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六十二节 背叛
拼命磕头。把头门上都磕出血来了。 黄石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努尔哈赤的儿子。果然有乃父遗风。” “老奴,害了奴婢全族。”多尔衮又恨恨地骂了一句,还往地上又吐了口唾沫,紧跟着又大声喊了起来:“听说爹宰了那老奴的时候,奴婢别提有多开心了,那老奴早该死了,爹杀的好。爹杀得好啊。” 现在黄石算是明白辽帅李成梁怎么会对努尔哈赤心软了,估计努尔哈赤当年也是在李成梁面前这么痛骂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吧,黄石淡淡地对多尔衮说道:“大明有律,叛逆十六岁以下可以赦免,十六岁以上不赦,你命不好,岁数实在是太大了。” 多尔衮又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拼命仰起头扯着嗓子高喊:“爹。奴婢是化外野人,什么时候出生的实在说不好,奴婢最多也就十七,实在大不了多少,奴婢真地早想归顺了,爹一定要求奴婢啊。” 黄石又冷笑了一声:“十六岁以下的赦免。不过是阉了入宫罢了,也没什么好地。” 多尔衮闻言后,脸上竟浮起一层喜色,他笑道:“爹,奴婢愿意、愿意!爹有所不知,奴婢从生下来就讨厌女人,奴婢情愿入宫伺候天子,哎呀,那真是天大地福气啊!爹,快送奴婢去吧。奴婢根本就不想做男人。” 一边的范文程突然插嘴道:“可是你早早就娶老婆了。而且好像有了两个侧福晋。” “不错,但奴婢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多尔衮急忙分辩起来。他又拼命抬头冲着黄石狂喊:“爹,苍天厚土,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奴婢从来就不碰女人,爹你看奴婢身边有女人,但明明没有一个怀孕,就是因为奴婢根本就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啊。” 黄石回忆了一下,历史上多尔衮也没有孩子,看来他很可能确实是同性恋不假,多尔衮还在下面一声声地哀嚎,黄石凝思片刻突然展颜一笑:“好吧,本帅可以送你去宫里,不过你这个名字不好用了,唔,你很聪明、也很理智,就叫睿吧,哈哈,以后再见就是睿公公了。” “多谢爹赐名!”睿公公多尔衮连忙大声感谢起来。 黄石又挥了挥手,让人把睿公公带下去:“派人送他入宫吧。” “谢谢爹,谢谢爹,谢谢爹……”多尔衮被拖出营帐后,他还一路大声感谢着,洪亮地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不绝于耳。 处理完了遵化的事情后,黄石就让祖大寿留守,剩下的兵马则去进攻喜峰口,那里集中的后金部队比黄石想象地多,胡一宁他们的进攻并不顺利。 …… 第二天清晨, 张再弟陪着黄石急急忙忙又向喜峰口方向赶去,现在他也被黄石带出来在军旅中历练。攻下遵化后大家都本以为能送一口气,但黄石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轻松,张再弟就对黄石笑道:“大哥,眼下建奴已经是插翅难飞,不用这么紧张吧。” “基本上是,但他们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把辎重仍在遵化城前,骑兵拼死冲过我们的堵截,然后从喜峰口夺路而逃。”喜峰口不拿下来的话,黄石总担心皇太极还能带着少量心腹冲出去。 不过谁都知道这样就算成功,能逃走的也顶多就是少量心腹,张再弟哈哈一笑:“大哥过虑了,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冲出去,就算这样狼狈地逃走了,他们又能逃出去几个人?还不是苟延残喘罢了。” “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纰漏,一天不把它补上,我就不能安心。” 见黄石这么执着,张再弟也就不再劝说了,不过脸上微露出一点不解之色。 黄石并没有回头看,他淡淡地对张再弟说道:“小弟,还记得你父兄把救回来的时候吧。” “是,记得。” 黄石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我醒来之前。