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生死(5)
啊,这段故事终于结束了……明天开始将是阿卡林(雾)的线路了。 =============== “很遗憾,”利维坦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有趣。” “的确……”听到了利维坦的回答,在座位上的达尔洛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你这样品格坚毅的战士来说,我这种软弱的记忆,的确是没有什么魅力的。” “我对于自己的品格是否足够坚毅并没有什么认知,”利维坦淡淡地道,“不过,我至少不会因为惧怕死亡而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死亡。” “出卖?”座位上的达尔洛的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意,“不,利维坦,我并不是出卖了死亡,而是cao控了死亡。” “cao控了死亡?” “是的,cao控了死亡,”座位上的达尔洛续道,“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记忆,那么你应该能够明白,齐奥科的存在,并不是这边这个巫妖王所cao控的烂rou所能比拟的。” 听到了达尔洛毫不客气的评价,作为巫妖王本体的老兽人却是依旧保持者那份如沐春风的微笑,就仿佛达尔洛所鄙视的目标,并不是他一样。而正好相反的是,分明与刚刚这句话毫无关联的那个站在另一侧的年轻达尔洛的脸色却开始变得苍白,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活力渐渐抽走了一样。 “你正在抛弃身为生者的那一面……”见到这样的景象,利维坦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正在抛弃……”座位上的达尔洛点了点头,“不过,我抛弃的,并不是什么生命,而是自己的软弱。” “软弱?” “是的,那种被过去的那个法师达尔洛所深藏于心底的软弱。”达尔洛在座位上张开了双臂,“看到了那些记忆的你,难道就没有赞同的想法么?那个可怜的法师学徒,他是那样的软弱,那样的无力,整天仅仅知道在那里呻吟祈求,所做的事情也都是那样的幼稚与愚蠢。” 面对着似乎有着别样狂热的达尔洛,利维坦选择了沉默。 “你看,你没有能够否定这句话,”达尔洛道,“是的,因为你也觉得过去的我是那样的软弱,他居然只知道躲在屋子里借酒消愁,居然只知道偷偷跟在心仪的人的身后,还有,他居然还想要牺牲自己,抛弃自己的生命,以换取心上人的生存!” 说到这里,座位上的达尔洛忽然间转头盯住了那个站立着的达尔洛,同样闪烁着蓝色辉光的两双眼眸中所透露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鄙视与痛苦。 “可笑啊,既然认为自己的感情是世界上最为真挚的存在,为什么却要彻底放弃这份感情呢?”座位上的达尔洛轻易地在那小小的对视游戏中取胜,而后重新将那一副跋扈的表情面向了利维坦,“而既然是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却要将自己视作别人的附庸呢?利维坦,你说,这过去的我所怀有的那些想法,是不是让人发笑?” “的确让人发笑,”在站立着的达尔洛惊骇的注视下,利维坦点了点头,同意了座位上的达尔洛的说法,“成如你所言,这些想法是软弱而可笑的,尤其是放弃自己,成全他人的思维,更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那看起来我们还是有一些共同语言的,”感受到利维坦的斥责并非作伪,座位上的达尔洛脸色稍见缓和,并且语气中那咄咄逼人的成分也稍稍削减了些,“正如你所见到的一样,我,当然,也就是达尔洛,如今想要将这份软弱彻底的撇去,你觉得如何呢?”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不觉得自己有评价的权利,”在达尔洛有些期盼意味的注视下,利维坦耸了耸肩,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些自己曾经的经历可以用来参考。” “哦?”达尔洛被利维坦的话语吊起了好奇心,“那我就恭听了。” “事情是这样的,”利维坦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跨越了篝火,“当我在大约13岁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暴风城光明大教堂所出版的传奇小说。由于实在是太过羡慕于故事中的那些英雄人物,当时十分年幼的我经常会将木棍当做宝剑,床单当做披风,草帽当做王冠,同时骑着自家用来拉磨的驴,去镇旁的小路上对被命名为恶魔的兔子发动讨伐,并将把一群兔子赶得到处跑作为自己那英雄的功绩到处宣扬。” “而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年龄的增长,我开始不再沉迷于英雄的传说,并成为了一名佣兵。”