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攻占南京
嘉庆十八年，农历八月二十 这段时间代理两江总督的江宁将军肇兴心情不是那么好。北京传来了消息，嘉庆皇帝在从热河围猎途中返回的时候，在白水涧遭遇白莲教刺客刺杀。现已经安全返京。肇兴是个聪明人，从种种迹象来看，跟十年前在宫门口遭到天理教陈德的刺杀的情况不同，皇帝肯定是受伤了。这一段时间发往北京的奏折，基本上都被军机处压了下来没有回复。纵观大清朝，这种情况比较少见。而且根据亲兵描述，北京一带很多士兵，气氛紧张。河南叛乱之后，两江总督百龄被任命为直隶总督召讨大将军带领十万兵马前往河南剿匪。但道口镇已经失陷，京航大运河已经中断，南北交通受到极大影响。今年秋收的粮食和税银迟迟不能运往京城，全都存储在江苏省藩库。肇兴免不了为这些东西提心吊胆。好在江苏地面似乎还很太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连前段时间活动频繁的天地会，也销声匿迹了。肇兴把这些功劳都归于自己新招的心腹成谅办事小心谨慎。 两江总督的职位现在还是空缺，能不能轮到他肇兴来做呢？ 总之他是好不了拉，因为成谅把所有的天地会情报基本都压了下来。 八月二十这天，南京起了点微风，天气变得凉爽了。肇兴在两江总督衙门（今南京总统府）办公了一天。到黄昏的时候肇兴下班了。他是代理两江总督，所以大堂是不敢进去做的。每天都在旁边的小屋里呆着。肇兴每天临走时候都要往大堂里面看一看，这家伙是个官迷，他就觉得两江总督大堂上那只白鹤特别好看，每次下班都瞧上那么几眼。今天也不例外，肇兴口水一番之后，往外走去。 成谅刚从外面回来，肇兴派他到苏州去了办了点事情。成谅随便帮天地会送了些信件。大事就定在今天晚上，想到这成谅也有些紧张。 没想到一进两江总督大堂正好遇上肇兴了。成谅连忙施礼，肇兴很高兴，拍着成谅的肩膀到“怎么样。路上辛苦拉！” “回总督大人，没什么辛苦的，外面天气还算凉爽。” 这句总督大人叫的肇兴浑身好舒服，肇兴哈哈大笑道“哈哈！好！我遇上你真如同刘备遇上诸葛亮啊！”成谅笑道“大人是刘备，小的可不是什么诸葛亮！” 肇兴满意的拽拽自己的大辫子“成谅，今天这公事也就完了。你也不用忙了。这天气不错，你跟本大人出去高兴高兴，喝喝酒，好吧！” 成谅连忙笑脸相应“小的哪敢不从，一切听大人吩咐。”心里暗想，你死期马上就到了。喝吧！免得晚上杀你的时候折腾。 肇兴带着成谅回府。他换身便装，带着两个小厮，跟成谅到夫子庙一带去转转。夫子庙就是孔庙，是供奉孔子的地方。后面不远是江南贡院。对面则是秦淮河。这里一贯是南京最热闹的地方。酒楼茶肆，书馆妓院，遍地都是。肇兴跟成谅一路走着，说说笑笑，没事随便吃点小吃，十分开心。不一会到了晚餐时间，肇兴觉得肚子也饿了，这家伙还是个酒鬼，便找了个酒楼吃饭。跑堂的见来人肚大腰圆，彪悍健壮，走路昂头挺胸，踱着四方步，气度不凡，知道一定是一个当官的，不敢怠慢。让到最好的位置，楼上雅间，窗户打开，点上熏香驱赶蚊虫。肇兴十分满意，叫了几个菜，要了一只盐水鸭，两坛美酒。成谅陪着他，扯点闲话，说点荤段子。十分开心。喝了一会，肇兴的酒劲上来了。他脱掉外衣，把辫子盘在脖子上，么三喝四，大说大笑。 酒喝多了就爱发汗。肇兴喝了会就走到窗口吹吹风。太阳快要落山了，街道全都是一片金黄色。肇兴一边乘凉，一边往下看着，突然发现底下的人有所异动，交头接耳，往一个方向跑，肇兴将跑堂的召唤过来，问怎么回事，跑堂的会说话“大人，这不是中秋节刚过嘛！很多店家有卖剩的月饼，免费发送，一个人一块。这不大家都去领嘛。哎呀大人，这真是嘉庆盛世，多少年也没遇到了。” “哦！！”肇兴觉得这是自己治下民风淳朴，高兴了“好啊！就为你这句嘉庆盛世，来人，赏店小儿一两银子！”跑堂的很高兴，千恩万谢下去了。肇兴接着喝酒，喝完了被人搀扶回府中。 肇兴怎么说也是个武官，心思没有那么细腻。南京城内另外一个文官对此产生了怀疑。这个人就是江苏巡抚陈丹赤。陈丹赤是嘉庆年的进士，为官经验丰富。这天他下班之后在府里休息。就觉得下人们有些异动。他找人来一问，说是大街上有店家免费散发月饼。陈丹赤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让人下去了。等到天黑之后，大约晚上八点样子，正是吃点心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慌慌张张跑来报告： “大人！大人！出事了！”陈丹赤放下公文“怎么回事？” 下人踌躇了一下“大人，我们下人吃今天免费发送的月饼，发现这月饼里面，有纸条！上面……上面是一些造反的言论……” “什么？”陈丹赤大吃一惊“拿来我看！” 下人把纸条拿过来，陈丹赤一看上面写着今晚大事，关门闭户着活！ 陈丹赤心头一动“你们的月饼里面都有这个纸条么？”下人点头“报告大人，都有！