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回马枪
燕青山看了眼问话的男子，点头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宋渝是你们的亲人，谁都不愿自己的亲人出事。 这位先生你说得没错，我们警察办案，绝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你刚才也说了，宋渝是被我们带回刑警大队来协助调查的，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你认为我们会随随便便地请人来协助调查吗？我想这个道理，李婷同学应该很清楚吧！” 说完，燕青山便将视线投放在了李婷的身上，宋渝的家人也随着燕青山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李婷，而原本站在人群后面没有说话的李婷霎时间被燕青山给推上了台面，显得有些慌张。 李婷脸色发白，清丽的脸上两个眼睛发肿，还有一些血丝分布，不难看出其之前一定是哭过，而且还哭得厉害。 燕青山并没有将话题停顿太久，因为他知道，宋渝家人所想要的说法，并不是这些他们所了解不到的层面，叹了口气，燕青山继续开口道：“再有，宋渝之所以如今会躺在医院，是因为他在我们的拘留室里撞墙自杀，我想这一点各位也都了解。 我承认，这样的结果有我们警方的责任在里面，是我们对他的看管不佳，所以才让他有撞墙的机会，对此，我代表警方向你们表示深深的歉意，放大家进来，正是因为考虑到各位身为宋渝的家属，心中定然会有许多疑问和不满，但是亲大家放心，我们警方对此并不会推卸责任。 因为与此同时，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宋渝撞墙自杀的真正原因了，相信不久之后定然会有一个结果，所以也想请各位耐心等待，警方一定会就此时给大家一个交代！” 燕青山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有显示出一点儿软弱，公事公办的表情和言语令宋渝的家人霎时间偃旗息鼓。 话中说得很明白，宋渝是之所以会被带到刑警队，是因为警方掌握了一些证据，需要宋渝协助调查；而宋渝在刑警队里是自杀行为，对此警方还没定性，宋渝到底是属于畏罪自杀还是其他，他们此时此刻不依不饶地出现在这里纠缠警方，很有可能说法没讨到，反而直接逼迫警方将宋渝的自杀行为给定了性，得不偿失。 表情严肃的燕青山静静地环视了会客室内所站着的人，给出说法的他只是单纯地阐述了事实，可并没有想到宋渝的家属会因为他的话而联想到那么多弯弯拐拐的事情，无形当中将警察的形象都给黑化了。 其实不怪得宋渝的家属会做此番联想，毕竟他们都知道，与宋渝同宿舍的两个旧同学一前一后地都死了，一个被杀一个自杀，这里面难保不会存在与宋渝相关的问题，尽管他们深信自己的亲人不会是凶手，但其他的关联呢？ 现在的资讯发达，网上涌现了好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冤狱的报道，他们没有办法不引起重视，在这个案件中涉案的，是他们的家人！ 见宋渝的家人情绪渐渐稳定，燕青山自觉自己的任务应当已经圆满完成，就想要赶紧离开去赶动车，准备将现场交给手底下的人处理，可未曾想，冷静下来的宋渝家属并非那么好打发。 “请问这位领导，你们现在是否有证据证明宋渝就是凶杀案的凶手呢？我们都知道，他现在因为受了伤正躺在医院里修养，可伤好了怎么办？难不成还要被你们带回这里来关着吗？” 燕青山皱眉，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倒还真不能随便回答。如果告诉他们宋渝在伤好了之后便不用回刑警队关着，那不就是明摆着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吗？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之前的收押又算怎么回事呢？可若是告诉他们宋渝在伤好了之后还得被带回刑警队，那他们不吵吵才怪，要是宋渝再选择自杀又怎么办？ 原本突破宋渝这个环节是刑侦审讯环节中十分寻常的，但现在出了这个事情之后，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都变得异常敏感。 思索了一阵，燕青山感叹道：“宋渝这个情况比较特殊，鉴于他的情绪并不十分稳定，所以在其伤好了以后我们也并没有打算再把他带回来，他可以直接回家休养。只不过，在案件告破之前，我们会限定宋渝出境，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要请他回来协助我们调查！” 说完，燕青山突然灵光一闪，临时改变了他的出行计划，心生一计回马枪，结合宋渝家人的质问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开始化被动为主动，抬步走到李婷的面前，低声开口道：“李婷同学，既然你都到了我们这里，那么有些事情我们想要和你沟通一下，你看可以吗？” 