说到这里,利维坦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微笑,“于是,当拿起了真正的长剑,穿上了真正的盔甲,并且同样在赶路时骑过真正的马匹的我,在偶然一次收拾房间时,发现了当初被幼小的我所藏在床底下,当做宝藏一样珍惜的‘宝剑’‘披风’‘王冠’的时候,因为年幼时期那幼稚而可笑的幻想而过度羞耻的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把那些曾经最为珍贵的东西统统毁尸灭迹,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曾经无比自豪,但是现在却引以为耻的过去的证据。” 座位上的达尔洛变了脸色。 虽然利维坦只是用很简单,很平和的语气在阐述着他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但是对于座位上的达尔洛来说,这个故事,却好像是对方故意编出来嘲笑自己的一样,每一字每一句都让这个想要抛弃过去的法师心中大为恼怒。 “你在嘲笑我?” “不,”利维坦坦然道,“我只是在述说一个真实的故事。” 而后,战士就这样直视着达尔洛的双眼,语调不变地道:“在我们年幼的时候,我们经常会犯下各种各样的错误。而当我们逐渐成熟,返回去再看到这些错误的时候,第一的反应就是想要将这过去的毒瘤彻底消灭……然而,却没想到,我们所产生的想法,却是比那些过去的‘错误’更加可怕的新错误。” 简单粗暴地否认自己幼稚的过去,只是一种更加幼稚的逃避,而唯有能够正视自己的过去,并且从中得到教训的人,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大踏步的前行。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的同时,利维坦的手中闪烁起了翠绿色的光芒,定睛看去,就见那名为橡木之斧的武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战士的掌中。 “你要做什么!”座位上的达尔洛头一次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然而明明是此地主人的他,在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利器的时候,却是半点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无法行动……是你!”
虽然似乎是询问的词汇,但是座位上的达尔洛此时的语气却是完全的笃定。他那原本桀骜跋扈,仿佛高高在上的双眼中此刻满是对于一旁那个同为半身的自己的怨毒与杀意,然而在对方那柔和平淡的神色中,这份怨毒与杀意却是只能够展现他自己的丑态,而不能起到任何其他的效果。 “我不会让比起以前更加脆弱的你被巫妖王所蛊惑,”利维坦高举起橡木之斧,缓慢但是坚定地说道,“虽然挥下这一斧的我可能成为了巫妖王的帮凶,但是对于我来说,与其让你彻底失去了被救赎的机会,尚且不如通过我的这一斧留下那一线些微的希望。” “不,你不能!求求你,放过我吧!” 座位上的法师已经完全无视了利维坦的话语,对于消散的恐惧已经彻底的笼罩了这个灵魂,让他已经无暇继续维持刚刚的那份从容与优雅,甚至于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份哀求的姿态。 “我会找到救赎你的道路的,达尔洛……” 看到法师现在的样子,利维坦在心中叹了口气,而后,手中的斧子毫不犹豫地挥了下去。 并没有鲜血,也没有惨叫。就在那翠绿色的斧刃接触到达尔洛的一瞬间,这个已经将软弱“割除”了的灵魂就在一瞬间彻底消失了。而随着主人的消失,利维坦所处的帐篷也悄然间化作透明,再也不见了踪影。 而站在一旁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制住了先前那个“自己”的达尔洛,也在冲着利维坦笑了笑之后,化作了几束灵光,划过一道弧线,归入了站在一旁的老兽人的掌中。 “果断的行动,”之前一直在看戏的老兽人微笑着将达尔洛的灵魂收在了手里,并在风雪重新涌入这片空间的同时鼓起了掌,“不得不说,你挥下斧子的样子,居然让我想起了一个故去的友人……” 老兽人的话被指向他的利斧所打断了。 “尽量的嚣张吧,巫妖王,”较比于佝偻的兽人更加强壮高大的战士用冷冰冰的语气道,“或许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办法来阻止你的恶行,但是,总有一天,这把橡木之斧会狠狠地斩下你的头颅,并且将你那邪恶的法术与灵魂一同撕碎!” “哦?”老兽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而后用悠然的语气询问道,“难道,你居然想要将杀害同伴的责任推卸到我的身上吗?” “我所做下的事,我不会推卸,”老兽人的话并没有让利维坦的表情发生一丝一毫的动摇,“而你所犯下的罪孽,亦不要想要逃避一分一毫!” “既然如此,”老兽人脸上的悠然终于让这句话收拢成了略显恼怒的表情,“就让我们看看,在那久远的未来,究竟是谁应该接受审判,而又是谁的灵魂,会被彻底的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