都有！” “快……把老爷我那本明史拿过来……” 下人马上去取，陈丹赤翻到第一页，上面有关于朱元璋起事之前用月饼散发消息的记载。 一点没错，张其真用的就是这一招…… “反拉！反拉！”陈丹赤一把抓住下人的脖子“今天那些散发月饼的，是哪里的商家？” 下人吓坏了“不知道啊大人，从来没见过。” “他们发了多少月饼？”“南京城到处都在发，小的估计有几万块之多！” 陈丹赤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随后跳了起来“快！传我的命令，南京马上戒严，叫巡抚衙门的官兵戒备！我马上去找肇兴！叫他调兵！今晚必有大事！” 陈丹赤坐着轿子，点府内兵丁三十人开路，一路跑向肇兴府，刚到一半，四面突然喊杀声大起，是不是还传来爆炸的声音。陈丹赤惊慌的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官帽都掉了。 “怎么回事？”“大人！天地会反拉！！官兵打开了城门，暴民从四面八方涌入南京，肇兴大人的府邸已经着火了！” “啊！”陈丹赤大吃一惊，连忙钻进轿子“快！去两江总督府！快！” ……………… 南京城外，雨花台。 在雨花台山东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插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洪字。 天地会也称洪门。 张其真坐镇大营，调度人手安排事情。天地会总舵主胡洪呆不住，拿着刀已经杀进城去了。只有天地会黑土堂堂主聂元重陪着张其真。八点，随着一声跑响，守门的内应杀死把总，打开城门，天地会的人头裹红布，各舞刀枪杀进城去。这里面有拿刀的，有拿枪的，还有张其真特意**的炸弹兵。他们胸前有一个装满炸弹的筐子，两人一组，看见清兵多就点着扔出去一个。炸的清兵鬼哭狼嚎。 过了半个时辰，只见成谅满身是血，走进院子，张其真连忙迎接上去。成谅把手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张兄！你看！代理两江总督肇兴的人头，我给你带来了！” 张其真活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人头，真有点发晕，没敢看。他拿过来一条手巾递给成谅“成舵主，擦擦脸。辛苦了！城内情况怎么样？” 成谅擦掉脸上的血水和汗水，笑着道“张兄！太痛快了。那些清兵平时修养惯了。哪里能打仗！让兄弟们一顿刀子全都捅死了。” “好！”张其真也笑了“两江总督衙门攻下来了么？”成谅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杯水喝了一口“这个有点麻烦，那个江苏巡抚陈丹赤倒是个聪明的人，他聚集了大约两千官兵，守在巡抚衙门，有兄弟听见他在喊要人顶住，等待援军！” “哈哈哈！哪里来的援军！”张其真拿过一张纸“你看，南京周围玄武湖所驻扎的绿营兵已经被我们策反，等一会致公堂的堂主赵正义就会拿着那里总兵的人头，带着大约三千人赶来参战了。” 成谅道“赵堂主那里会这么顺利么？我有点担心……” 话刚说完，外面进来一个穿清兵官服的人进来了。所不同的是他头上裹了一块红布。正是天地会致公堂堂主赵正义。赵正义眉飞色舞“来了！两位头领，那个总兵让我宰了。这些绿营的弟兄早就不满满人克扣军饷，本来说不愿意的可以回家，结果大家想了想，都留下了。有四千多人啊！我全带来了！”正说着，一个天地会报信的来到“报告各位头领！胡总舵主已经攻占两江总督衙门，江苏巡抚陈丹赤带着残兵败将往东逃跑了！” “好！”张其真一拍大腿“大事就在今晚！各位，我们现在应该马上进城！弟兄们杀红了眼，我们得去镇着点！现在他们可能还是暴民。我们要马上训练他们成为一只军队！” “好！走！”“走！” 临行前，张其真一把将自己的假鞭子拽了下来“终于不用戴这个东西！猪尾巴！” 成谅看了，和赵正义对视一眼 “好！拿剪刀来……” “刷^”院子里的大小头领全都齐根把自己的辫子齐根剪掉，包上红布，表示跟清廷彻底决裂。 ………… 时间慢慢的过去，太阳在紫金山那边露出了头。得到月饼统治关门闭户听了一晚上喊杀的南京的市民们小心的打开房门，大街上很多死尸和血迹，在头领的带领下，一群头包红布的人正在处理尸体。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已经剪了辫子。南京的市民一时还不习惯看到脑袋后面空空荡荡的人，不少人见状又关上了门，不敢上街。 两江总督府上面的大帅旗已经被砍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门写着“洪”字的大旗。 两江总督衙门里面，张其真胡洪成谅和各位头领，正在痛饮庆功的美酒。 另外，一支天地会的队伍排列整齐，杀气腾腾的向南京城内满族居住的老城进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