚才的话，回味着电影之外的某些似曾相识的故事。 “CUT，很好，过了！……”李桢凡的大嗓门不适时宜地在附近响起，然后是各种凌乱，各种人声鼎沸，各种喧闹和此起彼伏的相互招呼。 黑脸导演兴冲冲地走到还在发愣的杜克身边，重重地伸出大手拍了一下船长的肩膀，呲牙咧嘴地笑着说道：“别装酷了，刚才表演得不错，总算对得起李允珠小姐对你的悉心栽培，今天就这些了，收工吃饭去……” 杜克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金赛纶被自己的父亲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瑟瑟发抖的样子，看也不看身边的男人一眼，随口说道：“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李桢凡大方地下了决定：“这些日子剧组托你的福，伙食改善了不少，也该我这个一把手出出血了……” “那你出吧……”杜克不咸不淡地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我可没空，今天晚上，还有要紧事来着！” “能有什么要紧事？……”李桢凡还没问完话，就看到杜克大踏步地朝着金赛纶走了过去，只好压下话头，尴尬地笑了笑，回过身招呼起其他的剧组成员。 “今天辛苦了！”杜克迎着老金警惕性的目光，笑着对小姑娘说道：“很冷吧？” “我可不想你这种大冬天只穿两件单薄衣服的变态大叔……”金赛纶哈着小手皱着鼻子说道：“都快冻到不行了……” “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老金揉着自家宝贝女儿的头发小声呵斥道，话语里透露出的责备意味淡薄到连杜克都能轻易地分辨出来。 杜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笑着说道：“那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 “别忘了带早餐过来……”小姑娘眨着眼睛说道：“上次吃的那个小笼包子就很不错，可惜有点凉了，这次一定要是热的……” 船长含笑点头向父女俩告别，正准备急匆匆冲向片场的时候，某个年轻女人扯着嗓子冲着男人喊道：“杜克，赶紧过来卸妆，每次都要人催着才会记得么？” “……来了来了！” 船长驾着车一溜烟儿离开片场之后，某个剧组成员才拿着一份文件屁颠屁颠地跑到李桢凡面前，贴着黑脸导演小声说道：“导演，这两天大家忙晕了头，似乎忘了一件事，我也是刚刚翻看演员资料才突然发现的……” 李桢凡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 “您看看这个……”剧务伸手把一张纸递到李桢凡面前，指着某处说道：“这是杜克提交给剧组的个人资料，这里是出生日期……” “出生日期？一月十八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李桢凡拧着眉头问道。 “不是不对，……今天就是一月十八号啊！”看着晕了头的导演，剧务十分干脆地主动说了出来。 “今天是杜克生日？！”李桢凡大为惊讶，然后便是懊丧，跺着脚冲着剧务吼道：“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弄得没有一个人记得，搞得好像我们剧组是个冷血无情的草台班子似的……” 拍电影是个长期而辛苦的过程，能够为这枯燥的日程增添一些娱乐和轻松氛围的，便是刚巧能赶上的主创人员的生日了，以往遇到这种事，即便不能大肆庆祝，也会悄悄准备一份生日蛋糕，暗中给寿星策划一场小小的惊喜，甚至顺手拍下来等到电影宣传时添加到一些花絮里。李桢凡想起杜克先前的推辞，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大家都不曾记得这件事，而让自己提拔的年轻演员心里产生了怨气…… 他压根不知道，杜克自己都不晓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杜克确实有事，真的有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 冷淡了自己十多天的郑秀妍终于发来了一条短信，文字很少，语言很简洁，口气很平淡，却让杜克捧着手机傻呵呵地乐了半天。 要不是李桢凡喊着拍自己的重要戏份，杜克真能继续接着乐下去。 片场距离市区颇有些距离，加上因为要拍夜间的场景，结束了整天的工作钻进汽车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心急如焚的船长既想加快车速，就生怕天生的驾驶背运今天再来纠缠自己，只好强压性子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安全警戒线以内的最高车速，在途中碰上红灯或者堵车的时候恨不得丢下车子飞奔过去，也不知一路上摁了几次喇叭拍下几下方向盘找来几辆车主的破口大骂领到了几份交通罚单…… 等到车子终于停在目的地楼下之后，船长就像条脱缰的野狗般钻出驾驶室急冲冲地冲上了电梯…… 心里砰砰直跳的杜克在电梯里默默地舒缓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踏着轻盈的步子踱到房门前，颤抖着手指输入密码，打开房门，褪下鞋子，穿着袜子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的某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睡着了？！ 郑秀妍像个婴儿般蜷缩着身体，怀里抱着一个靠枕，微微鼓起的小脸歪斜在沙发一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扶手旁，嘴唇微微翘起，安详恬静的让人无法忍心将其惊醒。 杜克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上，低头含笑看着进入梦乡的女孩儿，傻乎乎地站了十多分钟，才终于留意到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的某样东西…… 蛋糕？！ 杜克像个白痴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终于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了一声杜克你真特么是个笨蛋！ 原来今天是老子生日！ 这一声脆响回荡在安静的客厅中间，惊醒了杜克的记忆，也惊醒了沉睡着的郑秀妍！ *********分隔线********* 又下雪了，而且很快又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