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醉翁仙去,风云际会
年关将至,燕京城里却没有丝毫喜庆之意,只因前日里死了一位老人。 没有一户人家如往年那般挂上大红的灯笼,贴上喜庆的楹联,更见不到绚烂烟花,也听不到喧嚣的爆竹声,便是连皇宫禁城都挂满了素色纱幔。 两个月来,大雪时下时停,积雪还未来得及融化便又被覆上,四野里依旧白茫茫一片。 天下缟素。 街头巷尾可闻从各家民宅中传出的嘤嘤哭泣声,有人是悲于醉翁之死,也有人是恐于这已显征兆的天劫。醉翁都死了,谁还来守护人间……那个披麻戴孝的少年么? 腊月二十八,除夕前日,醉翁出殡。 萧然一袭孝服,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玉匣,脸色木然地行走在长安街上。他的身后跟着足足上百人的仪仗队伍,一个个举着在风中飘摇不止的招魂幡,有伶人奏着哀乐,声声凄切。天子李勋竟跟在仪仗的后头,没有乘坐龙辇,就那般缓缓行着,天子的眼中有泪光闪烁。李勋的身后便是文武百官,再往后就是一个个神色悲戚的长安百姓了。长长的队伍,足足绵延了十多里。 十里长街送醉翁。 萧然捧着的不是醉翁的骨灰,而是一些他穿戴过的衣冠,不过这只有几人知晓。为了让那名老人安详地与心爱的女子长眠于地,为了让百姓的哀思有所寄托,萧然和李勋决定在燕然山下为醉翁立一个衣冠冢,供后人凭吊。 足足行走了一个多时辰,萧然才领着长长的队伍来到了燕然山下,醉翁的陵墓早已建好,就在东山下的一一处风水上佳的缓坡上,墓碑正对着燕京城,似在眺望。 萧然捧着玉匣,缓缓踏上已除去积雪的台阶,走到墓碑前,跪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玉匣安放在两尺见方,三尺来深的墓坑中。他从身旁捧起一抔早已经备好的黄土,细细地撒在玉匣之上。随后,他挪来置在一旁的厚厚石板,将墓坑掩上。 一时,哀乐齐奏。 一块石板,便是天人永隔,往昔历历再次浮现在脑际,萧然木然的神色终于颤了颤,直觉无尽的悲切如潮水一般从心头涌起。 “师父!” 他将头磕了下去,磕在石板上,铿然而响。他放声而哭,神色悲戚,直入人心,一时不知引起身后多少人与他一同嚎哭起来。 “醉老啊,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我们会永生缅怀您老。” “轮回路上,愿您走好啊……” …… 凄凄的哀哭声聚在一起,便如同天地在哭,树梢上的积雪被震散,簌簌而落。 有林鸟被惊飞,疾疾地从众人头上飞掠而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哀哭声才渐渐平歇。 一名来自礼部的年迈官员被任为司仪,他身着素衣,走到了众人的前方,先是念了一段悼词,最后高喝着:“醉翁仙去,今受天下来宾凭吊,主家萧然答礼!” 司仪说完,正欲宣读第一批前来凭吊之人的名单,却是突然看见人群中走出两个女子,一时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两名女子的出现,竟是引起了一阵惊呼。 萧然走出来,便跪在墓围外侧,等待着跪谢各位来宾。他一直低着头,此时听司仪说完后久久没有动静,不禁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了两名向自己缓缓而来的两名女子。 苏焚香与蔚语迟,这两名燕京城里不相伯仲的绝色女子,此时如出一辙地披着素色麻衣、头结素带,面色沉静地并行着。 众人很快便发觉,她们的领间和袖口都露着一抹红色,那是红绸的颜色,麻衣之穿着红绸。 她们竟是以萧然未过门的妻妾身份出席了此番凭吊仪式。 蔚语迟看着萧然,似是痛他之所痛,眼神中难掩那抹哀伤,苏焚香的神色则是微显凝滞,二人迈着同样的步伐,走到了萧然的面前。 二人稍稍停滞之后,蔚语迟便很是自觉地走到萧然的右侧,陪着他跪了下来,苏焚香神色未变,静静地跪到了萧然的左侧。 依天朝传统,左侧为尊右为卑。 两人紧紧地挨着自己,萧然甚至能听到她们的吐息声,他颤了颤眉毛,并未说话。 那些前来凭吊的外宾看着这一幕,纷纷对萧然投去羡慕的目光,更有人面露妒忌之色。似这般女子,能得一人便是莫大的造化了,这萧然竟然坐享齐人之福,怎能教他们不眼红? 司仪见场间气氛有异,顿时连忙宣布来宾名单:“天院天朝分院院长青松真人,天院山门天机殿弟子莫千离、楚荆、古师影前来凭吊!” 萧然看着一行走来的四人,神色微蹙,青松真人他识得,因此未加理会,而是将目光放在后头的几人身上,只见三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淡然神色,略略地打量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走在前方的莫千离身段中等,着青色道衫,面容中正,显得普通之极。他后方的一袭蓝衫的楚荆却是身段颀长,面如刀削,两道浓眉便如两柄利剑,而他的肩头也露出了一个缠着布条的剑柄,此人给萧然的感觉便是凌厉之极。落在最后的古师影却是个美丽而冷艳的女子,只见她身着紧身黑袍,两弯柳叶眉和一对单凤眼使她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四人走到醉翁的墓前,逐一躬身行礼,萧然则是逐一叩首答谢,而静静跪在她身旁的两名女子亦是静静地陪着他磕了下去。 待几人凭吊完毕,司仪又唱:“西灵西灵寺罗汉堂弟子藏锋、藏静、藏尘、藏空前来凭吊!” 四名和尚都是穿着灰色僧衣,看上去并无二致。萧然见到藏空之时,神色不由得颤了颤,而对方竟是对他轻宣了声佛号,脸上挂着一丝愧色。 “终于知晓自己认错人了么?”萧然心中嗤笑一声,却是将目光移到了那名唤藏锋的和尚身上,这个名字用在僧人身上,萧然总觉得有些不谐。藏锋没有看他,板着一张脸,径直朝着墓围走去了。藏静、藏尘二僧则显得中规中矩,与寻常僧人一般无二。 接下来,司仪念出的名单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sao动:“幽云问天宗天脉弟子凡尘、杜成康、柳月吟前来凭吊!” 幽云是天朝的宿敌,而问天宗更是魔道领袖,这几人的出现,顿时让天朝百姓惊诧万分,引得他们纷纷议论起来。 “幽云的人怎生也来了?” “世俗归世俗,醉翁是世外之人,受整个人间的崇敬,幽云来人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些日子燕京城涌进了好多人,都是些世外之人,我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唉,这不是我们这些小百姓该想的,那名跪着的少年才是主角儿。眼瞅着天劫要来了,我心里也慌着呢,这些人的出现大概亦是与天劫有关吧……” …… 萧然看到那一袭黑衫的凡尘那头乱如秋草的长发之时,很自然地便想起了李闯,这二人都给他一种刚毅之感。只是凡尘不像那块石头,他与萧然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抹很自然的笑意。 萧然回以浅笑,略略地打量了那名体态敦实、面容憨厚的杜成康一眼,再看那身穿暗红裙衫的柳月吟时,才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面带笑意,似是跟他很熟稔一般。这女子给他一种风尘之感,萧然笑了笑,便未加理会了。 这些魔门的人看来多半是性情中人,倒是比道门和佛门的人更对萧然的口味。 (没有大纲,写新人物出场时总是很累,今天心情也不好,写不下去了,现在写完便更了算了。此章还差500字,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