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事了
灾区的粮价每一天、每一个小时、甚至每一分钟都在上涨,而出售的粮食越来越少,王肇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赖在刘过的行辕中给刘过诉苦,刘过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阵让他不要太过担心,但是其实自己慢慢也变得心里没底起来。 打发走了王肇,刘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后宅,菁儿上前替他宽去外袍,又送上一杯冰镇的酸梅汤给他解暑,刘过喝着清凉爽口的酸梅汤,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阿郎可是还在为灾区粮食的问题烦心?”菁儿温声询问道。她见刘过心情不好,稍一迟疑,便学着芄兰、采薇她们的动作,走过去站在刘过身后,替他揉捏肩膀按摩,帮助他放松心情。 刘过感受着菁儿那双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肩上微微用力,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传来,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现在心情烦躁,很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不过想到菁儿是王雨霏的贴身侍婢,便强行把欲念压了下去,叹了口气道:“要是你家小娘子在这里就好了,我想她总会有办法的。” “小娘子虽然聪明,但是她又不是诸葛亮,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会想到办法的。”菁儿见刘过竟然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禁有些好笑,但不知怎的,忽然又有些怜惜他,心想:“阿郎才十九岁耶,就要承担这么重的责任。”给刘过按摩的手不由得就轻柔了几分。 “如果阿郎信任婢子,心里有什么话也可以给婢子说说,虽然婢子愚笨,不太可能像我家小娘子那样会给阿郎出主意,可是心里有事找找个人说说,总比阿郎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强。”菁儿忽然鬼使神差地说,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温柔。 “呃,也是哦。”对王雨霏的侍婢,刘过还是信任的,便把自己的猜测对她说了。 “阿郎是怀疑背后有人搞鬼?”菁儿问道。 “嗯。”刘过点了点头说,“一般来说,灾区粮价飞涨,临近州县的粮商为了获得巨额利润,肯定会运粮来灾区贩卖的。最近这几年,临近的山东、淮南等地风调雨顺,粮食过剩,产粮大户和粮商手中都积压下了大量的储粮,粮食不是真金白银,那玩意儿储存不住,放的久了会生蛀坏掉,变成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晓得猴年马月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们一定会运往灾区销售的。” 刘过语气低沉道:“事实证明,我之前的判断也没有错,河北灾情发生后,山东、淮南、甚至江南的粮食都在往灾区聚集,但是现在这些粮商到了灾区周边的州县后又忽然都停了下来。当然大家都希望赚更多的钱,有很多人观望等着粮价涨的更高再出售也正常。可是总会有人忍不住被眼前的高额利润吸引,提前出售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粮商都选择了观望,这就很有问题。” 对自己的这个判断,刘过前世有一段亲身经历,日本福岛核电站泄漏的时候,有传言说海水受到污染,以后都会没有盐吃,于是大家争相抢购食盐,刘过的家乡虽然位于西北内陆,但也受到了这场抢盐风波的波及,大部分商家见盐价上涨后首先选择的都是纷纷抛售,而不是坐等盐价升的再高之后再出售,因为大多数人都很容易被眼前的利润所吸引,那种非常理性的人毕竟是少数,不然大家都成了李嘉诚,也不会有那么多投资失败的商家了。 在刘过原来的计划中,粮价上涨之后会有一些靠近灾区、或者直接就在灾区本地的粮商和大户出售一部分粮食,这些人赚到钱后,其他粮商会有样学样,有更多的粮商加入进来,这个时候灾区的粮价还会一路猛涨,将临近的山东、淮南、东京等地的余粮都吸引到灾区来,这时候再制造舆论:灾区的粮食供应马山就要饱和,剩下的粮商为了减少损失,会跟风抛售,将粮价压下来。但是现在所有的粮商都选择了不出售,那么刘过的后续手段就没法展开了。 在刘过原来的计划中,利用的是市场的盲目性,一般来说,只要有市场的地方就会有这种盲目性存在,这是由人性决定了的,但现在这种盲目性忽然消失,那就必然是有外力介入。 菁儿听完了刘过的分析,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她忽然问:“戴姑娘不是已经把五万石粮食运往灾区出售了吗?现在应该也快销售完了吧?” 