一直在做着一个很恐怖的梦——在我地噩梦里,建奴入关了,他们把整个华夏大地沉浸在一片血色中,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地上的血色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天空实在变得太黑了,让它几乎不为人所见。” 张再弟小声笑了几声:“原来如此,大哥过虑了。就凭建奴这点人,他们能有几天蹦头?” “是啊。原本不该如此的!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了,以致我都不敢相信它只是一个梦。”黄石轻声附和道,张再弟看到黄石一脸的严肃,也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只听黄石还在继续说下去:“这个噩梦我已经做了八年了,现在它终于要离我远去了,我一定要亲手把自己从噩梦中解放出来。” …… 十二月初十,遵化。 祖大寿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头,戟指冲着城下大骂:“建奴,此处就是尔等地丧身之所!” 范文程就站在祖大寿身旁,他现在连头盔都不带,让漆黑地假发顺着肩膀一直披了下去。听到祖大寿的骂声后,范文程也连连点头,跟着一起冲着城下大吼:“奴酋,我恨不能食汝rou。寝汝皮,方解吾心头之恨!” 听到这骂声后皇太极静静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反应,但却惹恼了一边地莽古尔泰,他指着范文程怒吼道:“你这奴才贪生怕死,反复无常,若是让我捉到你。定要把你千刀万剐,心肝下酒。” 面对莽古尔泰的愤怒,范文程只是哈哈大笑不止。 莽古尔泰骂了范文程几句,又调头大骂起了祖大寿:“懦夫,真真狗仗人势!若无黄石在,你这狗也敢正眼看人么?” 祖大寿闻言大怒,一声断喝:“来人,备马,本将要出城杀敌,亲手撕烂这奴的大嘴!” 范文程连忙叫到:“大人且慢。元帅要大人坚守此城。大人重任在肩,又何必与这建奴一般见识?” 祖大寿抚须沉吟不语。似乎隐隐有不甘之意。 范文程见状又大声苦劝道:“大人虽勇猛无敌,但须知建奴狡诈,此正乃激将之法也,千万敢请大人明察。” 祖大寿做恍然大悟状,回头深躬谢道:“先生高见,令本将莫塞顿开,今日若非先生,祖某几坠建奴计中。” 范文程连忙躬身回礼,朗声称颂道:“将军不因怒兴兵,洞悉建奴致jian计,真乃此城大幸,国家大幸也。” 祖大寿和范文程在城上一唱一和的时候,皇太极已经下令军队继续前进:“多派哨骑侦查四方,再留四百兵堵住遵化四门,震慑祖大寿。” 没出数里,前方就有探马来报,对面发现明军堵截部队,他们头上飘扬的旗帜是三种蝮蛇旗,人数大概有六、七千人。 皇太极一言不发地催军前行,很快明军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皇太极亲眼看了看对面的旗帜和军容,一时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撤吧,我们去古北口。”莽古尔泰很快就清醒过来,他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这话把皇太极地目光从凝视中拉了回来,他回头看了看莽古尔泰,冷冷地说道:“撤?撤去哪里?我们今天就要和黄石决一死战。” “打不赢地,我们走吧,把大队都抛下,只带轻兵精锐,一定能杀出一条血路,重返关外。” “不可能的,而且扔下大队和盟友,我们就是能逃出关外又如何?”皇太极手中地马鞭向着对面的明军一指:“与其不战而亡,何不拼死向前,一决雌雄?” “这是送死!” “前进或有一线生机,后退则断无生理,不用别人来打,我们自己的军心就散了。”皇太极双手合十向天,口中喃喃祈祷了几句,然后又把目光投了回来:“明军看似人多势众,其实不过都仗了黄石的势,只要我们拼死向前,一举取下黄石的人头,那么明军再多也会作鸟兽散!现在我军已在死地,必能人人奋勇向前,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说完皇太极就扭头大声下令道:“通告全军,如果不想死在这里,那么就必须打垮对面地敌军。我们的老家就在几十里外,打垮了他们我们立刻就能回家,立刻就到家了!” 莽古尔泰一把扯住皇太极。逼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打不垮呢?