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谈妥了
“姑娘是想出海？”竹匽眉心一跳，“不知姑娘想去何地？” “无间海域。” 那样平淡无波道出的四个字，却让竹匽大惊。他有些着急地迈出一步，只距离叶羽一尺，盯着她的眼睛直至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后，方急急退后几步，口中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在如此反复喃了几句后，他突然回身，朝左侧的一个书架走去。翻番找找不久，竹匽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又走回到叶羽跟前。 “姑娘你看。”竹匽将册子摊开，递到叶羽手中，并道：“如果姑娘的第二个请求，是要竹某收集无间海域的情报，那竹某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叶羽低头看向竹匽所指那处，册子上只简单记载着：据闻，日落之处，有一海，内有岛，如仙境，有金银珠宝无数，秘籍宝鉴三千，引众人争先前往，遂不复返，亲友多番寻觅无果。后几年，有疯人称从岛逃出，言岛人如恶煞，似坠地狱，骇人听闻，故后人取地狱无间之名称之。 “便只有这只言片语？” 竹匽点头，“无间海域于世人而言，只是一个传说，大多数人并不相信其真实存在，正如册上所说，皆是寻而无果。” 语落，叶羽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看着她眉间那抹忧愁，竹匽有些不忍，劝道：“无间海域是否存在暂且未知，即便真实存在，亦是难以寻觅的，姑娘此番若是出海，生死难测，请三思。”声音真切，表情诚恳。 叶羽抬头看向竹匽，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先生莫不是以为，我与阿容一道学艺，如今阿容已有众多人追随，而我却仍是只身一人？” 竹匽闻言一窒，迅速想起了眼前这位姑奶奶，亦是在姬子聂和鬼谷七怪的浸染下长大的。不由得，她扯起了讨好的笑容，“姑娘哪里的话，竹某并无此意，不过是为姑娘担忧罢了。” 对着竹匽那一脸的讨好，叶羽并不领情，她将册子递回给他，道：“我知先生此举是担心阿容会因我而分了神，误了大事。我之所以要使开秦老与先生单独谈话，亦是这个意思，先生尽可放心。” 放心？竹匽不敢苟同。跟在主上身边已有三年多，虽不能说了解主上的心思，但性格还是知道一些的。主上如此看重叶姑娘，若是她要出海，主上是无论如何都要插手一把。 想至此，竹匽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既然姑娘坚持，竹某倒是知道有一人，他执着于寻找无间海域，曾多次出海寻找。” “可是找到过？” “无，但据闻，此人有此在海中突遇暴风雨，随后迷失方向数日，终又回到了初遇暴风雨的地方，最后只能无功而返。而那人坚信，那地方便是无间海域的入口。” 叶羽沉吟，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想起了爷爷的话。那时爷爷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她无间海域内有他们的人，还说她身上的印记就是航海图，所以无间海域定然不会是假的。而她腰上的印记，看似胎记，但实际是她三岁那年，母亲一针一针纹上去的。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叶羽问道：“不知先生说的这人，寻无间海域所为何事？” “若是别人，必定是为了钱财和秘籍，但如果是他……”竹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竹某便不敢肯定了。” 叶羽横他一眼，没有跟他的含沙射影计较，“莫不是他视钱财如粪土，看权力为浮云？” 只是一句调侃的话，却不想竹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此人是我见过，最不为名利所动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叶羽倒是真的感兴趣了，“这等奇人我也想认识认识。” “若姑娘想识得，竹某可带姑娘前去。” 前去？叶羽挑眉，“难不成此人就在宁州？” “是。”竹匽毫不犹豫答道。 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她双眼微眯，盯着竹匽那黑漆漆的脸蛋仔细看了一圈，说道：“你说的这人，不会就是宁州兰若寺的慧真大师吧？” “正是，姑娘明察。”竹匽黑黑的脸一晒。 叶羽闭眼，以手扶额。