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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舍了面皮也没套着狼

    秋宁走到重歇山檐的琉璃瓦门楼下,手中捏着拜辞的信踌躇了好一会,方打定了主意让看门的丫头把信递了进去。

    以往自己不论做什么事都是脸皮子薄,这点现如今看来真正使不得了。这一会,无论行不行也要厚着面皮往月华这边打探试试。好歹月华的父亲是五品官员,在宫中或许也有些人脉关系,若能知照自已一下,难怕是伸个手指过来相助也好啊。

    另一边厢,枫木扶疏,湖光涟漪,黄花满地,白柳横坡。细纹青石铺就的长路尽头,一处美轮美奂的水亭掩映山边,一扇扇彩绘玻璃窗格子半掩,亭内暖香熏就,一位窈窕少女坐在窗旁看书,中间的宽条长桌上两位英俊少年分坐一旁,下着黑白棋子。

    “这淳郡主认真奇怪,上次气得要打要杀的样子,现在又日日在你家宅地附近出现。”张云廷闲敲棋子,瞄一眼对面的少年道“到底她想干什么?我倒是已经叮嘱月华一定要避着她了。”

    “嗯”那着海蓝锦袍,腰系白玉带的少年嗯了一声,眉头轻蹙。想当初与淳丫头交好不过是想拉拢些关系,对她关心爱护了一些,竟就被她死死认定是托付终身之人。托付不成还要撒泼,真是……

    “嗯,自会小心一点。”薛仪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少女,不便多说,只淡淡道了句。

    丫头轻巧地开了门,将信递了进来,道“姑娘,素琴jiejie让我把信快送来,还说送信来的秋宁姑娘在客厅等着你见是不见。”

    月华从丫头手上接了信,看过了,好是怔仲了一会,“怎么会这样?”转了头便叫“帮我穿了风衣去客厅。”

    一旁的绿衫丫头忙一边帮月华穿了风衣,认真整理着风帽道“素琴jiejie说前几日姑娘吹了风,这才好点,千万把衣服穿严实了再出去。”

    “是李秋宁吗?”蓝袍少年落了颗棋子,突然抬头问道。

    “是啊,薛哥哥怎么会认识?”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她时常往你家府中跑干什么?”薛仪岔开了话题,皱皱眉道,这姓李的丫头说来见过几次了,起初看她和张道长关系融洽,张道长又是父亲的朋友,因着这个倒算了有一面之缘。可后来,薛仪眼前最不快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半边脸好像又红了起来,还有那花丛后面站起来的瓜子脸细长眼少女。

    “哥哥哪里说的,她统共也只来了一次,算上这次才第二回。不知道怎么,说是她竟要进宫待选了,这一去不知几时能再见。”月华没明白为何薛仪对秋宁有些不快,也不知秋宁哪里对薛仪失了礼,眼下只顾着边说边往外走。

    “嗳,等等,既是认识的,meimei身体又不适,不如就让李姑娘来这亭子中说话好了。”薛仪停了棋,袖了手在熏笼上,眼神闪烁,语气却十足认真。

    见月华迟疑,又顿了顿“我和云廷坐到那屏风后面便是。”偏了头看了看原来摆放在一旁的云母绘山水屏风。

    “啊?”月华愣了愣,这位薛姓小王爷少年老成,做事总是出人意表,自个的脑筋往往跟不上他的思路,眼下,只得征求意见地望着自已的哥哥。

    云廷正一脑门没闹清楚事情,这秋宁偶然听说过是meimei的朋友,虽是布衣之衣却深得meimei喜欢,相信也是个有礼有矩的女子,听说会一手好乐器。只是,薛仪怎么会认识她?又为何对她颇有不满的样子?看神色又不是讨厌?