那我们就连撤退地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已经没有了,”皇太极猛地一把甩开莽古尔泰的手,继续对自己身边的人下令道:“把驮马都卸下来,每一匹马都要上战场,每一个能拿得住刀地人都要上战场,后面只留最少的人看俘虏……” “不行。”莽古尔泰大喝一声打断了皇太极,他一把揪住皇太极的马缰就把他的坐骑往后拉:“我们撤。另外找路。” “五哥你撒手。”皇太极高声叫着,和莽古尔泰争抢起缰绳来。 莽古尔泰不管不顾地用力扯着缰绳向前。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八弟,以往哥哥总是听你地,但这次你也要听我一回……” 莽古尔泰的话嘎然而止,缰绳从他手中滑落,他缓缓回头,眼光下移在那吧插在自己腰间地刀上盯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抬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弟弟眼中的神色变得非常陌生,莽古尔泰好似从来不曾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皇太极紧绷着嘴角,攥着刀柄用力一扭,随着刀刃的搅动,莽古尔泰嘴里喷出了大团地血块,皇太极再把刀使劲向外一抽。莽古尔泰嘴唇动了几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仰天向后倒去。重重地跌落到大地上,头一歪撞在地上,大睁着双眼死去了。 皇太极把刀上地血迹擦去,然后把它笔直指向地上的尸体,对周围地人厉声喝道:“敢后退一步者,与他同罪!” …… 两营的马队已经交给贺定远指挥。他和其他的大批明军将领都呆在步兵的后方,两营的马队加上几十个将领的亲兵队,共有近三千骑兵,一旦后金军开始溃败,他们就会开始进行无情的追击。 这次贺定远专程从北海道运来了一匹巨马,一千二百斤的大马把其他地明军武将看得口水都留下来了,纷纷要求贺定远把马借给他们配种。贺定远先是把他们馋了个够,然后慷慨地表示数年后送他们一人十匹巨马,当然,这些马都是和土马杂交出来的。那些纯种的大马黄石不说贺定远也绝舍不得拿出去送人。 黄石让贺定远负责指挥追击。同时提醒他务必小心,贺定远哈哈大笑道:“元帅算无遗策。建奴已入死地,某又有这么好的宝马,元帅尽管放心吧,末将连寒毛也不会掉一根的。” 选锋营被黄石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留在了喜峰口,如果有小股敌军流窜到那里,贾明河也保证绝不放他们出关,小部分被黄石放在了三屯营,杨致远会制止向另一个方向流窜的可能。 而黄石自己则选择一片山坡布阵,贺定远说这片地上就是他不能蒙着马眼驱驰,后金地大股马队在他面前缓缓集结起来,黑压压地铺满了山野。 救火营和磐石营的四十门九磅炮已经一字排开,八百名炮兵精神抖擞地站在他们的岗位上。在炮兵阵地后面,十六个步队的六千四百名步兵列着方方正正的队形,无数的旌旗在他们头顶飘扬,静静地看着远方如乌云般的骑兵大队。 黄石骑马站在万军之前,也静静地看着对面黑压压的后金骑兵,看上去没有两万也有一万五了,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黄石了解到的披甲兵的数目,看来对方正在极力动员准备进行最后一搏。 “我从来没有感到肩上地负担像今天这样重。”黄石身边没有旁人,面前地蛮族部队是他最切齿痛恨的敌人,现在他们已经落入罗网,黄石相信自己就要打倒他最想打倒地敌人了。 对面跑过来一个孤零零的骑士,他在黄石阵前很远就跳下马,几个内卫迎了上去,搜过身后这个使者恭敬地缓步走到黄石马前。使者带来了皇太极的恳求,他请求黄石在关键时刻放他一马,直留下部分蒙古人和部分包衣。皇太极说如果黄石点头的话,那他就不会决死冲锋,而会刻意安排部分蒙古人送死,让黄石平安得到丰厚的功绩,还有他哥哥莽古尔泰的首级。 皇太极的最后通牒中说得很露骨,他直言不讳地点破了隐藏在黄石胸中的野心和警惕,皇太极对黄石说:无论是出于保全自己的目地、或是梦想登上更高的位置。黄石都应该给后金留一条活路,皇太极称后金政权即是黄石的保命符、也是阶梯。 