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邪雾魅影
白茫茫的雾气弥散在四周，并且越发的浓重起来，一点点的蚕食着视野。随着雾气来袭，空气中飘散着阴冷幽寒的气息。而此刻，比雾气还要发寒的，是白练的心。几秒前不经心的一瞥，雾气中绝对有一个身影，和罗罗利亚·修身高相仿却不是他。而现在来看，那里只有无尽氤氲，哪里还有什么人影的踪迹。 “呼呼。”白练鼻息加重，脸色发白。她攥紧手里的银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一个人，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你，又悄无声息的消失，而你连他的行动都感知不到的话，那么下一刻，你也会死得悄无声息。 “大家小心，雾里有人！”几秒后，白练突然大喊一声，她在向克里安等人示警。她明白，这声叫喊必然暴露出自己的位置，这么一来，她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所以在叫喊的同时，白练矮下身放低了姿势，将左右手里的长鞭前后展开甩进雾里。这是白练的“鞭长所及”的防御姿态，一旦有人靠近想要袭击，只要银鞭所及，他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最起码也要两败俱伤。白练咬着下唇，盯着眼前的那条银鞭，银鞭的一部分已经深入雾中。她心里暗暗计算着鞭子可见的长度，以此推算着现在能见度——情况很糟透，能见度只有五米多一点。 “你说什么？”雾里有人喊，罗罗利亚·修的声音。按理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现在竟然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人影，模糊的人影也看不见。 这诡异的孢子之雾起的也太快了，转眼间就“吞噬”了一切。 “雾里有人！”第二次有人在示警，是另一个方向，这次是彼女的声音。她的声音透过迷雾的寒气，更加冰冷。白练心里一沉，如果说此前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或是这孢子雾让她产生了些许幻觉，那么这次彼女的叫声，则让她确信：雾里确实有人！ 彼女是个冷静沉着的女人，拥有极高的智商，一直以来被白练等人奉为“副队长”。她示警的情况，必定是危机靠近。而此时此刻的白练反倒冷静下来，她保持着自己的防御姿态，眯着眼竖起耳朵仔细的注意着四周。 自彼女叫喊之后，其他人就同时“沉默”起来。一时间，周围静悄悄，完全没有了声息。这雾气在微微地流动，裸露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得到拂过去的清寒。雾里散发着独特的气味，时而飘渺清淡，时而浓郁熏人。这算是孢子雾特有的气味吗？白练轻轻张开嘴，伸出舌尖，她感到一股涩涩的味道。 雾是什么？凡是大气中因悬浮的水汽凝结，能见度低于1千米时，气象学称这种天气现象为雾。雾的种类很多：辐射雾、平流雾、混合雾、蒸发雾、烟雾，而这种大量微小颗粒悬浮物与低层空气中的水蒸汽相结合，形成的孢子烟尘（雾）是最难对付的。因为它一旦升起就会迅速铺开，速度之快超乎人的想象，而且持续的时间极长，范围极广。 迷途花的孢子雾恐怕就不光是持续时间长的问题了，克里安曾经警告过，这雾里似乎含有迷惑人感官的成分。白练皱了皱眉，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不适，没有头晕没有眼花，更没有犯困。除非这雾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迷倒人，否则不可能没有任何过渡的征兆就直接让人进入幻觉。 “嘻嘻，等等我嘛，jiejie！”雾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女童音，还有银铃般的笑声。白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瞪大双眼，朦胧的雾色中似乎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向着她跑来，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说不清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来吧，来吧，再靠近一点，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白练咬住略略发木的下唇，目露凶光，在心里暗暗计算着距离。 “jiejie，等等我嘛，jiejie！”那撒娇的声音再次响起，雾里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白练惊异地看到一个穿着红袄，扎着小辫的五六岁大小的女娃，正张着双臂笑呵呵地向她跑来，那模样萌的可爱。 白练盯着那个跑过来的小娃娃，见她跑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种飘进的感觉，而且完全听不到脚步声。鬼！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陌生的词汇，那还是她很小很小地时候听母亲那些愚昧的睡前故事里接触到的词汇。鬼，千变万化，能在你眼前变出世间最美妙或者最丑陋的东西，能蛊惑你的身心，能在你恍惚或者恐惧的一瞬间将你抹杀掉。 鬼？！白练心里默念，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跑近。就算你是鬼，也要死！