    其实,很久之前,这位张云廷倒在西州自家府中远远听过秋宁的琴声,当时还颇有想见见这位布衣佳人的意头。之不过,到了东都,见到神都佳人无数,便早到这个名字丢到脑后了。

    月华见哥哥耸了耸肩,意思是让自已不要担心,顺着薛仪的意思去。便解下风衣,让丫头引秋宁过来,一面陪笑道“只要薛哥哥不觉得不便就好。”

    秋宁随着素琴往水亭子行来,往日里看这园子景色样样都美,可今日秋宁一头的愁云惨雾,方知道“美景由心生”没有好心情,再美的景色也品不出来。

    待进了亭子坐下,也全没留意到云母屏风后面影影绰绰两个人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被选上了?”月华一张口便问道

    秋宁心中也又苦又怨,将待选前后因由都说了。说完便重重叹了口气,“既是礼部的文牒下来的堂哥那里,名字户籍也全对,我一个平名小女子也说不得什么了。只是,仔细想来,宫中规矩繁多,人事又复杂,我一个没有心机又不太会看眼色的人,如若一个不小心,疏忽了,行差踏错,只怕,只怕……”秋宁说着便拿帕子拭眼角。

    月华素知秋宁一向是个霁月光风耀玉堂的性子,如今愁成这样,想必心中真是担忧。

    “正好入宫让你磨磨性子。”月华正想安慰秋宁两句,屏风后突然传出一句细语。

    秋宁呆了一呆,正想着哪来的声音气自个?或是自个听错了?

    “说来你年龄也过了选秀的要求。”月华忙掩饰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休要过分忧心,我才想起自家也有位远亲早几年进了宫,如今已是出了宫,还是位女官身份。如能在宫中好好学习,历练,也是件好事。”

    “当女官哪有那么容易。”一个声音又从屏风后传来出来,秋宁这会确认后面大概有人,小声问道“我没听错吧,后面是不是有人啊。”

    说来,这可是张家的私宅,哪来的人躲在屏风后面听姑娘说话?而且,好像还是把男声。

    月华脸上尴尬得很,皱着眉,绞着手帕子,心中暗暗叫苦?薛哥哥这是在干什么?这话可都是明刀明枪冲着秋宁来的,现在要如何周全才好?难道薛仪要在自家亭院中教训自个的朋友?

    秋宁见月华不好说的样子,提起裙子便往屏风后面走。姑奶奶现在心情正不好,谁在那火上浇油?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我李秋宁几时等罪这么个没礼貌的人。

    月华一见,马上也跟上,真不知这两个人要干什么?

    于是,屏风后面,便定格了一个少女一脸怒火对着一个安逸坐着,另一个半倚着的俩位少年。

    秋宁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少年就是和自已见过几面的贵公子,好像姓薛。另一个不认识。

    秋宁瞪着一脸得意,坏笑地瞄着自个的少年,臭小子!如果在是现代,管他是谁,姑娘我早发飚了。

    可是,不行,现在是古代,你不能发飚,更不能对着贵公子发飚,因为你不想被打击报复吧?不想在雪中再被人砸雪球吧?

    克制,克制……秋宁深吸一口气,把怒气压下去,望了望站在一旁,一脸担忧的月华。

    “这位薛公子,刚才是您藏身在那屏风后面说话吗?”

    “噗”云廷一开始看到少女冲进来,一脸怒气,正想着这女子还真野,在别人家府上还想骂人吗?也不看看薛仪这一身行头?一个平名丫头,如果敢对小王爷无礼,你可就死定了。

    又见她仿佛认识薛仪的样子,然后开始拼命压抑怒气,那张脸憋地实在好笑。现下,挤着笑脸,咬牙切齿的样子更是好玩,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廷对视薛仪一眼,有点明白为何他要呆在这屏风后面听人说话了。还真想知道,这李秋宁哪里能得罪到了堂堂小王爷。

    薛仪不回答秋宁的问题,淡淡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什么人跑到屏风后面来质问本王爷,还不退下!”

    月华拉着秋宁袖子往外走,“薛哥哥别生气,这位是我的朋友,她可能听错了,外面的人说话以为……所以……”

    好啊,摆的架子还挺能吓人的,原来是位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对,王爷!