听到这曾经令自己不敢仰视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后,黄石胸中升起的竟然不是骄傲而是悲哀,他尽可能地委婉拒绝了皇太极的使者并提出了自己地反建议:“回去告诉你的汗,为了他地族人、也为了他自己,放下武器投降吧。只要他不让我的手下流血,我就会为此报答他。我保证不滥杀一个人,也会尽力保住他的性命。让他能和他妻子重逢。” 使者转身离去前,黄石又叫住了他:“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无论如何,我对他的胸襟和才能都一直敬佩有加。” 黄石面对的是几千年来汉族最凶恶的敌人——入关后满清把近两亿汉人屠杀到了四千万,在以后地近三百年来,大规模的屠杀更是一起接着一起,受害者比以往两千年历次屠杀加起来都要多。 他面对的也是蒙古族有史以来最凶恶的敌人——满清对蒙古族厉行减丁政策。蒙古各部只要超过男丁上限,那么就要靠抽签来杀死多出来的男丁以进行减丁。这种无差别屠杀甚至包括爱新觉罗家族的铁杆科尔沁蒙古,科尔沁蒙古的男丁上限是八万,奴酋福临和儿子奴酋玄烨屠杀起科尔沁来也是一样不客气,短短四十年里,仅科尔沁蒙古的男丁,他们父子俩就屠杀了三十万。 他面对地也是回族的敌人——满清对回族各部进行了持之以恒的种族灭绝工作,并制定了“以回牵汉。以汉制回”的政策,极力挑拨种族仇恨,鼓励回汉种族仇杀。 他面对的也是苗族的死敌…… 他面对地也是彝族的死敌…… 黄石面对的正是几千来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所有民族最大、最凶残的敌人,他身后的几千官兵身上肩负着未来亿万无辜百姓的生命——从来没有这么少的人,决定着如此多的人幸福! 使者已经跑回对面的阵中,再也没有出来。敌军开始缓缓向前…… 黄石面对的也是华夏文明地敌人: 明朝有着辉煌地音乐艺术成就,比如十二平均律就在明朝被提出,直到黄石原本的时代,这还是现在音乐地奠基石——但在它却不能生存在它出现的母国大地上,因为它被满清禁毁了。 明朝的医学正在努力发展,比如中医也第一次提出人是用脑而不是用心在思考——不过它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因为这些新的理论被满清禁毁了。 明朝翻译了几何原本……明朝的妇女都知道地球可能会是圆的并为此展开争论、还为此写下笔记……明朝有人准备写下技术书籍,介绍如何炼钢炼铁——这些书籍都被满清禁毁了。 奴酋福临平均每年发动一次文字狱,他儿子平均每五年一次,他孙子平均每两年一次。而他重孙子弘历。竟然平均每年发动两次文字狱! 奴酋弘历还编写四库全书,宣布华夏只有三千本书是可以存在的。禁毁而留书名则有近七千本,至于禁毁而不留书名的更是不计其数——天啊,不要说煌煌两千年华夏,仅在明朝、仅天启皇帝批准刊行的书籍就有两万余本。 在黄石的个人印象里,翻开满清的历史,除了“屠杀”外能看见的就只有两个词:愚昧、卖国——从满清开始,直到一九一一年辛亥**前,世界史上再也没有一个中国籍科学名人、没有哪怕一项属于中国的技术发明;这个政权在二百多年的统治期间,竟然签了一千一百个卖国条约,平均每年要签三个! 敌军又一次停下开始布阵,黄石知道大战终将无可避免,就拨转马头看着他忠勇的部队——他全盘西化的军队,黄石更有全盘西化的制度,他还有全盘西化的思想。 ——我华夏祖先创建的伟大的文明,已经被摧残到这个地步,以致它都无法靠本身的力量复苏了,它不得不靠从外来的文明中汲取营养才能再次站立起来。 ——无数的书籍被湮灭在这一片黑暗中,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祖先到底都创造过什么;在建奴污蔑大明是和他们一样的愚昧国度时,我甚至都找不到足够地具体理由来反驳。 …… “我大明忠勇的将士们。我现在不是以福宁军总兵官的身份和你们说话,我也不是征虏大将军的名义和你们说话,我更不是以大明大都督的名义给你们下命令。” 黄石驱驰着他的坐骑在救火、磐石两营的官兵面前跑动:“诸位兄弟、诸位与我黄某人在长生岛共患难地兄弟们,请像从前一样把我看作长生岛督司,请助我黄石一臂之力!” 黄石在阵前跳下马,在马的臀部拍打了两下,然后大步走到了他地士兵之间。 对面的敌兵开始加速。一声、又是一声,炮兵开始向敌军射击了。 黄石轻轻拔出了他的佩剑。天启皇帝把他赐给黄石时,曾说过定要让这把剑痛饮乱臣贼子之血,贼子好办,但乱臣呢? ——我只是一个武官,我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东征西讨,我可以挖掉大明帝国肌体上一块又一块的毒疮,但我也就力尽于此了。