刘过闻言微怔:按照计划,戴梦儿的五万石粮食会分批销往不同的地方,在澶州会有一万石粮食出售,一万石虽然不多,可是猛然投入市场,又是在这粮食极缺的情况下,肯定会引起几小圈涟漪,怎么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两人正在说着话,忽然乔七进来通报:“戴姑娘来了。” 刘过笑道:“还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让她直接来后宅见我吧。今天跟那些官员磨了一天嘴皮子,我懒得再去客厅了。” 乔七肯定是又想歪了,那张阴鸷脸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忙出去把戴梦儿叫进来。 戴梦儿一看到刘过,就蹙眉道:“奴还以为刘官人正忙得焦头烂额呢,没想到却在温柔乡里享受。” 刘过微微一怔,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正在给他按摩的菁儿,这才明白戴梦儿指的是什么,也懒得跟她解释,吩咐菁儿给戴梦儿上茶,自己笑吟吟站起来道:“我知道这次柳姑娘的损失有点儿大,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了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我马上就给太皇太后写奏章,让朝廷表彰你的功劳。” 戴梦儿瞥了刘过一眼,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神情沉重地道:“我的粮食出问题了。”她平时很在乎自己的言谈举止,只是连“奴”都不用,直接自称“我”了,可见是心情糟糕透顶了。 刘过闻言惊讶道:“你说什么,粮食出问题了?” 他看了眼戴梦儿,心想莫非她采购的是毒粮食、或者掺杂了砂子的劣等货,不过以戴梦儿的精明,应该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才对。 “奴首批运往灾区的粮船,被人抢了。”戴梦儿在椅子上坐下来,心情沉重地说。 “怎么会这样?”刘过吃惊不小,因为按照之前朝廷颁发的救灾章程,除了一些投亲靠友的,剩下的灾民全都被编了号集中安置,不大可能跑去抢运粮的船只,当然再严密的制度也总会有漏洞,可是胆敢抢粮船必须是团伙作案,人数定然不会少的。 戴梦儿道:“奴的粮船从东京出发,沿着黄河运往灾区,打算到达澶州之后,留下一万石在澶州本地销售,其余的改为陆路运往大名府、河间府等地,可是当首批粮船进入澶州地界后,忽然遭到一伙灾民的袭击,把三船粮食全部抢光了,运粮的伙计、船夫也被灾民打伤了不少。幸好有伙计见机不对,提前跑回来给我报信,这才使后续的粮船没有发生这样的惨剧。”
刘过皱眉道:“对方人数大约有多少?” “听伙计说至少有两三百人。” 刘过双眉蹙了起来,除去那伙计夸张的成分,抢粮船的人没有两百,一百多总还是有的,地方政府集中安置的灾民中有这么多人跑了出去,当地政府不可能不知道,他问戴梦儿道:“你确定抢粮食的是灾民吗?” 戴梦儿见刘过怀疑自己,眉头不禁皱了皱,有些不悦道:“据事发时在船上的伙计说,那些人衣衫破烂,不是灾民又是什么人?”说到这里,戴梦儿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因为灾区粮价上涨,吃不起饭的普通百姓。” 刘过点了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戴梦儿蹙眉道:“如果只有奴的船被抢这事也算正常,但是这事发生之后,奴派人打听了一下,粮船进入澶州后,被哄抢的还有好几家,所以现在规模较小的运粮船队,都不敢贸然进入澶州。” 澶州是从水路进入灾区的必经之地,从东京、淮南一带北上的粮船必须要经过澶州才能前往大名府、河间府等地,要是粮商运粮的船不敢进入澶州,那么大名府、河间府等地也就不太可能有大量的外地粮食进入。 当然,除了走水路外,也可以选择走陆路从京东路的郓州前往大名府、河间府等地,但是运输成本会大大增加不说,梁山泊那一带还经常有土匪出没,只怕很少会有人选择那条路运粮前往灾区的。 规模大实力强的粮商不肯轻易出售、规模小的粮商想要运粮前往灾区却不敢贸然进入,这恐怕就是当下为何灾区粮价飞涨,却很少有外地的粮食进入的原因了。 刘过缓缓问道:“那么你出事的粮船具体在澶州的什么地方?” “在临河县境内。”戴梦儿回答道。 “其他人的粮船呢?” “几乎也在这些地方。” “接连有多起粮船被哄抢,而且地点都是在这一局域,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外地的粮船进入灾区啊。”刘过沉痛地道。 ———————————————————————————————— PS:说一件事情,作为一名苦逼的上班族,每年一到12月份就各种考核、各种开会,各种报表,结果就是白天加班、晚上加班,周六周日也加班,用我同事的话说就是进入“白加黑,五加二”模式,就比如这个周末,相信大部分读者都在家休息,而苦逼的我还在单位写文件、填报表,从早干到晚,留给我码字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这段时间一天两更可能要保不住了,我只能保证每天会有一更,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有可能一天两更,甚至三更。希望大家能谅解。在单位年终考核结束之后,我这条“笨鱼”的生活会恢复正常,本书的更新也会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