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宫外险遇
杏花繁盛。 大串大串的花在成粉白相间的花海。永寿宫一片杏花香。 晨起，梳妆，出门，跨入院中。清晨的杏树上，片片半透明的花瓣映着初阳，折射着美幻的光。一阵风，花瓣漫天卷地飘落，我仿佛置身于花雨之下，一院的沁香。 一个紫色的身影，在这扑天花海中正舞得欢畅。裙裾翻飞，她身边的花瓣随她而转，包裹着她婀娜的身躯，犹如百花仙子下凡，畅舞于俗尘花海。 长长的淡紫色水袖，一次次抚过长发，旋转，接下飞舞的花瓣，又一用力将它们归于尘土。似永远落不完的杏花一次次遮挡她神秘的脸旁。急速旋转，将人与花的幻影融于一体，而她，却是气息不乱，仍停不住脚。 似着了魔，我不自禁地向她走去。 她依然不停。 我离她越来越近，却依旧辨不清她的脸。 猛一甩袖，她身旁的花瓣瞬间被甩开一尺远。原本被花瀑淋洒的她一时在繁花中绽开。 “和娘娘？”我试探地叫了一声。眼前的人，我虽已清晰看见她的面容，却无法确定，似半真半幻。 “妤儿，”真是和娘娘。她一旁的宫女围过来，为她披上外衣，递过一杯荷露茶。 “妤儿，好看吗？”和娘娘微笑着，眼中似有什么企盼。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她瞬间笑靥如花。“妤儿，和娘娘教你学舞如何？”入宫已久，和娘娘已习惯我的称呼，不再纠结这些了。 刚刚那人与景融为一体的场面深深抓住了我的心。如有朝一日，我也能翩然而起，衣袂如风轻扬…… “妤儿。”身后是一男子的声音。 “十七哥，十三哥！”我欢快地向他们跑去。十七哥蹲下身，接住了我。自入宫以来，十七哥与我最为亲近，十三哥也对我关怀备至，时常来看我。宫中与我年纪相仿的公主阿哥实在少，他们俩虽年长我不少，我却极愿腻在他们身边。 “儿臣给和娘娘请安。”二人恭身行礼。 “胤祥，胤礼，你们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有空来永寿宫？” “今日我无事，十七弟也不用上书房，皇阿玛放我们一天假，许我们出宫，妤儿，可愿一起去？”十三哥回话。 “出宫？”我有些不解。 “就是去皇宫外的京城。妤儿，可要与两位哥哥一起去？”和娘娘耐心解释。 “我要去。”皇宫外，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好奇万分。 “和娘娘，妤儿交给我们，您放心，我与十三哥自会照顾好她。”十七哥笑着说。 “你们小心便是。” “十三哥，十七哥，我们快去吧。”我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迫不及待。 “妤儿，别急，这样出宫未免太张扬，换上这个。”我这才发现，他们的衣着与平时十分不同，不再是平日宫中的锦锻长袍，而是普通布衣。再一看他们给我的衣服，也是京中小官家小姐的衣饰。 麻利地换好装容，十七哥牵着我向宫门走去。马车早已等在宫门口。上车，坐稳，马车悠悠向宫外驶去。 京城前门大街 第一次出宫的我从未见过这市井繁华之态，不禁对布衣百姓的生活兴趣盎然。我似一只出笼的小雀，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东奔西跑。十七哥与十三哥紧紧追着我，生怕一不留神我被埋没于人海。而对于我激动的心情，他们只是相视一笑。此时的我哪还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我似乎对任何一种新鲜玩意儿都感兴趣，十七哥与十三哥不发一语，而是宠溺地将一切我所跓足留意的东西都买了下来，银子一点点变成各式玩意儿，几个太监的手上不久便提满了东西。这些银子，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可这些玩意儿，却能让我兴奋异常。 “宫中的孩子是真的可怜。这民间的乐趣，对咱们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啊！” “是啊！”两位阿哥感慨。 “妤儿，这都正午了，我们找个酒楼吃饭吧。”十七哥好不容易栏住了我。 两位阿哥都已被我折腾得疲惫不堪，我虽也是大汗淋漓，精力却还旺盛得很。这儿的一切，都让我爱不释手。 十三哥眼含笑意，替我擦擦汗，遂就近找了家酒楼，走了进去。 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三人坐了下来。 “客官，您要什么？”小二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把你们的招牌都端上来，再来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十三哥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 “这，客官，这个咱们找不开啊。”小二一脸为难。 “剩的，打赏你们了。”十七哥一脸毫不在乎。 愣了一阵，小二立刻欣喜若狂。“得嘞，爷们稍等。”他屁颠屁颠地跑开去，还不小心绊了一跤。 “上菜喽。”小二手托一盘菜，呦喝着赶来。 一上午，我们早已饥肠辘辘。菜一上，我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夹菜。自幼吃惯宫中精雕细琢的山珍海味，这从未见过的菜，让我吃得津津有味。十七哥与十三哥看着我狼吞虎咽，笑着直摇头。他们若不认识我，打死也不会相信我竟会是公主，倒像是饿了多日的小丫头。 菜未上全，我已撑了。十三哥与十七哥说说笑笑，一谈古今。毕竟在宫中，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突然，周围的食客们纷纷站起，拔刀向我们刺来。幸亏十七哥反应极快，挡掉了那一刀。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并不就此罢休，而是更频繁地向我们刺来，刀刀稳，狠，准，直逼人性命。 “十七弟，来者绝非善类，怕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有备而来。不要仁慈，保护好妤儿。”十三哥低声说道。 “知道。”十七哥同样低低地答。 剑出鞘。众所周知，十七哥与十三哥的身手绝不平凡。一时间，小小的酒楼充斥着刀光剑影。不是比武大会上的班门弄斧，而是真真的“白刀进红刀出”。小二吓得躲在柜台后面不敢探头，我也被吓哭了。 十三哥与十七哥挡在我身前，不让刀剑近我一尺。他们武功虽好，但来者也都是高手，寡不敌众，他们渐渐招架不住。来者三四十人，我们，不过三人，仅有的两位会武者还要保护我毫发无损。 侧边，两位阿哥顾及不到处，一把锃亮的长剑直向我刺来，我吓得不知所措，连躲都不知道躲。 “妤儿小心！”在我大脑一片空白时，我被凌空抱起。长剑不偏不斜刺向十七哥，剑穿肩。 血不停地冒出来，瞬间将他的胸前染红一片。十七哥将我放下，用另一只手捂住肩。血顺着他的指尖滴下，他的双眉，痛苦地拧在了一起。 “十七弟！！！”十三阿哥一脸惊异地看着剑都快握不住的十七阿哥。凭他一人，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这些人。 刀光一寒，雪亮的长刀反射出一个男子冷酷似千年寒冰的棱角分明的侧脸。身起刀落，原本还喊“杀”的一大群人，纷纷倒地。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这些是天地会的人，是要取你等性命。”阴冷的声音，却又透着侠骨仗义。 他瞟了一眼十七阿哥，“这位公子伤势不轻，在下会些医术，先找间客栈，为这位公子止血吧。” “多谢！”十七阿哥虚弱地说。十三哥担忧地望着十七哥，我已只会抽泣。 “有劳侠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