无数的贪官就像蛀虫一样。他们盗窃着国家的根基,把祖国弄得千疮百孔。 ——我平定了奢安之乱,我平定了闽粤海匪,今天,我又会在这里给予建奴以毁灭性地打击,按说,大明不应该再有狂澜了,中原无数的百姓可以除去加赋。国家也该有钱赈济灾民、有经费整治河道了,但是,窃明者不可理喻。 ——但是,如果……如果百姓还是要揭竿而起的话……我黄石是绝对不会对饥民挥舞屠刀的,我建立这支军队绝不是用来屠杀无辜百姓的,我和我的军队绝不是窃贼们用来屠戮百姓的工具。 ——对面的敌军后面是无数地百姓。因为袁狗官卖国而遭殃的百姓,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他们无疑就会被掳掠出关,从此悲惨地生活在奴隶主的皮鞭下。袁狗官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损公肥私的国贼,他们的罪恶让国家倾覆、让文明湮灭、让百姓遭受苦难。 ——是地,我背叛过很多人,无论是孙得功、孙小姐、皇太极,他们都曾信任我、和我推心置腹,但我就是要辜负他们。因为我不能辜负我的民族。无论是崇祯还是天启。他们对我都称得上是恩情深重,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一样会背叛他们,我不在乎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评价我的一生,因为我不能站在亿万百姓的对立面。 ——从我小学识字起,老师就教育我:永远热爱你的民族、永远热爱祖国的人民。孙得功、孙小姐、皇太极,他们的愤怒眼神我都见识过了,以后或许还会加上那个天真的少年。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不知道我用不用在死后再去面对我背叛地人地责难。但我无论是面对天上、还是人间的法庭,我都可以直视着法官地眼睛,对他说:我之所以是一个这样的人,乃是因为我的祖国把我教育成了一个这样的人。 黄石猛地把佩剑重重地插入了地下,用尽气力大喝道:“今天,没有一个百姓能被带出关,也没有一个敌人能够冲过我们的防线。” …… 队官宋建军看着越跑越近的敌军,冲着自己的部下们沉声说道:“诸君,我为能和你们并肩战斗而感到骄傲。” 鼓声响起,宋建军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全队——列空心方阵,前排——上刺刀!” “杀!” 队伍中的独孤求和战友们齐声用呐喊回应着命令…… 万马奔腾!带着踏碎山河的气势,黑色的洪流咆哮着冲向北方,平原上的一切:官道、灌木、房舍……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洪流前颤抖着,被它转瞬吞没。黑色的大军,犹如沸腾的熔岩,尖叫着要把面前一切阻碍都燃烧成灰烬……挡在黑色洪水前的无数个福宁军空心方阵,斜斜的从坡底一直铺到顶峰,就如同山峦一样的巍峨! 《万仞指峰能担否》全章完 《窃明》全书完 ——————————————————— 外传 《太祖实录》 太祖晚年,江南有庄氏修《明史》。 太祖御览其书,其谓上久怀cao莽之志、罔顾两代君恩、挟持幼主、狼子野心……狂悖忤逆之言,枚不胜举。 时太子、秦王侍卫于侧。皆怒发冲冠,然国朝不因言罪人,徒呼奈何。 太祖释卷大笑,后忽悲声太息,竟有泪下:此书能流传于世,朕愿足矣。 太子、秦王愕问其故,太祖笑答曰:朕之一生行事。何须向尔等小子解释。 后太祖崩,遗命竖无字碑、丘高不过两尺。随葬物止三件:明熹宗所赐尚方剑一口、毛文龙所赐长生岛督司印一方、庄氏明史一卷。 ——————————————————— 笔者这本书对袁崇焕的评价很差,为此遭到了很多非议,比如西西河某旅日作家,又比如几位写手朋友。笔者很仔细地看过了他们的责备。感觉大部分人的观点和笔者是一致的,他们同样歌颂高尚、唾弃卑鄙,对笔者来说,凡是坚持这些普适道德标准的人,就是笔者的同志。 具体说到本书对历史人物的一些评价,有人拿张巡来和祖大寿做比较,笔者觉得书评区一位书友说得很精辟,“吃人已经违反了基本地人类lun理。你必须拿出实际行动证明你是迫不得已。” 笔者记得唐朝也有人非议张巡吃人问题,结果被一个御史一句话就骂回去了,大意就是张巡已经为国家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历史上张巡是从自己亲人开始吃起,而祖大寿吃光了一城人后,他家里的几百口人。