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和妃中毒
一晃多日，耳边没有任何关于十七哥的消息。也是，我们都在深宫，如何能知道他的消息？不管是我还是娘娘，甚至是皇上，都被皇宫所圈禁。我们中唯一在宫内宫外行动自如的十三哥，自那日送我回宫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一定忙得焦头烂额。这数日过去，十七哥可好些了？他是为我才受的伤，若没有他，我怕是已在人间消逝了。 走出屋门，我在那一缸荷花前跓了足。新出的荷叶泛着嫩绿，我伸手轻抚。新荷都已露触，十七哥，何时才能回宫？ “妤儿也喜欢荷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清朗。 眼眶一热，慢慢回首，又是那个倍感亲切的身影。一袭青袍气宇轩昂。放开手中的荷叶，我欢喜地向他跑去，正好扑进他的怀里。我止不住抽泣，紧紧贴着他。 “妤儿，数日不见，那日你没事吧？”自己伤成这样，竟还记挂着我的安危。 “十七哥，我没事。你，你的伤，好了？”我小手小心地抚过他的左肩。 “我没事了。”他清浅一笑。 “十七哥，谢谢你！”我在他耳边耳语。 “妤儿客气了，”他轻拍着我的背道，“不论我是作为兄长还是一个男子，都应该保护手无缚鸡之力又年幼的你。若当时在你身边的是十三哥，他也会那么做的。” 听了他的话，涩涩的眼眶又不争气地漫出泪来。十七哥察觉，立马扯开了话题。 “妤儿，你知道和娘娘为什么喜爱荷吗？”十七哥向天边望去，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我读不懂的情感。 我回望那些荷，摇了摇头。 “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这是周敦颐在《爱莲说》中所书。” “莲之爱，同余者何人？荷花清雅，淡泊，通达正直，品性高洁，是君子者皆爱之。十七哥也想为正人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吧？” 我的一番话，让十七哥对我刮目相看。“妤儿，你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番话，还读懂了我之所想。妤儿，你不平凡。是不是你的心是天生的荷瓣，从未受过世俗之污染。” 我浅浅一笑。《爱莲说》是jiejie喜爱的文章之一，从前在王府，常听她诵读。听多了，便也熟记在心。多读，读出了自己的味道。 十七哥的伤已几乎痊愈，他回宫了，我的心也安了下来。毕竟我还小，宫外险遇，也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 后宫的日子，又归于平静…… 永寿宫的杏花依旧繁茂，轻薄透明的浅粉花瓣，在树下铺起一层，人动风吹，掀起一阵旋花，不久，又静静地落回原处。 和娘娘还是日日清晨起舞于杏花下。多年来，每至杏花开，她都会如此。而我，也开始跟和娘娘学舞。初学，一切都枯燥无味。每日见和娘娘婉旋于花下，淋漓尽畅，而我，只能在那花毯上，下腰，下叉。骨骼，筋络处习来阵阵酸疼，我默默溅泪于花瓣上，却从不喊疼。 日日早起，往往睡意未醒，便不得不起身梳洗。学舞的辛苦，似乎是我从未想到过的。我愿忍着这些，只因和娘娘的曼妙舞姿吸引着我。 一日，天色如新染的蓝纱，铺于空中。我如常练着基本功，同时，为和娘娘之舞所醉。正痴迷于中，和娘娘却似无骨般倒了下来。我挣扎着站起，向和娘娘跑去。 一旁的宫女惊恐地扶起和娘娘，她面无血色，唇齿青白，气息紊乱。 永寿宫的小太监一路奔向太医院。 闻讯而来的皇阿玛抱着我，坐在和娘娘床前。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不久前，和娘娘还扶着我的背，教我下腰；不久前，她还与我说笑；不久前，她还在花下曼舞。眨眼的功夫，却已昏迷不醒。 宫内太医往来不息。把脉，试针，最后，却都摇头叹气。 不一会儿，和娘娘的床前跪倒一片，众太医低头不语。太医院首席太医赵棣彦赵太医战战惊惊地回禀皇阿玛：“禀皇上，和妃娘娘昏厥乃中毒所致。只是，只是，臣等无能，不知是何物之毒。”赵太医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生怕皇上一怒，下令砍了他。合宫皆知，皇上十分宠爱和妃。 “废物！不知是何物之毒，此毒还是天上来的不成？给朕查，查不到，朕废了你们！” “喳，臣等定尽心竭力。” 好一个“竭力”，整个太医院“尽心竭力”查了数日，依旧沓无音迅。眼看着和娘娘一日不如一日，我心急如焚。昏迷了这么多日的和娘娘，几乎滴水未进，面色也一日比一日青白。 “太医院的人天天除了对主子奉承拍马还会干什么？宫中中毒之事，竟毫无进展。月儿，去太医院。”我不甘让和娘娘坐以待毙，决心亲自去太医院问个究竟。 匆匆穿过御花园，离太医院不远了。一个人在我眼前匆匆走过。那侧脸······是他！我大吃一惊，他竟是宫中的太医。可先前我为何从未见过他？一袭太医的官袍，那个棱角似刀削而出，近乎冷酷的脸。不，不会错，一定是他！ 我忙过去，半道截住他。 “太医？” 他止步，抬眼望我。 “是你？”他一脸惊异，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 我长舒了一口气。“侠士还认得我。不知侠士怎成了太医？” “你是，公主？”他猜测。 “我是妤轩公主。”我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我还纳闷，天地会的人怎会找上你们。原来你们是宫中之人。”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那日那两位男子是······” “是十七阿哥与十三阿哥。你还没回答我，怎成了太医。” 他掸掸衣袍，当即跪下：“请公主恕罪。微臣欺瞒了公主。微臣是今年新晋的太医，所以才懂得医术。至于武功，乃家父所授，是家传武籍，本仅用于防身，那日情况紧急，便助了两位爷一把。” “无妨，我还要谢谢你呢！” “公主这是去太医院呢？”他的声音，目光依旧如千年寒冰，也算是太医中的另类了。 “唉”，我的目光黯淡下来。这些天的事，与他一说，眼泪却忍不住溢出眼眶。 我又见到了他似那日看我的怜爱目光，也仅瞬间，又成冰块。听我说了这些，看着我惹人怜爱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眼中刀光一闪，对我说：“微臣愿为公主分忧，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朦胧的泪眼亮光一闪，仿佛见到曙光。“你会帮我？”我感动地一福身子，“满宫的太医都说竭尽全力然而没有一人能治好和娘娘。和娘娘虽不是我额娘，但自我入宫以来她对我视如己出，关爱有加，我真的怕她会。。。。。。妤轩先谢过太医了。他慌忙将我扶起，又跪了下来：“微臣怎敢受公主大礼？” 我似未闻此语，轻声问道：“请问太医，如何称呼？” “微臣楚剡。” “楚太医，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