听闻，若是想见慧真大师，必须先三跪九叩走上兰若寺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然后斋戒沐浴三日，期间需跪拜在佛祖前日夜诵经，以示虔诚，最后回答出慧真大师的一个问题，若慧真大师觉得是有缘人，便会接见。 揉了揉眉心，叶羽觉得头疼，对无间海域如此了解的人物，自是不能错过，可那些繁杂的事情，她却也不想做来。瞄一眼竹匽那笑得无辜的脸，叹一口气：“先生既然笑得如此jian诈，定然有其它的法子，速速说来吧。” 竹偃并不反驳，只是笑看叶羽，缓缓说道：“那我家女娃的药……” “先生请放心，我本来是想借着此事封先生之口，不过如今看来，先生已经是想明白了，如此，我自然会将药奉上。”顿了顿，叶羽收起了玩笑的样子，认真说道：“阿容为了先生女娃的病，曾多次向我问药，可见他对先生的事有多上心，所以务必请先生答应我，不要将我的事告知阿容，否则，若是耽误了阿容的大事，你我皆不能心安。” 竹偃郑重向叶羽施了一礼，朗朗道：“谨遵姑娘之言，多谢姑娘赠药。” 叶羽虚扶了一把，“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慧真大师有一个秘密。”说完这句话后，竹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低声说道：“竹某是用了五壶醉仙居的酒，才从其中一位高僧的口中套出这些话的。有道是，醉仙醉仙，一口万钱，这五壶醉仙酒套出的话，竹某是打算用在刀刃上的，如今这般……” “先生可是想知道那些药材的价格？”叶羽出言打断他的话。 竹偃闻言一噎，连忙否认：“不是不是，竹某只是想告诉姑娘，此秘密价值甚高，甚高……”看着叶羽横眉冷对的模样，竹偃撇撇嘴，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慧真大师如今虽然名望高，却是个半路出家的。大师二十有三才剃发，对于之前的红尘事闭口不谈，但在其二十七岁那年，有一幼子寻上寺庙，声称是大师之子。大师得知后，向那幼子询问再三，并滴血认亲，才开口承认。此子乖巧聪明，得大师爱重，可他从小有头疾，每每下雨都会痛不欲生，大师为了此事没少请大夫。” “慧真大师可有去请过我师父？” “定是有的，不过，姬神医拒了，说是不治佛家弟子。” “不治佛家弟子？”叶羽挑眉，看来又有一段趣事可听了。她勾起唇角，问道：“大师之子如今在哪？” “大师不忍幼子出家，又不便带在身边，只好将他安置在距离兰若寺不远处的忆华书院中，方便照顾。” 原来如此，叶羽点点头，“那劳烦先生帮我想个办法，让慧真大师在无意中得知，三日后，鬼谷谷主姬子聂的弟子会在韶华楼与友人相聚的消息。” “让竹某想一想如何做来罢。” “好。”叶羽环视一圈馡影阁，说道：“先生去忙吧，我在这儿随便看看。” “是，那姑娘请自便。”说罢，退出了馡影阁。 不知不觉已到黄昏，竹匽回到了馡影阁，此时叶羽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册子，里面写的是辽音皇室的密事，甚是有趣。 竹匽见叶羽看得入神，没有唤她，便站在一旁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叶羽伸个懒腰，将册子合起，才发现竹匽站在自己身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先生何时来的？我竟是一点都没有发觉。” “姑娘看得专心，竹某不好打扰。”竹匽从叶羽手中接过册子，将册子放回远处后，又道：“主上该是着急了，请姑娘移步吧。” 叶羽向窗外看去，只见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不由得又是一阵抱歉，问道：“阿容在等我用餐？” “是。” “先生该以你主子为先。” “竹某自是知道，只是……来时主上特意吩咐了，若姑娘还在看，便不要打扰姑娘。”竹某说道，声音中带着不赞同。 叶羽抿唇，不再说话。她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竹匽带路。 叶羽走到饭厅时，祁容正坐在一旁看密信，见到她走近，便吩咐婢女把饭菜呈上来。 两人落座后，祁容笑看叶羽，说道：“听说你把秦老气跑了？” 闻言，叶羽朝馡影阁方向瞪一眼，暗暗骂了竹匽几句。 “秦老是何人？我不认识。”叶羽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示不知道。 喝一口汤后，又放心不下，想想还是觉得要问清楚，便放下勺子，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羽儿不妨猜猜。”祁容微微勾唇，替叶羽夹了些菜。 “嗯，阿容是以为我猜着猜着，就能把自己要去做何事给说出来了是吧？” “也不是不可能。” “许久不见，阿容倒是把我当做傻子了。”叶羽撇撇嘴，低头专心用餐，不再理会祁容。 祁容眸色不禁暗了下去，知晓叶羽不想再说，便也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