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违章罚单:来自谪仙的见面礼
“先让他睡,我们在外面谈吧。”邢队长说着,让雷钧他们出来。 俩人坐定之后,邢队长给他们谈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发现超车的是他们队里的两位交警,本来限速一百,此人将小卡开到了140,车身以S形往前冲。 “我们交警一看就知道司机是喝了酒的。”邢队长表示理解地摇摇头,“一般喝了酒的,就爱上高速去撒酒疯。” “听说……撞了是么?”雷钧小心翼翼地问。 “不太严重,车身擦了一下。”邢队长说,“交警想要他停下来,喊话他不听,警示灯也不行……总之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司机似乎完全不明白。” “能明白才怪。”方无应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 “带回来以后,没法录口供,全队的人都围着他看,又唱又跳的。” “又唱又跳?” “就拿着那把管制刀具,在大厅里舞来舞去,几个小伙子都抓不住他。”邢队长指指里屋,“唱完了,又要毛笔,我还以为他主动要求录口供,结果他兴致大发开始作诗,写‘黄河之水天上来’……” 雷钧只觉得舌底泛起苦水。 “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多谢你们的协助。”雷钧说,“现在我们就把他带回去。” 邢队长十分合作,他指挥两个年轻交警把昏睡的人帮忙搬扶到楼下雷钧的车里,将他安排在后座上躺着。 一切安顿好了,看着雷钧他们上了车,邢队长才说:“违章罚款通知,已经寄去你处了。” 他的表情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方无应苦笑:“好的,我们会承担所有损失。” 车开上公路,雷钧郁闷地拍拍方向盘:“真好,人还没到,先弄下一份罚单。” “反正是公款,你担什么心?” “……挪用公款替私人出罚金,这算不算违法?” 方无应正色道:“怎么叫挪用?局长当然会审批同意的。雷钧,你该换一种思维:如果他撞伤或者撞死了交警,那不是更完蛋?” “那就叫他把牢底坐穿!烂在牢里!谁也不去保释他!”雷钧恨恨道,“就让他跟萨达姆一样……” “……萨达姆是谁?” 雷钧被后座伸过来的脑袋给吓了一跳!他一个急刹车,三人一起往前冲—— “唉哟!” 车停下来,方无应扭头看着后座捂着脑袋的男人:“……萨达姆也该系保险带呀。” “行了,他知道什么是保险带。”雷钧看看后座的人,“您还好吧?我刹车太猛,多有得罪。” “呃……”男人按着自己的脑门,哼哼。 “您把那保险带扣上。”方无应比划着,“对,你是那根带子?看见它的头了?插进去,不对是下面!对了,你给它插进去。” 雷钧等到后座的人把自己折腾清楚了,才深吸一口气:“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么? 后座的男人摸摸额头上的包:“……记是记得,可如今我不太肯定。” 方无应笑道,“自己的名字都不能肯定了?” “我觉得应该是,但是大家都说不是,尽管我觉得我没出问题,可大家都觉得我出了问题,我越想说明白,就越说不明白,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咦?!你们怎么会说长安话的?” 雷钧叹了口气,小声和方无应说:“没听说诗仙是个话痨啊?” “……他这是太糊涂,又喝了酒,思维混乱了。”方无应十分理解,“我要是犯糊涂了,比他话还多。” “好了,你仔细听着。”雷钧打断后座男人的絮叨,“你啊,你姓李,叫李白,字太白,还有个号叫青莲居士,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啊?” 后座的男人脸露惊讶神色,他一把扳住驾驶座的沙发:“你怎么知道我?这儿的人都不认识我——还有,你怎么会说长安话?!” 雷钧指指方无应,“他也会说长安话。刚才不是告诉你怎么使用保险带了么?” “长安话里没有‘保险带’……” “是的所以我们用了译音,你就记住那玩意儿叫保险带就行了!”
他看起来大约183公分,剑眉入鬓,眼睛微微有点凹,脸上线条刚硬,年龄在四十岁上下。 “喂,你又乱动什么呀?” “我的剑……” 方无应拍拍驾驶台:“在这儿呢!没丢!” “哦,那就行了。”李白放下心来,“你们也知道我?” “全中国……不,很可能连带着无数外国人都知道你,但是他们却不认识你的脸。”雷钧笑笑,“谪仙,酒喝得怎么样啊?” “好酒!真好酒也!” “什么酒你喝得赞不绝口啊?”方无应来了兴趣,他扭头看着李白,“说出来让我们也去买!” “唔……”李白摸摸没刮干净的胡子茬,“就这么小一瓶,琉璃似透明。” “哦哦!啥名字?!” “唔,恍惚记得那上面写着:红星二锅头……” 方无应转过身来四处看。 “干吗呢?”雷钧看他。 “找面墙来撞!” 雷钧叹了口气,再度发动了汽车。 “真是好酒……” “三块五的二锅头,真是好酒。”雷钧恨恨换挡,“喝了就去撞警车,真是好酒!”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方无应打断李白的吟哦:“喂喂,错了!” “何处出错?” “那诗是给白云边酒厂的,你喝的是红星二锅头,得给人家北京牛栏山酒厂另写一首!” “写什么写?”雷钧说,“你还想再灌他一瓶啊?” “原来那酒家叫牛栏山么?”李白皱皱眉,“唔,这‘牛栏山’三字,可不太好入韵啊!” “啊哈哈哈哈你就写‘将车买酒牛栏山’嘛!” “不妥不妥……” “全都给我闭嘴!”雷钧抓狂,冲他俩吼了一声,车里终于安静了。 ……但是一路上,却总能听见方无应低低的笑声,以及李白在那儿颠来倒去“牛栏山”念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