白练目若寒霜，右手腕一番，那躺在地上的银鞭立刻活了起来，像一条灵动的银蛇，“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鞭花瞬间切开流动的雾气，切向那跑过来的娇小身影。狠毒，不带一丝的怜悯。 然而。 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鞭花抖出的一瞬间，白练瞳孔放大，眼前的雾里哪有什么身影。白茫茫的雾气被搅动开来，又缓缓的恢复原状，雾气里那鞭花割开的白线正在逐渐消散。白练痴愣愣的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前面，她的心里泛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寒意。无力抗争，无法抗争，这就是人们口中传承出来的“鬼”施加于人的恐惧感。只有切身的体会，才会明白那有多么的无助。 “你好慢呀，快点，要不然mama会骂的。”突然一声少女的嗔怪声在耳边响起，那距离太近了！白练条件反射的向侧面跳开，她心脏骤然一冷甚至有了停顿一下的感觉。就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白茫茫地雾里，向着先前出现的小女娃的方向轻盈的跑去，可依旧连脚步声都没有。 白练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她感到了空前的战栗。“啊！”声嘶力竭的一声尖叫终于从她的胸腔里爆发，她不顾一切的跳了起来，双手的鞭子狂乱的舞动、鞭挞着她身边无尽的白茫茫的雾气，她要豁尽全力将一切她所不能掌控、无法匹及的未知打成粉碎。 “啪，啪啪，啪啪啪……”白练双手的银鞭疾速舞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八米长的银鞭完全化身成为两条舞动的银色长蛇，银光闪烁的在雾气中穿梭，把雾气分割、分割，打散、打散。这是白练“鞭舞”里最为癫狂凶狠的招式——“狂鞭乱舞”，“啪啪”的鞭子抽打着地面，将青砖和水泥的地面打出一条条深深的伤痕直至完全细碎。碎裂的石屑四下飞溅，八米之内任何靠近白练的东西都会被她的银鞭撕成碎片。 “嘻嘻。”“呵呵。”“去哪里啊你。”“一起去玩吧。”“你知道吗，他们说……”“讨厌、讨厌啦。” 可是任由白练鞭舞如何暴雨疾风，白茫茫的雾气中反而突然热闹起来，很多很多的身影出现在四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各自说闹，各自嬉笑，各自走动，完全像一场电影里的场景。白练已经抓狂到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她的鞭舞疯狂的抽打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人。可是银鞭如何的凌厉也依旧伤不到那些人的一分一毫，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实体，那鞭子抽过来就直接的穿越他们身体。 “白练，快住手！”一声暴喝，盖过所有的声音。那是罗罗利亚·修的喊声，白练心神猛的一震，脑海里顿时清醒许多。她急忙收住鞭舞，才惊觉刚才的自己险些完全失控，心里头翻涌着的惶恐与愤怒还残存着，现在看来那些感觉竟然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周围确实有许多的人影，有远有近，说说笑笑的表情十分逼真。可那些都只是影像而已，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只不过刚开始由于孢子雾带来的压抑感，让她情不自禁的产生了“鬼魅”的错觉而已。白练心境平复下来，再看周围的影像，发现他们说笑走动完全是一种生活中的景象。这样看来，这些顶多是全息影像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白练，你怎么样！”罗罗利亚·修在雾里问。 “我没事了！”白练大声回答。 “你们两个过来这里！”另一个方向，克里安的声音。 白练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小心意义的探索着摸过去，向前走的时候穿越着那些活生生的影像，还是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三十多步，一侧的雾里闪出一个人影。白练还是有一些紧张，手里的鞭子敏捷的一抖立即再次展开防御，对方见状急忙喊道，“女士，别激动，是我！” 紧跟着那个身影清晰起来，正是罗罗利亚·修，他残破的衣服似乎更破烂了。白练长出一口气，白了他一眼说，“怎么这幅德行了？” “还不是您的鞭子吗？！”罗罗利亚·修略带愠怒的说，“突然发力，又快又狠地乱抽，不是我闪得快，破掉的就不光是衣服了。您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发狂起来了。” “你没有看到雾里的人影？” “看到了，都是些影像而已。至于么？” “至于！” “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呢！”白练和罗罗利亚·修辩驳的时候，雾里有人说话。克里安、彼女和韩秋水从对面雾气中走出，出现在两人面前。 “也没什么。”白练脸一红，低头将手里的鞭子盘起来。 “是么，你小鞭子倒是打得蛮响的嘛。”彼女看了白练一眼，不愠不火地说。 “好了啦，jiejie。”白练撅着嘴，左右瞥了眼那些影像说，“还不是这些鬼东西突然出现，我才……” “不怪他！”克里安突然插嘴，沉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影像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