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内家拳传奇在线阅读 - 第六十六回 活法不同 想法就不同

第六十六回 活法不同 想法就不同

    菡萏和臭儿走后,五憨陆续睡去了。孙寡嘴这两天折腾得够呛,一阵阵困乏袭上身来,但他挂念白小义,梅花白已经昏睡了将近两天一夜,按理说,也该醒了,难道大烟土的劲还没有过去,孙寡嘴最揪心的是这次应急之时,白小义被灌下一些烟土,今后会不会后头沉,如果大哥落下了瘾,可如何收场?伏虎山已成别人的地盘,现在加上五憨,我们哥七个成了丧家之犬。

    孙寡嘴胡思乱想,越琢磨越犯愁,他在暗室里直勾勾地看着白小义。癞头余扯扯他的袖子,孙寡嘴跟着他来到前面的念经堂。癞头余摁着他坐在了蒲团上,说:孙的哥,我多说一句,你别不爱听。你就是干坐到天亮愁死了,也无济于事。过哪河脱哪鞋,不过咱哥俩喝几杯,聊解愁怀,怎么样?

    孙寡嘴也瞅出癞头余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底子不坏,反而有一副古道热肠。寒寺枯坐的确无聊,他也只有和癞头余频频碰杯,借酒浇愁。

    酒是开心锁,几杯烈酒下肚,孙寡嘴豪气倍增,对癞头余说:喝!管他娘的,明天就是蹲进死牢,今天还得该吃吃该喝喝。

    癞头余一竖大拇指:有种,孙的哥,我最敬重你们这些敢和朝廷对着干的爷们啦。说心里话,我可不敢,在镖局里混这么多年,一次单独出镖都没有,这刀口下的饭碗不好端啊。

    孙寡嘴说:余兄弟,你是咋来的子母柳呢?

    癞头余一拍大腿:一言难尽,总之,镖局子让洋人霸占了,我在各地漂泊了大半年,也没个伴儿,怪孤单的,到哪里都是出门一个把锁,回来一盏灯。

    余兄弟,还没有成家?

    没有。

    在孙寡嘴眼中,只要比他长得强的就是美男子,他不断地冲着癞头余唉声叹气,啧啧有声,说:兄弟,就你这长相,老爹又是冀北镖局的总镖师,你再不济,就是没出过一趟镖,但身份在哪儿摆着呢,一介绍,怎么说也是少侠客啊。凭你这条件,还找不到一个暖被窝的女人?说,有没有意中人吧,如果有,我给你保媒;没有的话,我在大沼府给你物色一个满意的。

    癞头余不知道这位孙三寨主的底细,但凭他敢于谋反,必然不是寻常人,虽然是寒夜两人对坐,四周无人,但说出心中的隐秘事,饶是癞头余脸皮厚,也是有点忸怩,他一番欲说还休。

    孙寡嘴不满,说怎么了兄弟,男大当婚,这有啥抹不开的?你看你,脸都红了,说出来,今天这事我还就包下来,不管是她是广寒宫里的嫦娥,还是龙王殿里的仙女?哥哥都给你保媒。

    癞头余大喜,说到时候少不了给哥哥添麻烦。

    那是当然。不就是跑跑腿磨磨嘴皮的吗,放心,这大沼府内里人家,还没人不买我孙寡嘴的面子。

    孙寡嘴大包大揽地满饮了癞头余的敬酒。

    然后,癞头余鼓足了勇气说:哥哥,兄弟喜欢的还不是旁人,就是徐家的女先生陈归妹。

    孙寡嘴差点把刚刚喝下的酒吐出来,他弹了弹自己的耳朵,以为没听真切,又问一次:你挂念哪个?

    就是归妹先生啊。

    孙寡嘴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下癞头余,笑了,他一拍癞头余的肩膀,说:好样的,追女人就得有这样的志气,不过,兄弟咱这条件和归妹先生嘛,可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我知道,她在天上,我就在地上;她是彩云里的一只凤凰,我嘛就是脏水沟里的一条泥鳅。癞头余倒是坦率,他咕咚咚把酒葫芦的酒一口气喝完,只觉得酒气上涌,在喉咙口打漩,他打了一个嗝,醉眼朦胧地说:孙的哥,你知道我从冀北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来子母柳干嘛,不是为了混饱一张肚皮,我再没本事,混个温饱还是可以的,兄弟我就是冲着归妹来的,我也知道,这个事儿没戏。但是,不怕你笑话,我在镖局里第一眼瞅见归妹时,就迷上了她。她那模样儿,她那身段儿,她那说话的音儿,她那走路的架儿,都令兄弟这些年放不下啊。我想了,即使不能和她成个好姻缘,我也可以追随其左右,天天看几眼,就心满意足了。

    孙寡嘴不屑男女之间的零碎,他不解地说:我今晚在徐宅也见着女先生,人家眼界高着呢,正眼都不瞅你。还有一点,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女先生有个师兄,叫什么云降的,那身手才叫一个高呢,年前在孬孬孬酒楼,就一招,就一招啊,野马分鬃,打败了戳脚高手隋大彪。我听二小姐菡萏说过,女先生最牵挂是他师兄,要不,这么多年不嫁人,徐老爷,厉害吧,一品官,榜眼大人,光绪帝面前的红人,那字写得漂亮啊,一个字顶一个元宝,就这,女先生都没嫁。兄弟,咱就是排号,排上十里地,也没有咱的位置。咱死皮赖脸地在徐宅,到底图啥?

    图啥,就是图一乐啊,图给自个一个交待。说白了,我癞头余平生最重两个字:酒色。酒不离身,色而不yin,是兄弟做人的根本。孙的哥,今天咱俩投缘,你也甭笑话兄弟,各人有各人的道儿,你说你们放着肃静日子不过,提着脑袋攻打衙门口,图的又是啥?

    这还把孙寡嘴问住了,这些年,他只知道跟随梅花白,大哥做什么,他跟着做就是什么。他常听梅花白说什么三民主义,他听不懂,也懒得去搞明白,他一生的目标似乎就是做一个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孙寡嘴说:白大哥一直想做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他管这个叫作“革命”。他说,为了革命,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

    对了,活法不同,想法也就是不同。你追随你大哥,这一点儿都没错。我嘛,就喜欢跟着一个女人晃悠,这也没错,是吧,这也是一件“革命”。对了,你们攻打衙门口,从哪弄到的火枪呢?

    孙寡嘴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上面还缠着红绸子,他说我和大哥一人一把手枪,其他兄弟都是火枪,全部买的是德国货。

    癞头余新鲜,拿过来玩耍,孙寡嘴提醒:别走火了啊。一边说着,他站起来到暗室看看白小义醒没醒。结果,刚迈步,癞头余带着醉意无意间打开了保险,混乱冲着大威金刚佛开了枪,一声枪声,划破夜空,打中了金刚佛硕大的肚子,这枪声惊醒了白小义,他忽地起身,环顾周围,问:老三,我在哪里?

    不久,菡萏和臭儿听到枪声,不放心又折了回来,看看究竟。到了大悲寺,才知道是虚惊一场。看到白小义醒来,菡萏也感到欣慰,她和臭儿和梅花白告别,准备第二次赶回徐宅。但万万没料到,寺门外又响起来了敲门声,已过子夜,万籁俱寂,荒寺郊外,敲门声仍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