    秋宁脑中飘过金光闪闪的三个字,小王爷

    好吧,看在你是王爷的份上,jiejie我不和你闹。因为,还得你帮忙呐,万恶的旧社会啊!为了进宫能进升女官,为了我光明的未来,jiejie我今天撕破脸皮不要了。

    下定主意,秋宁袅袅侧身施了个礼,想着那些书上说马屁要怎么拍来着,便俯着脸尽最大努力做温婉可人状“原来是小王爷,小女子失礼了。”说完,抬起眼,尽量让眼中看来水当当的,柔声说“不知小女子是在哪里得罪了小王爷,如果是,小女子在这里先赔礼了。”

    说到得罪,当然是不该看到你被女人扇耳光啦,可是我也不想看到的啊好不好!现下,我做小俯低,我一个小百姓,绝不敢在外面流传小王爷一句骂话总行了吧。

    果然,王爷这称号一出在哪里都管用,薛仪偏头望着玻璃窗格子,看我不给你个下马威!

    秋宁见薛仪不说话,脑中转了转,难道他没明白我打死也不会说的决心,便继续温婉道“小王爷放心,小女子嘴一向很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清楚的很。什么看到,什么从没看到,也很清楚。打死我也不会说的,您放心!”

    什么啊?月华和云廷听了忙转头看着薛仪,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了?

    “行了,闭上你的嘴!”薛仪瞪着秋宁忙道,天呐,这丫头简直说多错多。既然已经让她害怕了,快让她走紧要,不要再出现在自个周围。

    “咳,既然要入宫,现在开始就要严谨行为,言谈。你回去吧,好好回家看看妇德,妇训。不要再成日到处游荡。知道吗?”

    “是”秋宁温顺地点头,却不是如薛仪指示地外往走,反而走到薛仪身前,低了身子柔声道“小王爷说的是,做女官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小女子真地想知道如果要做女官,需要具备什么条件?还望小王爷不吝赐教一二。小女子感激万分。”

    秋宁见薛仪一直往后靠,又道“就算我才疏学浅做不了女官,但小女子倒识得几门乐器,还演奏地不错,这个月华小姐知道,小女子没有说大话,不知有没有机会做女乐官呢?请小王爷示教。”秋宁望着迟在咫尺的少年,认真一副无比真诚,一心受教的模样,大有不教我方法,不指条明路我就不回去的气势。

    “唉,你走这么近干什么?”薛仪眼见那少女冲到自个面前,一双眼眸明晃晃的。咳!不是疯就是呆吧?想我指条明路给你?“我干嘛要告诉你?想要做女官还是女乐官还要看你的资质修养,休得在此啰嘬。还不退下!”

    一旁的月华劝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另一边,云廷兴趣盎然地看到这和薛仪扯皮的女子。果然是布衣佳人,竟连王爷也来扯皮,真是好玩地紧。

    “小王爷人脉广阔,难道就不能稍稍提点小女子一下吗?说来小女也是拜在张道长门下的门外弟子,也算和小王爷有过几面之缘。”秋宁一脸委屈,绞着手帕,眼中藏了一泡清水,顿了顿道“上次是我看到了不该看的,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噗”云廷又笑了出来,一双俊眼望着秋宁,又扫了扫开始面色不好看的薛仪“我现下越来越想知道,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人把你叉出去?”薛仪咬牙对秋宁道,伸手按了按额角,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的话实不欺我。

    秋宁张了张嘴,这小子还真气了哦,好像眼睛要冒烟了,真是的,不过被前女友扇了一耳光嘛,这么要面子,啧啧!转脸看了看月华,见她直向自个摆手。叹了口气,嘟喃着往外走,

    “得,不帮我了算了,你别记我仇就行了。”为什么别的话本子里,女主撒个娇扮个痴,总会有人相助,自个已经突破极限了,厚着面皮求你,却落得差点被叉出去的下场?是自个演技差?不够娇嫩,不够清纯,还是那小王爷太冷漠冷血?秋宁无语望苍天,简直想哭。