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不经意的回眸
薛仪的决定下达之后，见时日尚早，便留下了各位在座的在府中用饭，大伙便留在书斋内继续开展下面的工作，一时间，书斋里用纸笔构思曲词的，两三人一组商量戏曲段子的，抑或直接拿了乐器弹拨选择的，好不热闹活络。 秋宁见薛仪走到司空曙旁边说话，便走到青杨旁边，将他招到一旁，小声道“你知道那位黄姑娘是谁吗？” “说来话长啊。不过，她并不是我请来的。”青杨挤挤眼道“我和你直说了吧，司空曙能升得这么快，除了圣上青眼，最出力帮助他的人便是那位虎威大将军了。说起来，大将军实在没看错人。”说完，眼波转动，看着秋宁皱眉不乐的模样，笑道“唉，你今日这样装扮，还真让我有点认不出来了。” “好看吗？”秋宁从青杨方才寥寥几句中已听出了些意思，此刻只觉身上中气不足，蔫蔫问道。 上次有个福郡主，这回又来了位将军的女儿，唉。心中叹道，眼角扫向不远处的司空曙，不经意对上了正看过来的薛仪。忙回了头轻声道“黄姑娘和司空曙订亲了吗？” “你问得可真直接。我越来越觉得你没有女子模样了。不像话啊。怎么能这么直接打听男子的婚事呢？”青杨说着伸手拍拍秋宁的头。 “唉呀，你别拍，我的发型。”秋宁瞪道“你说她不是你请的，是谁请来的？到底他们没订亲是吧？” 青杨哭笑不得，眼角对上了款款坐在一旁正瞄向自已和秋宁的嫣罗。眼光深了一深。 “据我所知，他们没有订亲。”青杨弯了腰，凑到秋宁耳边道。 KAO，靠这么近说话干嘛，秋宁揉揉发痒的耳朵。 “说什么呢？”薛仪不知几时走到了两人身旁。“曲子可商量得有些进展？” “哦，正在商议。” “既然小王爷问了你干嘛不说呢？”秋宁转了转眼珠道“刚才青杨和我说，湖上合奏的曲子，让我和司空公子帮他一起编编曲和审曲。我想这本是份内的事情，便已经答应了。” 青杨皱眉看了秋宁几眼，嘴角轻扬。秋宁微笑着回望，多一个人多份力量，现在可多了两个人帮你，我们三个人一起加油吧！如果你没空，可以让我们俩人来。 青杨笑了，望向薛仪点了点头，当做回答。转身欲往嫣罗那走去，迈了几步回首道“对了，那莲叶歌舞，明日如有空，就来叠水亭边商议。” 你干嘛把行程排那么密啊？就不能给我点和某人相处的时间？怒。。。 薛仪站在秋宁面前，望着某处并肩而立的两人，淡淡道“黄姑娘同司空公子倒真是相衬得很。” 你这是在往我身上插刀子吗？我和司空曙在一块站着也很相衬！秋宁抬眼，过了一会道“秋宁不敢妄语。”抬脚欲往那两人中插一杆子。 “没想到你今日打扮齐楚，说话倒如此谨慎了。倒是和你的打扮相衬，只是无趣得紧。”薛仪淡淡看着秋宁欲抬的脚步道。 秋宁心中怒瞪了薛仪一眼 “说到湖上合奏的曲目，有编曲师傅和乐伶，何需你和司空公子两人相助？”薛仪淡淡强调了“两人”，正脸俯视秋宁，一脸玩味。 秋宁心中的怒瞪马上消弥于无形，“小王爷，我来府上就是帮忙的。我的笛子吹得好，司空公子的古琴上佳，不是正好能用在合奏编曲上吗？”秋宁尽量将声音调得温柔可人。不要啊，薛仪你太坏了，干嘛来管节目制作？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就是上面说得哪个节目可取，哪个不要，完成了你可以走了有没有？ “是吗？”薛仪低下头，认真看着秋宁的眼睛，唬得秋宁真往后缩脖子“你现在心里和你嘴里说的是一样的吗？肚子里不会在说我的坏话吧？” “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呢。。。。。。”