还有一万多关宁军守军,个个都毫发无伤。 在大凌河把百姓都牺牲后,祖大寿和关宁军却投降了,等守锦州地时候,吃光了全城百姓后他老人家又一次毫发无损地带着全家人投降了,这种禽兽身上可有一丝一毫值得人敬佩的地方? 具体涉及到袁崇焕问题: 首先,什么是卖国贼?笔者认为,卖国是一种行为,而不是念头或是语言;而进行了卖国行为的人,那就叫卖国贼。 不经国家许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私下与敌军议和。是不是卖国行为?在两军对垒的关头,杀害己方抗敌将领是不是卖国行为?在两国交锋时。把重要军需物资卖给敌军,这是不是卖国行为?负责一个战区的总司令,把大批友军从关键地点掉开,导致敌军入侵成功,这是不是卖国行为?肩负保卫国家的重任,眼睁睁地看着敌军侵入国土,既不抵抗也不报警,然后硬说自己没有看见来推卸责任,这是不是卖国行为? 一个做了这么这么多卖国行为的人,是不是卖国贼? 其次,我们需要为一个卖国贼解释和辩护么?笔者认为不需要,如果只看汪精卫地口号,那他绝对称得上浩然正气、古今完人,如果仅看秦桧的自辩,那他也绝对是忠君爱国的典范。 如果存心为卖国贼解释,那么汪精卫一样能解释成曲线救国,秦桧一样能解释成服从君命。如果笔者一定要为袁崇焕解释,当然也能找出无数种理由为他的种种卖国举措开脱,但是……但是笔者为什么要替挖空心思地卖国行径开脱,笔者为什么要替绞尽脑汁地替卖国行为找借口?如果笔者这样做的话,那本书到底在宣扬什么?本书到底想表达什么?笔者的立场又是什么呢? 如果一定要替卖国行为找借口,那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吴三桂这些卖国贼都能找到无数的理由证明他们的不得已,他们比袁崇焕地处境可能更令人同情,但难道这就能说明他们不是卖国吗? 笔者举一个特例,张自忠将军。张将军也做出过卖国行为,但笔者不敢称他是卖国贼,为何? 因为张自忠将军为他的祖国死了!因为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品格比笔者要高尚的多,所以笔者宁愿相信他的以前是不得已、是受人愚弄。 而袁崇焕是怎么做的呢?在敌军越过蓟门后,他比敌军晚一天出发,却比敌军早到三天;敌军走地是直线,他避开敌军绕道。这说他一个临阵脱逃不过份吧?在祖国的领土被蹂躏、人民被杀戮的同时,袁崇焕却一直反复要求进城,避敌不战。这再骂他一声懦夫不过份吧? 一个人在坐下种种卖国行径后,还如此表现,那笔者凭什么要为他辩护?笔者凭什么要挖空心思替他找借口? 有人说如果袁崇焕不下狱,或许就能反败为胜,这逻辑笔者不敢苟同,因为逻辑上不能用没有发生的事情来反驳已经发生地事实。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某些人也可以说汪精卫不死的话他会倒戈一击;笔者也可以说袁崇焕不被抓他就会继续卖国。 归根到底还是笔者的立场问题。笔者为什么要替卖国行为辩护?笔者又为什么要替卖国贼张目呢? 有人说这部对袁崇焕太脸孔化。那怎么才不脸谱化呢?把卖国行为说成情有可原,拼命为卖国行为涂脂抹粉。对被伤害、被杀戮的百姓视而不见。把英雄弄得不像英雄,卖国贼不像卖国贼,这才不脸谱化么? 好吧,让大众理解卖国行径背后的苦衷这种工作是有良心的历史学家干地。笔者是写,所以有限地笔墨只能用在对英雄事迹的歌颂、和对卖国行径地痛斥上去,笔者绝不会为卖国行为说一句好话。 笔者塑造的这个主角,他一开始出卖了爱国商人。他在去旅顺的路上屠杀百姓,这是笔者有意让他背负上的原罪,这是他欠民族、欠人民的血债。所以主角在他随后的一生中,必须不断证明——对别人、也要对自己证明,他一开始做那些事是迫不得已,他是在真心悔过。 在这个故事中笔者意图写了一个小人物的成长过程,写一个普通地中国青年在面对一个类似抗日战场的局面时,他从小受到的爱国主义教育对他造成的影响。现在故事基本完成了,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笔者经常活动的论坛: 感谢天天活跃在书评区的朋友们,笔者经常在里面流连忘返。 最后很感谢这个平台,他们顶住了压力让笔者把这个故事写完。接下来笔者就要开始修改这个故事了,笔者希望通过修改把这个故事变得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