李婷涩涩地看了燕青山一眼，手足无措地轻轻点了点头，在宋渝家人默然的注视下缓缓跟在燕青山身后走了出去，门口的两位刑警立马填补上来，主动担当起了宋渝问题的解说者。 刑警队对于李婷来说应该不算陌生，上次方强自杀后，燕青山就曾经半夜出动将她带回来询问过。看着燕青山步履稳健地走在前面，脚步声一下下铿锵有力，李婷突然有些害怕，燕青山高大的身影几乎遮挡住了过道上原本就不太敞亮的光线，就像是遮挡住了李婷的未来一样。 李婷本来以为这次燕青山的谈话仍旧是会在侦讯室里进行的，毕竟刑警队这个地方，侦讯室是她最为熟悉的，可是没想到燕青山却直接将她带去了刑警们工作的办公室里面，随意地找了张椅子给她坐下，转身递了瓶矿泉水在李婷手上，算是尽了礼仪。 左顾右盼地稍稍打量了一下刑警们日常工作的地方，看起来跟学校教学职工们的办公室查不了多少，人手一台标配电脑、满桌子的文件散落，还有烟头、茶杯，如若不是李婷的理智仍旧绷着弦，只怕还以为是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谈论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呢！ 燕青山细细地看了李婷一阵，内心不断地在衡量应该如何找准切入点，想要在李婷这里耍个回马枪展开询问，可并不能随心所欲。 伍明媚遗留下来的日记明确记录了，李小玲的死亡情况宋渝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而对于这一点，宋渝也没有否认，只是表明他自己之前不相信，等到麦小超出了事之后才回想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个情况李婷是否知晓呢？ 李婷是李小玲亲meimei，李小玲遇害的时候按理说李婷也懂事了，李小玲的死对于她来说，应当算是难以抹去的苦难和记忆，这也是为何燕青山他们在提取到了杀死麦小超凶器上的指纹是属于李小玲时，会在第一时间将李婷纳入嫌疑人的行列。那时夜初就曾设想过有人清楚地知道李小玲被害的过程，只是没想到现如今调查出来的人却是宋渝。 宋渝被突审了几天，虽承认了一些事情，但大都是避重就轻，对于麦小超的死，更是给出了鬼魂杀人的荒谬说法，来来去去连李婷的名字都没有提及过，这不仅让燕青山心生怀疑，觉得宋渝是刻意牵引着警方的视线，避开李婷。尤其是方才在宋渝的家属群当中见到了李婷之后，燕青山心中的这股疑窦就更加深切。 如若李婷也是一早就从宋渝那里得知了李小玲死亡的真相，那么一切便都能够说得通了，就李婷和宋渝而言，就有了充分的杀人动机。只是，自己又要如何将这一点从李婷的嘴里问出来呢？ 宋渝的审讯明显是已经作废了，没有也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进展，而对于李婷而言，上次方强的死他们就没能撬开嘴，这次在没有直接怀疑依据的前提下，他能办到吗？ 刹那间，燕青山的心里百转千回，试想了许多种可能性，最终还是决定直接了当地开启引导性问话，他必须要把握这场谈话的主动性，就算李婷嘴上不承认，那么在心理上，他也要对其产生一定效应的威压。 “我没想到李婷同学和宋渝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上次因为方强的事情我们找你了解情况的时候，你还只是表明自己和宋渝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以宋渝家属的名义来我们刑警队，呵呵，实在是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闻言，李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矿泉水瓶子，待发出了些许声响之后才慌忙地松开，而后怯怯地看了燕青山一眼，开口回应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宋渝，只是之前你们那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渝，是jiejie的旧同学，他和jiejie的关系很好，以前经常会在周末的时候到家附近的公园里一起做作业，那个时候jiejie也会把我带上。我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宋渝了，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所以我就经常想方设法地请教他一些问题，尽管有的问题根本就难不倒我。 后来，宋渝因为他家里人的缘故，突然间就转学离开了蜀都，我本来以为今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还在家伤心了好一阵，再然后，jiejie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