秋宁笑笑摇手道，又往后退了两步，两人距离太近秋宁就有种被威胁的感觉，转了脸去看司空曙。 “小王爷。”嫣罗款款走到薛仪身边，弱柳迎风轻施一礼“工匠已经来了，李姑娘，不如和我一同去同工匠商议商议？”说完嫣然看着薛仪“我看那飞天舞的立意甚好，好奇心来了，所以想要自已来跳。之后几日还要李姑娘多多出主意，指教。”说着，含笑看向秋宁 有人帮我解围当然好，秋宁忙道“好的，正应当同工匠商量楼架怎么做。他们人在哪呢？”看着嫣罗指的方向，虚行了一礼，便急步先走开了。 “没想到李姑娘虽出生商家，竟连流传自西域的飞天舞都知道。”嫣罗打开手中的玉骨百褶绢扇，引薛仪坐下，淡淡笑道。 西域远在楚国境外，一百年前，楚国尚未一统，几个小国各怀心思，北方的小国依附彼时兵力强盛的齐国，而齐国羽下便有西域楼兰国。楚国现今传下的前人书牍曾描绘过，西域人远涉万水千山来楚国境内贩卖贸易的历史和西域男女的风貌。 薛仪眼眸深了一深，拂拂衣襟，顿了顿道“以往你说你不喜读书，原来是虚言。不如说说，你在书上读了关于飞天舞的什么资料？” 嫣罗不过多年前在青楼卖身时，见西域来的姐妹说过这舞，那时她也见过那位姐妹跳过一次。后来，那西域的姐妹生病去了。想来都后怕，直到嫣罗成年了，方怀疑过那位西域姐妹只怕并不是生病去的。回忆到这一段，嫣罗只觉又怕又惊，一点珠唇万人尝，那般不堪的往事。 “不过在书上瞄了几眼，还是让别人说给我听那讲的是什么。你可别来笑我了。”嫣罗笑着掩去眼中的不安和怨叹。 “嫣罗，父王寿宴的节目和西域扯上关系，这话你若再说多一次，传到些想生事的人耳里。。。。。 “我是胡说的，下次不敢了。”嫣罗忙娇声软语道“那哪是什么飞天舞啊，我看。。。。是云间飞花舞！白云飘飘，时有桃花随风飘下，正应了园子里的景。” 且不提嫣罗那边厢同薛仪吃醋，撒娇，扮痴。另一边，秋宁见过王府工匠，便开始说自个对那楼架的设想。说着说着，旁边的人觉得好奇也凑过来看工匠画图。秋宁说着说着，伸手捋捋垂下的发丝，忽的一阵南风穿窗入户，风儿暖暖荡荡，含着荷塘，杨柳，蔷薇的清香，秋宁不由地转脸望向窗外，这才看到身后紧挨着那位俊眼修眉的佳公子司空曙，两人四目陡然相对，司空曙眼中温情脉脉，嘴角淡淡上弯。秋宁只觉自个已迷失于这熏人南风，和那双眼睛里，四周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只有那颗不听话的心儿差点要跳出来。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如今，竟有种相隔了若干看的感觉。 到底自已是几时动了心？秋宁脑中突然浮现出故乡的那轮中秋明月，月光下波光涟艳的艾河轻波，船上把笛子与胡琴合奏的双双少年。。。。。。。 一颗心忽然惆怅而伤感，如果，如果，如果，秋宁心中起了如果的念头，却不敢往下细想。因为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后面能成为现实的假设。 “李姑娘！李姑娘！”工匠将图纸画好了，见秋宁转了脸去发呆，连忙唤道。 “啊，不好意思。”这是干什么，竟然被人看得眼睛湿湿的，KAO，我可不是这么感性的好不好！秋宁转回了脸，低了头不敢让围观的人见到自已红红的脸和红红的睛“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出去休息一下再回来。”转了身便走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